“這種彈藥確實精巧，但他太精巧了，以至於我打造不出來。”金斯利實誠地搖頭說道：“像這種裡面裝著雪粉，還需要巧妙設施來點燃雪粉的設計，但凡在打造的時候出現一點偏差，都可能會自取滅亡。”
金斯利的話讓張京華有些驚訝，不愧是經驗豐富的鐵匠，第一眼就看出了重點。
迫擊炮炮彈雖然結構簡單，製作容易，但那是相對於近現代工業而言的，在經過工業革命之後，世界各國才擁有了精巧的機械和工具，製造出合格的零件製造槍械的彈藥。
彈藥粗製濫造的後果是有目共睹的，天朝清政府時期的海軍實力其實不比霓虹弱太多，但因為彈藥工藝不足，甚至鬧出了彈藥與炮管尺寸不匹配，最後必須依靠銼刀搓掉多餘的尺寸才能使用的鬧劇。
那樣的彈藥無疑是風險極大的。
而迫擊炮炮彈也是如此。
“領主大人，這麼精巧的零件，也許只有深寒之地的矮人工匠才能打造，聽說它們能夠打造可以在天上飛的假鳥，還能打造強大的魔法帆船，雖然比不上您的鋼鐵戰艦就是了。”金斯利說道：“傳說最強大的矮人之王，紫金之錘埃莫德裡克為教皇廳打造了一座強大無比的戰爭武器，聽說那個武器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就連戰爭女神都被驚動了！”
一說到鍛造，金利斯就變得滔滔不絕了起來，逐漸從鍛造技藝延伸到艾雅世界中出色的鐵匠以及他們的代表作來。
張京華也不急著打斷他，對他來說任何艾雅大陸的知識都彌足珍貴，尤其是鍛造這種專業領域，一般的書籍很少記載這種知識。
“噢！領主大人，請原諒我的逾越，一說到鍛造我就會失去自我——我實在太喜歡鍛造了。”金斯利終於停下了滔滔不絕的講述，有些惶恐地對張京華說道：“總之，領主大人，如果找不到矮人鐵匠，在炮彈上刻印魔法紋路要比製造精巧的會爆炸的炸彈會方便很多。”
“你說的不錯。”張京華點了點頭：“但如果我能提供能夠提高鍛造精細程度的工具，你能不能達到你口中矮人工匠的水平？”
金斯利瞪大了雙眼，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領主並不是一般胸無點墨的貴族，他能拿出簡單而巧妙的“迫擊炮”設計圖，也能設計出中間掏空裝入雪粉的彈藥，那麼為什麼不可以拿出能夠製造精密零件的工具圖紙呢？
思維的轉換讓他喜出望外。
作為一個人類工匠，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比不過天生就會鍛造的矮人們，但凡提到鐵匠，首先被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那些矮人，而人類工匠永遠都只是襯托的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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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工匠協會不是不想改變這種風評，但再多的努力終究比不多神明賦予的天賦。
天賦既然無法企及，那為什麼不用工具提高自己的上限？
人們當然會這麼想，可惜哪怕是強大的魔法煉成陣也無法製造出矮人打造的那些零件。
“領主大人，是怎樣的工具？”
金斯利好奇地問，張京華已經給了他足夠多的驚喜，但他依然對“能夠提高鍛造精細程度的工具”抱有懷疑態度。
“機床。”張京華說道。
“機床？”金斯利咀嚼著這個陌生的詞彙，他完全沒聽說過這個詞，彷彿這個詞完全就是張京華自己創造出來的一樣，這讓他有些不明覺厲。
張京華沒有過多的解釋，畢竟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能夠知道機床，完全是助手在混亂而冗餘的系統資料中整理出來的，為數不多的有用資料。
於是他領著金斯利來到了深藍港口背面的蒸汽採礦機所在地。
這是金利斯第一次見到蒸汽採礦機。
應該說他是深藍海港的居民中為數不多能夠見到蒸汽機的人。
看到這個龐大的鋼鐵怪獸的第一眼，金利斯就雙腿發軟，如果不是張京華拉著，他就跪下了。
“領主大人……這個……”他顫顫巍巍地問道，遮天蔽日的鋼鐵戰艦已經讓他難以理解了，但作為一個鐵匠，眼前不斷從地下吸出鋼鐵的怪獸給他的震撼只多不少。
這是何等震撼的感受？就如同見到了鋼鐵之神的作品，讓他毫無欣賞之心，只有敬畏之意。
“這個是蒸汽採礦機，海港大部分的鐵礦石都由它提供。”張京華說道，蒸汽機所在的地方一向是深藍海港的禁忌之地，畢竟這裡隱藏著僅次於中央指揮塔的秘密，未來也將成為戰備工業區。
“蒸汽？”金斯利疑惑地自語道，他神差鬼使地抬頭，看到蒸汽機頂部不斷向天空噴湧的白霧，突然恍然大悟。
人們一直不知道自己生活的海島另一邊為什麼會常年籠罩著白霧。
人們甚至開始懷疑領主大人是不是在海島的另一邊秘密地圈養了一頭巨龍，而白霧正是巨龍呼吸的產物。
眼前這個噴灑這白霧的怪物雖然不是巨龍，哐當的金鐵碰撞，以及似乎被壓抑住的低吼，無不顯示著它的可怕之處。
“就是燒水產出水蒸氣，然後透過水蒸氣推動活塞運動，從而做出力大無窮的動作的機器。”
張京華企圖透過簡練的語言告訴金斯利蒸汽機的原理，但後者依然一知半解，他畢竟沒有經受過前置的知識啟蒙，一時間無法理解也是很正常的。
“總之很厲害。”張京華又說道。
這下金斯利懂了，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驚歎道：“原來如此！”
你到底懂了啥？
張京華默默吐槽道。
“這次我所說的機床也是類似的東西，就在後面，跟我來。”
“是，領主大人。”金斯利撓了撓頭，心中開始有些相信張京華的話。
他敢打包票，就算是天賦超群的矮人族，也打造不出眼前這個巨大無比的鋼鐵怪獸。
但領主大人卻可以製造出來，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鍛造之神轉世嗎？
如果是這樣，那打造出可以提高鍛造精細度的工具也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吧？
慢慢地，張京華在金斯利心中的形象越來越高，甚至開始從人類向神明轉變，而他心中的敬畏也開始變質了。
這一切都在悄然發生，無論是金斯利還是張京華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