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一看著伏地的老人,緩了一口氣,才勉強開口:“這位前輩,請起。”
老人身子抖了一下,才直起身。渾身的鮮血襯得臉色煞白,眼中卻亮的驚人,看著沉一,彷佛看到了希望。
但九澤總覺得,那光亮中隱藏著更深的愧疚。
“君上,老朽能把您請到這裡,說明您已經成功的降下神照,只是您如今尚未完全甦醒,所以才成了這般模樣。”
老人看著沉一形銷骨立的身軀,目光更為堅定:“在這緊要關頭將您帶到這裡,老朽也是不得已,此處暫時安全,君上在此稍作調息,外面交給老朽。”
沉一看了看這老人渾身是血的模樣,突然開口:“你就是神宗的那位尊主吧。”
老人垂下身:“老朽不敢當。”
沉一:“無妨,聽前輩說來,此次的動亂多有隱情,前輩可知詳情?那魔主……”
說到這裡,沉一略頓了頓,又道:“可是與我有關?”
老人躬身,血一滴一滴落在他腳下的雲層上。
“君上莫要折煞老朽,既然君上問起,老朽便長話短說。”
“君上本事萬界共主,受億萬萬生靈朝拜,乃與天地宇宙共生之神。”
“老朽名喚燾,是君上賜名。當年與君上共生的,還有一邪物,即魔主。”
“三萬年前,魔主生事,被君上擊敗,鎮壓在不周山。只是君上也因此受重傷,需轉世渡劫,歷經紅塵方能歸位。”
“星宿老君卜算出君上需歷劫兩萬年,這一世,會出生在明光界。是以老朽和天運神將、玄古尊者便也到這裡,想護著君上最後一世紅塵無礙。”
燾說到這裡,深深嘆息:“哪知天命有異,五千年前,共工受蠱惑,以神格消亡為代價,撞斷了不周山。老朽和老君、神將等人雖及時趕到,將不周山重新封存,並移至虛空,可那一撞到底壞了君上您的封印,那魔主……提前出來了。如今正調動完結魔力,攻明光界。”
沉一聽完,平靜問:“所以明光有此一劫,全因為我?”
燾垂首:“是魔主心懷叵測。君上,老朽先……”
沉一打斷了燾的話:“還有一事,既然星宿能卜算未來,可曾算到明光這一劫?你們,可是已有對策?”
燾:“老君只算出您在最後一世會有劫難,是……是死局,無解,所以……”
“但說無妨。”
燾:“所以我等商議後,決定拉一個變數入局。”說著,燾看向了九澤。
“五百年前,老朽去了一個叫藍星的地方遊歷,就是當年不周山原址所在。那裡雖然道法不昌,但是有一種叫科技的能力非常發達,其社會制度也更為合理,老朽便學了來,想著君上即將在明光歷劫,就將學到的東西一點點在明光傳播。想讓明光變得更好。也是想著若真有劫難,那些科技和制度,起碼能對君上產生助力。”
“只是老朽也沒想到,文明的融合和傳播、發展,如此緩慢。也許也是因為老朽自己也沒吃透的緣故。眼看著這法子恐怕發揮不了太大作用,兩百年前,我等便想,從那裡招來一個有緣人,或許能亂一亂星軌。”
“老朽也沒想到,有緣人竟然不是藍星人。”
九澤這才開口:“我不是穿進了一本書?”
燾極輕地笑了笑:“非也,那是老朽根據司命的命譜寫的話本子,為了選中有緣人,也能給有緣人一點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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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燾勐地咳了幾聲,隨後再開口,氣息彷佛弱了幾分:“君上、小友,二位保重,老朽真的該走了。不然,白雷黑風他們要挺不住了。”
想到那兩位風雷使,九澤也有些心急,若是那麼厲害的人物都頂不住,那明光界最終能挺過去嗎?
不了沉一卻再次攔住了燾。
“君上?”
沉一看著燾:“你說,我是神轉世。”
燾:“是,您是神主,很快就能歸位。”
沉一:“很快是多久?”
燾:“只差三百年。”
沉一:“我若歸位,可能戰那魔主。”
燾:“君上歷劫歸位後,實力會再漲,魔主將不及您。”
沉一笑了笑,蒼白的臉上,那雙笑著的眼裡,突然有了光芒。
“可能讓我提前歸位?”
燾勐地抬頭,脫口而出:“使不得!”
沉一:“那就是有。”
語氣平緩堅定,看著燾,不容置疑。
“君上,此刻強行歸位,將對您有大妨害。”
沉一不語。
燾與沉一對視片刻,終是敗下陣來。
“是,老朽……尊令。”
沉一:“辛苦了。”
燾便對九澤道:“勞小友以暫以神符相助,放心,老朽必將全力護小友周全。”
九澤:“前輩哪裡話,晚輩義不容辭!”
說話間,九澤手腕翻飛,幾息之間,就在燾所指的幾處都佈下了天極神符。
與此同時,燾已經扶著沉一走到正中。
幾處的天極神符全部布好後,沉一和燾所在的地方瞬間被金光籠罩。
這是,燾的雙手覆在沉一的頭頂,轉過頭看了一眼九澤,朝她笑了笑,蒼白的頭髮上凝結的血跡已經乾涸,垂在燾的臉側,讓這個笑容顯得有幾分悲愴。
九澤心中一突。
“小友,就此別過,明光界,還請你們再撐一撐。”
說罷,九澤便覺一股清風迎面吹來,隨即便不由自主的朝後退去。
緊接著,便覺得周身空氣一頓,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燾飛速乾癟的身軀已經圍繞著他和沉一的暴動的靈力。
下一瞬,九澤便重歸黑暗。
“師妹!”榮淼第一個衝到九澤身邊,“你怎麼樣?”
九澤飛速調整氣息,召出兆元縷又重新加入戰局。“我沒事,師姐,這邊的魔靈還有增長嗎?”
榮淼揮劍擊穿一個近前的魔靈,“沒有,自從那個神符出現,這些魔靈就沒有再復生過。對了,沉師弟呢?”
九澤覷空看了眼已經化作混沌霧氣的神照,口中道,“他暫時回不來,”頓了頓,拍散一片魔靈後,又道:“師姐,那不是神符,那是神照。”
榮淼沒明白,手上卻不停:“什麼?”
近處的南霄讓也聽到了九澤的話,插話:“神照是何解?”
九澤也沒聽過燾的解釋,但從他那一大堆的敘述中也能猜到幾分:“大概是,神降明光,照耀萬物,可充日月。”
南霄讓抬眼看了看那化作混沌的一團,喃喃道:“神照。”
只一個晃神的功夫,又有一大片魔靈衝到他的面前,南霄讓翻手幾錘,將那些東西錘散。
榮淼也十分感慨:“神照,想不到沉師弟竟然有這麼大來歷。”
她們榮家做過太久的“神”,她實在太懂所謂“神”的分量。
這位沉師弟……
榮淼看了看周遭的黑暗:“他……會成功的。”
如果神照真的如師妹所說,那能用出神照的沉一,定然也是為能觸碰神格的人物,那不管他要做什麼,都希望他能成功。
九澤打了一圈,發現先前的中心戰圈黑霧稀薄了許多,自家師父和長老們已經沒了蹤影。
“師父呢?”
“去支援極北了,這邊魔靈不再增長,極北又求援,師父他們就趕過去了。”這次回答九澤的是符圻,“師父讓我們留下清理了魔靈就去找你和沉師兄。”
九澤:“你幫我拖住這些東西,我試試一個神符陣。”
原本這裡壓制靈力太厲害,九澤沒法使用天極神符,後來雖有減緩,但九澤又被拉進虛空。現在,魔靈被清理掉大半,且九澤又剛從燾那裡學到了新的神符陣法,親眼見識了陣法的功用,當下便決定試試。
於是,符圻跟在九澤身後,一路戰到了第一個方位,開始替九澤清理周邊的魔靈,讓九澤畫符。
所謂熟能生巧,九澤學習天極神符本就已經出師,加上不久前才畫過,這會兒畫起來很熟迅速,符文很快凌空顯現,那些魔靈見到符文,停了一瞬,繼而瘋狂朝符文攻擊。
這樣呃反應說明天際神符對這些魔靈有所妨害,才讓它們這樣奮不顧身的想要破壞。
符圻不用九澤交代,主動守在神符旁邊,清理一切想要破壞神符的魔靈。
九澤已經奔向下一個點,並朝最近的曹羽喊:“曹師兄,請幫我護法!”
曹羽顯然也注意到了九澤和符圻的動靜,知道九澤的意圖,沒有多問,當即朝九澤衝殺過來,與九澤一起清理出第二個陣點。
“賀師兄……”
“師姐……”
一個又一個神符出現在對應的陣點上。當最後一個天極神符畫成後,九澤力竭的跌落,連續兩次的神符陣,耗空了她的靈力和神識。
也就在陣成的瞬間,金光驟現。與虛空那次不同,這金光不是凝聚成一個防護罩,而是如同一個金球般,從陣的正中升起,逐漸升高變大,又在觸碰到那個混沌光球時,瞬間迸射開來,無數金色光線如利刃,穿透周遭的魔靈。
所有人都被這金光晃了眼,只覺得周遭一片亮白。
等這一道金光漸漸澹去,神識和雙眼都能再次辨別事物時。
周圍的魔靈已經消失殆盡。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每個人的臉上都不自覺的爬上一抹笑意。
“我們稍作休息,去極北支援……”房飛鳴的話還沒說完,北面騰起濃黑的煙塵。一陣巨響從那個方位傳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下一瞬,紛紛朝那邊飛去。
符圻飛到九澤身邊,撈起九澤:“我帶你過去,你趁機調息一下。”
九澤也沒逞強,當即閉目打坐,爭分奪秒的恢復一點靈力。
而此時,極北之處的虛空突然暴動,有東西像要從虛空中掙脫出來。
扶危等人看著那暴動的虛空,數次嘗試封印,卻都失敗了。
一道粗糲的聲音傳來,響徹極北:“吾主脫困,命吾給明光的螻蟻送分大禮。”
語罷,虛空處似有山形凸起,好似要撞破虛空與明光的屏障。
“此乃不周,犯吾主數萬年,此幽困之辱,如今請諸位一試。”
最後一字落下,那山形凸起也終於突破了虛空屏障,朝著極北的大地砸下,那不周山在下落的過程中越來越大,竟似要將整個極北之地全部鎮於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