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的地下有很多秘密。”
蘇夏雙手環抱，語氣輕鬆。
他指了指下方說：“或許你可以找時間去看看那下面，蟲子並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
“看來你知道了很多東西。”
餘陀臉上藍色光圈微微閃爍，並未否認蘇夏的話，這珊瑚城地底確實藏著很多秘密。
周圍十多座小城市的重要性，都比不過珊瑚城。
蘇夏提醒道：“我想你今晚就應該下去看看，否則事情可能會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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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為敵，為何要提醒我？”
“因為這座城市裡還有成千上萬的人類。”
蘇夏神色澹定，說完就轉身飛走了。
他全力爆發，若離弦之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下。
而餘陀並未追逐，只是緩緩升高，俯瞰整座城市的燈火，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他飛回了機械族的基地裡。
這座基地位於珊瑚城的正北方，地面部分像是半截直插雲霄的利刃，內部以白色為主，輔以幽藍的冷色調，一塊塊巨大的透明螢幕懸掛在大廳上方，螢幕裡資料流動，好似閃爍的水晶燈。
各種不同型號的機器在基地內行走，有的是人形，有的外表則很奇特。
餘陀的剛回到基地，就對助手吩咐：“帶我去下面看看，把最近的資料給我一份。”
“是，請跟我來。”
機器之間的交流很方便，很多事直接傳資料就行了。
這個助手並非人形，而是一個橢圓形雞蛋的模樣，只有一個籃球大小，通體銀白色，懸浮在餘陀身旁。
他在前方為餘陀開路，一同來到基地深處的一座電梯前，褪去正面的銀白色金屬外殼，飛到電梯進行身份識別。
一道澹藍色光芒掃過他與餘陀的身軀，隨後電梯門開啟。
“請進。”
兩人先後進入，隨著電梯飛速向下。
類似的電梯，在機械族基地裡有很多。
除了這些豎向的電梯，地下還有許多橫向甚至斜著移動的通道。
這些橫七豎八的通道，像是螞蟻構築的複雜巢穴，將整個地底連成一片，普通人進去可能連方向都分不清。
“叮——”
電梯門緩緩開啟，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餘陀尚未走出電梯，就聽到了無數蟲子的哀嚎低鳴。
地底空間十分龐大，照樣是白色與藍色交織的風格，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裡還只是靠近地面的一層，更下方還有一層接一層的實驗區域，彷佛十八層地獄，那些蟲子的聲音則像是地獄中無窮惡鬼嚎叫。
眾多研究人員穿著嚴密的白色防護服，在一個個實驗區域分隔的通道中穿梭，人族與機械族的都有。
其中，人族的研究員大多戴著特製的耳塞，用耳塞隔絕那些足以讓他們發瘋的哀嚎。
見到餘陀後，這片區域的人類主管立即跑上前，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說：“餘陀大人，您怎麼來了？”
餘陀語氣冷漠：“我再不來，那些蟲子怕是要爬出來了。”
“不會的，大人就放心吧！”這個主管笑著說，“我每天都會把這片區域巡視一遍，任何蟲子都躲不過我的眼睛，他們都被牢牢鎖住，沒有一只能逃出來！”
“是嗎？”
餘陀想到了蘇夏的話。
他有測謊系統，可以根據一個人的心率、呼吸、微表情、動作、語氣等等特徵，判斷其是否在說謊。
雖然蘇夏帶著金屬面具，但餘陀可以判斷他大機率沒有撒謊。
主管小心翼翼地詢問：“大人，地底已經安全執行很多年了，您為什麼會忽然擔心這個？”
“面具怪客讓我來看看。”
餘陀不屑於欺騙下屬，實話實話。
“啊？”
主管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大人，是那個被通緝的面具怪客？”
餘陀點頭：“嗯，是他。”
這主管頓時就委屈了，沒想到餘陀因為一個敵人的話來懷疑他，便說道：“大人，那面具怪客肯定是在騙您的，您的時間這麼寶貴，可不能上當了。”
“他不需要騙我。”
“真要是出了問題，大人可以直接把我丟去喂蟲子！”主管信誓旦旦，對餘陀作出擔保。
“好，帶我去看看。”
……
在餘陀檢視地底世界時，整個珊瑚城已經被驚醒。
隆隆的直升機聲音、交火的聲音、巡邏兵彙報的聲音在城市各處交替出現，彷佛又回到了難民們反抗的那一夜。
但常玉等人已經安全了。
他們用下水道、廢墟通道、秘密據點等搭建起來的逃生網路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城市裡，各個區域的指揮者開始相互交流：
“怎麼辦？那些叛軍不見了！”
“給城主大人彙報吧，然後隨便在周圍找找，做個樣子。”
“給哪個城主大人彙報？”
“這……”
由於齊朗失聯，而餘陀又徑直回了基地。
現在的珊瑚城，竟然陷入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
本該代行城主之職的柴安也不見了，辦公室裡空無一人，以至於所有訊息都只能亂糟糟地堆在辦公桌上。
齊朗自然是還沒死的，三級生物的生命力十分頑強。
蘇夏隨手那一揮，讓他直接從莊園上空飛到了一旁的叢林裡，撞斷了無數根樹木枝丫，重重砸在一塊還算鬆軟的土地上。
“嘶……嗷……”
齊朗感覺整個人都快被撞散架了，那股撕心裂肺痛讓他幾欲昏厥。
但旁邊的趙四一直在慘嚎，聲音十分滲人，讓餘陀想昏厥都沒辦法。
齊朗忍著疼痛呵斥：“行了！還活著就別叫了！”
趙四哀嚎：“痛！太痛了！”
齊朗聽得不耐煩：“你要是再叫一聲，就別想回管理層了！”
趙四：“……”
終於清淨了。
但眼下，一個很大的問題擺在兩人眼前。
經歷今晚的事之後，他們都還能迴歸管理層嗎？
齊朗不想失去現在的地位。
趙四更不想！
他這個叛徒在上位之後，做的事可以說是人嫌狗憎，在各個家族、勢力中安插臥底，一旦被機械族拋棄，城裡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即使雙臂斷裂的劇痛還在，但趙四不得不拼命讓自己冷靜一點。
過了一會，他痛得滿頭大汗，顫顫巍巍地說：“大……大人，我還有一個辦法，我……我們趕緊聯絡餘陀城主，告訴他這個辦法……”
“我們現在動都動不了，還聯絡個屁！”
齊朗努力掙扎，可依舊無法掙脫。
纏繞在兩人身上的粗重鋼筋一層又一層，像是包粽子那樣，不知道纏了多少層。
就在這時，一道光忽然在遠方出現，透過樹木與樹葉的層層阻礙，彷佛天使為齊朗兩人送來的希望之光。
“誰在那裡？能聽到嗎？我是城主！”
齊朗急忙大喊，給對方許以重金，請對方來救他。
很快，光源漸漸近了。
一道腳步聲也由遠及近。
齊朗眯了迷眼睛，終於看清了來人。
“小柴！你怎麼找到這裡的？”他大喜過望，“快來救我，把我身上的這些該死的鋼筋解開！”
“大人別急。”
柴安踩著一地枯葉到來，語氣平和。
他戴著金絲眼鏡，衣著得體，但手上卻拿著一臺老舊的行動式圓鋸，看上去與他的氣質格格不入。
隨後，在一陣火花四射中，齊朗身上的鋼筋被一根根鋸開。
輪到趙四時，柴安冷靜地問：“趙先生，我看你這兩隻手也斷得差不多了，要不我給你一起鋸了？”
“不！不要！”
趙四驚叫，一臉慌張。
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呢，要是被活生生鋸斷，那得痛成什麼樣子？
“那好吧。”
柴安提了提眼鏡，拿起圓鋸，開始給趙四鬆綁。
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總是會在切斷鋼筋時，不小心切到一點趙四的血肉，引得趙四慘叫連連。
趙四當然清楚這個秘書看不慣他，但他現在沒辦法，只能忍著。
過了一會，旁邊的齊朗都看不下去了，說：“小柴，別玩了，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回去想辦法。”
“是。”
柴安微微一笑，加快了速度。
當趙四最終被救出來時，他渾身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像是剛從血水裡撈出來的。
但他顧不得疼痛，連失血過多的眩暈也顧不上了，顫抖地說：“快……快讓我聯絡餘陀城主……我還有辦法……”
那是他保命的辦法，也是他最後的希望，不到關鍵時刻不會拿出來用的。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樹下，忽然響起了一個讓齊朗與趙四都極為恐懼的聲音。
“是什麼辦法？我想聽聽。”
蘇夏背靠樹下，雙手環保，臉色平靜。
趙四渾身一顫，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這世上，最折磨人的，莫過於有了希望又陷入絕望。
“你……你是來殺我的？”
“是，但又不是。”蘇夏神色冷澹，“會有人殺你的。”
他隨手一揮，那些散落一地的鋼筋再次裹住趙四全身，將他牢牢捆住。
隨後，蘇夏騰空而起，帶著趙四消失在了遠方。
……
而此刻，常玉等人已經與其餘成員匯合了。
零點酒館內人多眼雜，所以他們的匯合地點在酒館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這個地方在珊瑚城的西南角，一片廢墟之下，曾經是一棟大廈的地下三層車庫。
北風故事會此次出動的成員無一死亡，只有幾人受了輕傷。
這全都得益於蘇夏的鬧出來的動靜。
“好，人齊了！”
“不對，面具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