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姜成斌一家人和急診科的楊醫生。
沒有等張遠去叫人，第二個患者自己就開門走進了門診室。
黃素仔細打量男子的情況，男子看上去有三十多歲，最明顯的是他頭髮稀疏，尤其是額頭前部已經有了明顯光禿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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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剛剛坐下，還沒有等到黃素詢問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苦惱：“醫生，我叫馬明，今年二十二歲，一年前出現了頭髮脫落的情況，每天洗頭和梳頭，都是大把大把地掉頭發，你看我現在頭髮都是掉成什麼樣子了。”
說著馬明撩起自己的頭髮，確實脫髮現象非常嚴重，頭髮已經非常稀疏，透過頭髮都能清楚地看見頭皮。
張遠則一邊聽著馬明講述，一邊記錄病歷。
馬明放下手繼續道：“為了我的脫髮，市面上所有的生髮水我都用了一遍，都沒有用。後來聽人說黑芝麻、何首烏能治療脫髮，此後黑芝麻丸、何首烏丸我也是沒少吃，依然沒有效果。”
馬明越說情緒越激動：“就因為我的脫髮的問題，家裡給我介紹好幾個物件都沒成，我自己也因為脫髮的原因都不敢主動追求女孩。聽說廣安門醫院是京城最好的中醫院，我就過來看看中醫能不能治療我脫髮。”
確實，一名二十二歲的精神小夥，看上去卻像三十多歲的人，哪個姑娘見了都不會同意的，更不用說看見他脫髮成這個樣子，女方也會猜測他身體會不會有什麼別的隱疾。
“患者你不要激動，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醫治的。”黃素見馬明的情緒穩定下來，問道：“你們家族裡有沒有脫髮史？”
馬明回答道：“沒有，我們家裡頭髮都很濃密，我以前也是，就是從去年開始才大把大把地掉頭發。”
黃素接著問道：“你的工作是不是屬於用腦過度的工作？”
馬明道：“我是一名導遊，每天都是和遊客們打交道，介紹各種景點，用嘴過渡還差不多。”
黃素站起身來，走到馬明身前道：“我檢查一下你的頭皮。”
黃素、王新路和張遠三人將馬明圍在中間，一起檢視脫髮的情況。
黃素扒開馬明稀疏的頭髮，只見頭皮光亮，脫髮的毛囊口清晰可見，沒有出現毛囊閉合的情況，這就是最好的情況。
黃素坐回位置道：“伸出左手我診一下脈。”
黃素三指搭在馬明的脈搏上，感覺到馬明的脈管稍細，跳動略顯力量不足，左寸脈細稍微明顯，左關稍弦，尺部正常。脈象稍有弦細。
黃素微微皺眉，有些不解，左手主血，但這一點帶你血虛的脈象，絕對不會導致如此嚴重的脫髮。
黃素接著道：“把右手伸過來，我診一下右手的脈。”
馬明伸出右手，黃素三指搭在脈搏上，脈搏同樣稍細，也有氣虛的表現。
王新路和張遠則依次拿起馬明的左手開始診脈。
張遠在診脈的時候也微微皺起了眉頭，疑惑地望向黃素。
“有可能是血瘀造成的，氣虛則血瘀。”黃素解釋後，放下右手道：“伸出舌頭，我看一下舌苔。”
張明伸出舌頭，只見舌質暗紅，舌苔白薄，舌尖有明顯的瘀斑，這是血瘀的舌象，心主腦，說明頭部有血瘀的情況。黃素終於找到了脫髮的根源。
《醫林改錯》中說：“無病脫髮，亦為淤”
黃素剛剛凝重的表情，讓張明心裡惴惴不安，見看過舌象後急忙問道：“醫生，我這脫髮到底是什麼病引起的。”
“你的脫髮是因為血瘀引起的。”判斷完病機，黃素解釋道：“中醫理論認為，腎之華在發，發為血之餘，頭髮脫落，是由腎虛、血虛引起的。在治療上多以補腎、補血為主。而你的脫髮是因為血瘀導致血虛無法供養頭髮，所以你的脫髮症根本在於活血化瘀。這也是為什麼你吃再多的黑芝麻丸和何首烏丸都無效的原因。”
黃素一邊拿筆寫處方單，一邊說道：“我給你開個活血化瘀、調和氣血、通絡通竅的方子，要內外服用。”
在處方單上寫道：桃仁、紅花、川穹、赤芍、當歸須、生薑、大棗、蔥。
黃素將方子遞給王新路，王新路大致掃了一遍，覺得黃素配伍沒有什麼問題。
赤芍、川穹、桃仁、當歸須活血行瘀、行經通絡，生薑、大棗調和營衛、大蔥通陽如絡，絡通淤散，諸藥配伍，活血化瘀、調氣和血、改善髮根營養之效，可以治療血瘀而導致脫髮，起到促進生長的作用。
王新路拔出鋼筆停頓一下，最後還是在處方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將方子遞給黃素。
黃素將方子遞給馬明囑咐道：“這個方子，三升水，煮取一半，一升藥，每日二服，半升藥，兌水洗頭，連服一月，再來複診。”
等馬明走出門診後，黃素問道：“王教授，您覺得我這個方子哪裡需要改進嗎？”
黃素觀察到了王新路簽字是的猶豫，自己可從來不敢輕視這位自己前世的科室主任，有疑惑自然要問出來。
王新路解釋道：“也沒有什麼要改進的，我剛開始覺得此方如果加入少量的麝香，開通諸竅，可以加強活血通絡之力，收效或許更加顯著，但是最後一想患者毛囊沒有出現閉合的情況，也就不急於一時了，這個方子足夠了。”
黃素點了點頭道：“王教授您說的對，加入麝香效果會更顯著，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王新路急忙安慰道：“你年紀輕輕就要這樣的醫術造詣已經實屬罕見了，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黃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算的哪門子天才。
王新路不愧廣安門醫院的內科權威，自己與現在王新路仍有些許差距，更不用說姚繼章了。
這就是中醫，有可能就差一味藥，藥效就是天差地別。
中醫學通難，學精更難。還好自己有的是時間追趕。
黃素和王新路剛聊兩句，下一名患者就推門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黃素再次感受到了在大城市坐診的辛苦，一天下來，足足診治了四十多名患者，根本沒有一刻停歇，中午的午餐也是草草了事。
牆上的時鐘在接近五點的時候，黃素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名患者，感覺全身上下的零件就沒有一個是自己的了。
站起身來，黃素就覺得腰酸背痛，肩膀僵硬，趕緊活動活動身體。
王新路看著在那裡擴胸、扭腰的黃素，心裡非常震撼，一天問診下來，四十多名患者竟然無一處錯漏，辨證開方更是信手拈來，流暢自如。
王新路現在都有衝動要將黃素收為博士生的想法，但也只能是想法罷了。
王新路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對黃素道：“黃素今天辛苦了，明天就不用坐診了。”
說著腋下夾著筆記本，率先走出了門診室。
見王新路走後，張遠一把摟住黃素的脖子道：“黃素，你太牛了，我太佩服你了。對了，關於那個糖尿病足患者的辯證治療方法，你要仔細給我講講。”
張遠一邊說，一邊摟著黃素走出門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