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您請得省裡專家才能來呀，我們普內科對專家的到來已經是望眼欲穿了。”
錢主任哭喪的臉龐皺成了一團，用可憐哀求的目光盯著柳院長。
“錢主任，你著什麼急，我這剛剛當上院長，手頭上的事情是千頭萬緒，怎麼也要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了，才能有精力解決你們普內科的事情。”
柳院長顏色不悅的合上筆帽：“我知道為了醫院的三甲評級你們普內科犧牲很大，但是你也要照顧醫院的大局，再說了專家是那麼好請的嗎，我不也的多方協調嗎？”
錢主任哭喪著臉說道：“院長，我知道請專家過來不是簡單事情，如果再不請專家過來幫我們普內科穩住陣腳，您乾脆把我們普內科改成中醫科的一個門診得了。”
柳院長微微皺眉：“怎麼回事？”
現在柳院長對中醫科是一點沒有好感，自己剛剛上任，第一個命令就被中醫科強硬地回絕，這是對自己院長權威的最大挑釁。
“院長，您還不知道吧，這半個月我們普內科門診都快成為中醫科的門診了。”
“仔細說說怎麼回事！”
柳院長現在眉毛皺的更緊，臉也陰沉地耷拉下來。
錢主任偷偷瞟見柳院長生氣的表情，心裡變得非常高興，數落起中醫科的罪狀更是聲淚俱下。
“院長，這還有從我接待的過的一個病人說起……”
錢主任繪聲繪色地將趙志國帶著趙軍求醫和要求中醫科會診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更是哽咽地哭訴。
“自從接待趙志國以後，好多掛不上黃素的號都開始掛我們普內科的號，可是做完檢查他們就要求中醫科會診，不僅我們普內科如此，其他科室也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聽了錢主任的講訴，柳院長緊鎖眉頭陷入了沉思。
病人和家屬要求找中醫科會診，這本來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根本沒法阻止，也沒有理由阻止。
見柳院長久久不能說話，錢主任用眼角偷偷看了柳院長兩眼，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院長，在這樣下去，醫院哪裡還有秩序可言，以後我們都給中醫科打工得了。”
見柳院長還是一言不發，錢主任再次加把火說道：“如果醫院所有的病人都要求中醫科會診，中醫科是風光了，今天醫院營收肯定會大幅度下滑。”
聽到影響醫院的業績，柳院長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錢主任時刻盯著柳院長表情的變化，看見柳院長已經解不開的眉頭，心裡高興這回成了，柳院長可是最在乎醫院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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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院長輕輕地敲了敲桌子，許久說道：“行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們也要提升自己技術，你們要是能把病人的病治好，病人怎麼會要求中醫科會診，說白了還是你們技不如人。”
錢主任樂呵呵地起身點頭道：“院長，知道了！等您把專家請來，我一定帶領著普內科認真和專家學習。”
“行了，回去等訊息吧！”
柳院長不耐煩地揮揮手，將錢主任打發掉了。
等錢主任走後，柳院依舊沉思地不停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子。
漸漸地，辦公室裡面沒有了其他聲音，只剩下柳院長有節奏敲擊桌子地聲音。
許久聲音才突然停止下來。
柳院長掏出自己地手機，在通訊錄裡面找到一個老領導名字，撥打起來。
手機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手機接通以後，柳院長雖見換成一張非常恭敬的嘴臉：“老領導，您現在方便嗎？”
手機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柳呀，恭喜你成為了草原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
柳院長急忙謙虛道：“這還多虧了老領導您的栽培。”
手機裡也傳來爽朗的笑聲：“這也是你自己努力，說明你當初選擇去地方醫院的決定是對的。”
笑聲後過，手機裡問道：“今天打電話，你不僅僅是和我閒聊吧。”
柳院長扭捏地說道：“今天給您打電話，是向老領導您求援的。”
“哦！小柳你可是難得向我開一次口呀！”手機裡老人開玩笑道。
柳院長陪笑道：“這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嗎，只能向您請求幫助了。”
手機裡老人說道：“什麼事情，你說吧，難得求我這個老頭子一次。”
柳院長說道：“您是蒙疆醫科大的副院長，您能不能在直屬醫院推薦一名內科專家，來我們醫院坐診帶一下我們的普內科。”
稍作遲疑，柳院長繼續說道：“老領導，好事方便的話，能在內科給我們的醫生弄幾個委培名額嗎？”
手機裡老人不解問道：“你們市醫院的內科還是很有實力的，怎麼還需要外聘專家。”
“市醫院為了三甲評級，將內科細化拆分了，現在普內科主要是以年輕醫生為主。提升普內科的整體水平，是我上任選定的一項重要工作，還請老領導幫幫忙。”
手機裡老人稍作沉思：“行，我給你詢問一下，看看沒有願意出外診的，至於委培名額拿到好說，你想要幾個只給報給我就可以了。”
醫科大附屬醫院的很多主任醫師不僅坐診，還有教學任務，你讓他們偶爾飛刀掙個塊錢還行了，但是如果是去其他醫院走穴坐診，很多人是不願意。
更何況像柳院長這種長時間的要求，來回的舟車勞頓就已經讓人望而卻步了。
聽見老人爽快地答應了，柳院長急忙感謝道：“老領導，您給我弄六個名額吧，這兩件事情讓您多費心了。”
多出來的一個名額，如果出現什麼特殊情況，柳院長也好靈活炒作。
就在柳院長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又說道：“小柳，這幾天有時間，你來一趟蒙疆醫科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順便也將你要外聘的醫生介紹給你，既然是合作，大家相互也要有個瞭解。”
柳院長立刻奉承道：“老領導，還是您老想得周到。”
聊完了正事，柳院長和老人又寒暄了幾句，結束通話了電話。
三天後，柳院長拎著禮物敲響老領導的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書卷氣很濃的老太太。
“凌姨，好久沒來看您了！”
老太太側身將柳院長請進屋裡，對客廳喊道：“老肖，小柳來看你了。”
柳院長的老領導姓肖，全名叫肖忠義，曾經是蒙疆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院長，現在是蒙疆醫科大學的副院長。
柳院長換上拖鞋，拎著禮物來到客廳。
肖忠義看見柳院長拎著禮物，客套道：“小柳呀，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物！”
“老領導，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是一些草原市的特產。”
柳院長將手上的禮物交給老太太。
老太太拎著禮物對柳院長說道：“小柳你先陪老肖坐著，我去給你們沏茶。”
柳院長坐在沙發上寒暄道：“老領導，兩年多沒有見您，您的身體還這麼硬朗。”
“不行了，現在老了，這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肖忠義擺擺手，將話題轉入正題：“你要找的外聘醫生我已經給你找好了，一共兩人願意去，一名是賴賓仁，島國東京大學醫學院內科博士，現在是醫科大的內科碩士導師，是附屬醫院的神經內科專家。另一位是劉長銘，醫科大自己培養出來的，現在是醫科大的副教授，是附屬醫院普內科的副主任醫師。”
肖忠義繼續說道：“這兩位教授呢各有優缺點，賴賓仁西醫留學歸來，學歷高、能力強，缺點就是他精通的是神經內科，與你的要求不符合，但是聽說去你們醫院坐診，賴教授非常的積極。至於劉長銘不用說，自己學校培養出來的，學問技術都紮實，還和你的要求相符合，缺點就是名氣不夠大。”
“不是普內科沒關係，名氣大更重要，況且這位賴教授也是熟人，我們醫院現場稽核的時候，賴教授就是專家組成員，去我們哪裡更合適。”
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當初在評委組的時候，賴教授就和黃素不對付。
正好把這麼一個留學回來醫術好的人請回市醫院，和黃素打擂臺，好好殺一殺中醫科的銳氣。
賴賓仁如此積極要去市醫院坐診，看來和自己也是一個想法。
柳院長越想心裡，就越覺得賴賓仁是不二的人選。
肖忠義卻在柳院長話裡琢磨出別的意思，皺著眉頭問道：“你外聘醫生過去坐診，不單單是為了提高普內科的水平吧，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
如果是單純的為了提升普內科的醫學水平，柳院長絕對會選擇雖然沒有名氣，但是技術卻非常紮實的劉長銘。
柳院長也不隱瞞實話實說道：“老領導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們醫院的前任院長也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打錯了，不顧及眾人反對，非要成立中醫科，現在中醫科的主任黃素，仗著治好了幾個病人，已經不把醫院所有的人放在眼裡了，就是我這個院長的命令，他也是公然反對，我想請來賴教授過去就是想殺殺他的傲氣。”
世紀初，西方發達國家留學回來的人，在很多人眼裡就是高人一等，無所不能的。
聽見中醫科和黃素的名字，肖忠義臉色瞬間冷下來。
“黃素，陳靜山的徒弟！”
柳院長連忙點頭道：“老領導，你的記性真好，就是陳靜山的徒弟。”
肖忠義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我看你們這個三甲醫院的牌子也別要了，那麼多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竟然讓你一個剛剛畢業幾年的中醫生，在西醫的底盤上攪風攪雨，你這院長是幹什麼吃得，竟然連一個小中醫都拿捏不了。”
柳院長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哭訴道：“老領導，您是不知道，現在主管衛生的副市長的兒子就在這個黃素底下工作，衛生局的布日古德副局長也是處處維護到，這個黃素仗著自己有靠山，一向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我剛剛打算敲打一下中醫科，就被布日古德副局長給臭罵了一頓。”
肖忠義憤怒地拍著桌子，生氣道：“我看你們草原市衛生系統領導班子思想出了問題，竟然膽大妄為包庇中醫，得罪蒙疆的西醫，他們是幹當到頭了。”
肖忠義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柳院長道：“看來，我今天讓你到我這裡來，還真來對了。”
柳院長小心翼翼的問道：“老領導，您有什麼事情吩咐就行，我一定努力給您辦到。”
“你連一個小中醫都對付不了，我還能指望著你辦什麼事。”
敲打過後，肖忠義繼續說道：“今天找你來，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看著肖忠義在這裡賣關子，柳院長也極力配合道：“老領導就是老領導，有什麼好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我。”
肖忠義非常受用地說道：“你就不要在拍馬屁了，蒙疆醫科大學要擴大在蒙疆的影響力，準備納入一些技術不錯的醫院作為附屬醫院，我第一時間就是想到你們醫院。”
柳院長喜出望外地問道：“老領導，您說的這是真的嗎？”
如果把市醫院納入醫科大附屬醫院，醫院的管理權就上交給醫科大了。
布日古德對柳院長的管理權就大大削弱了，怎麼能不讓柳院長高興。
高興過後，柳院長再次垂頭喪氣地解釋道：“老領導，您的心意我領了，市醫院剛剛評上三甲醫院，正是要高速發展的時候，草原市市政府和衛生局絕對不會把市醫院這只下蛋的母雞拱手讓給別人的。”
肖忠義神秘地笑道：“如果醫科大準備把一個學院搬到草原市，你說你們地市政府會不會同意。”
柳院長激動地站起來，眼睛緊緊盯著肖忠義問道：“老院長，您說得這是真的。”
如果自己能夠促成一所醫學院搬到草原市，這份政績足可以蓋過布日古德一頭。
肖忠義拉著柳院長坐下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醫科大的臨床醫學系準備要獨立成院，正好你們醫院老門診樓和老住院樓現在處於空置，我們正考慮把臨床醫學學院放在你們草原市。”
聽到肖忠義確切的答覆，柳院長現在激動的手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