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主將篩選新首領的場地放在羅生城內,夜幕降臨之時, 幾乎所有人都會進羅生城碰碰運氣。隨機分佈在森羅城內的每一個入口, 都是城中心的鐘樓傳來鐘聲後, 以自帶的機關自動開關的。
幾乎所有被困在羅生城的人, 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自動門”上,或者說沒料到赤袖幫的人會如此喪心病狂。
“跟著我出去的另外幾個兄弟,都在逃回來的路上被毒死。”闖入者憤恨道,“赤袖幫的人欺人太甚, 竟然想把赤袖幫以外的人全部困死在羅生城!”
“赤袖幫的人在哪兒!我去和他們拼了!”暴脾氣一挽袖子, 提著刀就要衝出去。
他的同伴連忙將他拽住,轉頭繼續問闖入者:“你確認所有出口都被封住了?這些毒你是怎麼沾上的?”
另外一名同伴正在用水壺裡的水給闖入者清洗傷口,綠色的粉末被清水沖走, 露出被腐蝕的血肉。傷口又疼又癢,闖入者齜牙咧嘴道:“不確定, 至少我趕回來時,途經的出口都被堵上了。”
“我和另外幾個人本來想去偷襲赤袖幫, 沒想到反被赤袖幫的人抓住把柄。他們打鬥的時候會突然灑出毒粉, 確認敵人中毒就會馬上逃跑。”
“本來還有一人和我一起逃回來, 跑到半路卻發現通道裡的毒粉越來越多, 還有繼續往羅生城深處漫延的趨勢。另外一個人中毒太深, 沒能堅持到最後。”
梁斐凝重道:“你們逃回來的路上, 還遇到過赤袖幫的人嗎?”
闖入者搖搖頭:“一個都沒見過。”
難怪梁斐等人路過赤袖幫領地的時候,一直沒有看見赤袖幫的成員,原來赤袖幫早有計劃, 提前讓羅生城內的成員撤離了!
羅生城佔地面積不小,上百個出入口隨機分佈在森羅城內,也只有赤袖幫這樣的超大型組織,才有能力在短時間內將所有出口堵上。
“先出去看看情況。”梁斐轉頭對解坤和蓋爾道。
他們都不可能相信闖入者的一面之詞,就算此時出去比較冒險,也不會留在這個房間裡坐以待斃。
三人撕下布料沾上清水,儘量將臉包住,並減小裸露的皮膚面積。另外一支隊伍的人見狀,模仿著梁斐等人的動作也將自己全副武裝。
幾人拿到了老城主留下的線索,對此地不再留戀,紛紛拿著火把走出房間。
通往此處的通道一共有六條,除開梁斐等人走過的那條路,還剩下五條路處於完全未知的狀態。
蓋爾本想原路返回,梁斐卻阻止道:“這條路通往赤袖幫的領域,剛才那人也是從這條路回來的,這個方向的空氣毒性最強。”
梁斐等人走過的通道裡,星星點點地灑著少量綠色粉末,都是從剛才的闖入者身上抖下來的。蓋爾也看到地上的綠粉,有些後怕地看了一眼闖入者身上的傷口。
……
幾人最終選擇了與赤袖幫相反方向的通道,為了儘快遠離毒粉來源地,隊伍裡的每一個人都沉默的急行著。
十多分鍾後,眾人來到一片新的開闊空間,忽然聽到另一條岔道上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幾人剛抽出武器,不遠處的岔道就走出十多個形容狼狽的男人。
這幾人的衣服上沾了些許綠色粉末,在逃進開闊空間後,連忙脫下衣物互相幫忙拍打。
“幾位兄弟也遇到了毒粉?”蓋爾率先上前友好道。
十多人中有人認出蓋爾的身份,得益於蓋爾的良好口碑,這些人對梁斐等人的警惕性也下降不少。
對方答道:“我們來的這條路上全是這種綠色粉末,稍不注意就會沾上。你們呢?”
蓋爾無奈道:“我們這邊的情況差不多。”
雙方都是見識過毒粉威力的人,在意識到毒粉的分部比他們預料中還廣後,眼中都寫滿了凝重。
通往這塊空曠房間的通道一共有三條,雙方的來路都被毒粉佔領,只剩下最後一條通道可選。
蓋爾擔心越往後拖延,羅生城內可以活動的範圍就會越小,便提議梁斐等人馬上進入最後一條通道。
“等等,”梁斐阻止道,“有件事想麻煩你們一下。”
被叫出的十多個男人面露疑惑,看在蓋爾的面子上,才願意停下來聽梁斐多說幾句。
“你們有羅生城的地圖嗎?我可以用我們這個方向的地圖交換。”梁斐道。
在羅生城對所有人公開之前,恐怕除了老城主,沒人知道羅生城的全貌。所以幾乎每一支隊伍,都會一邊探索羅生城的地形,一邊繪製羅生城的地圖。
對方猶豫了一瞬,爽快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梁斐也不遲疑,將他們之前繪製的地圖備份送給對方用作交換。
十多個男人先行離開之後,解坤湊上來問道:“斐斐,你和他們換地圖做什麼?”
對方走過的地方,已經被毒粉佔領。梁斐就算知道那個方向的地形,也對他們的逃跑沒有任何助益。
梁斐仔細看了看對方繪製的地圖,嚴肅道:“暫時沒發現有什麼作用。”
在一旁悄悄聽著的蓋爾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不知道有什麼作用,那還換什麼地圖!將地圖擴散之後,多為自己增加一點競爭者嗎?
“斐斐,我這裡還有地圖備份,你要是還想換其他的,可以從我這裡拿。”解坤道。
蓋爾對解坤這種不問緣由無腦支援的態度十分震驚,但一想到解坤對梁斐的解釋是“新婚妻子”,他就瞬間釋然了。
他們開心就好……
蓋爾作為一個活了多少年就單身了多少年的青年,對此不願發表任何看法。
這場小插曲過後,幾人繼續前行。中途他們追上之前那十多個男人,由於前行的通道只有一條,雙方不得不暫時融為一支隊伍。
身後的毒粉還在繼續擴散,被毒氣攆的到處跑的路上,梁斐等人遇到了不少與他們處境相同的人,彙集而成的隊伍也越來越龐大。
一段時間之後,梁斐等人身後竟然不知不覺地聚集了十多支隊伍。
“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什麼亂子?”蓋爾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身後的人流長龍。
這些人都是臨時聚集在一起的隊伍,說不定幾十分鍾之前,還在羅生城內互相廝殺生死搏鬥。在毒氣的脅迫下,所有人都顧不上私人恩怨,只能在地下通道裡狼狽逃竄。
人越多就越容易出現混亂,再加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實力佔絕對優勢的隊伍出現,導致這群人中根本沒人能承擔領導者的職位。
在沒有領導者指引行動方向的情況下,要是萬一出現任何突發狀況,或者所有人都被逼退到有限的空間之內,很有可能會導致混亂的廝殺。
梁斐也考慮過脫離這支混亂的大部隊,但他先前想與其他人交換更多地圖,換到足夠的地圖後又沒有找到脫隊的機會,一不留神就耽誤到現在。
他安撫道:“馬上就會有領導者出現。”
蓋爾一邊走,一邊疑惑地看了梁斐一眼。看著梁斐自信又篤定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產生了一點詭異的胡思亂想。
領導者總不會是梁斐吧。
蓋爾剛這樣瞎想著,梁斐就突然朗聲道:“各位,麻煩都停一停。”
梁斐的聲音不算高,夾雜在眾人不時的抱怨中並不顯眼。
但梁斐的隊伍位於大部隊的最前方,在狹窄的通道裡,梁斐等人停下腳步之後,大部隊後方的人也不得不站在原地。
被阻礙前進的道路,立刻就有人開始罵罵咧咧。他們被毒粉一路追趕,每個人都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現在稍有不順就會被點炸。
梁斐不理會隊伍中對他的謾罵聲,直接丟擲重磅炸-彈:“我找到了逃出去的辦法。”
“想要加入的隊伍,可以派一個人過來和我們一起共享情報。”
有人聽到“逃出去的辦法”這個關鍵詞,瞬間變得激動無比。
幾秒鐘之內,大部隊中充斥著謾罵聲,懷疑聲,還有將信將疑的質疑聲。
解坤見狀對後方的隊伍大聲道:“我們的隊伍裡有知名情報販子蓋爾和夏佐,願意賭一把的隊伍一分鐘之內過來。”
蓋爾瞪圓了眼睛,沒料到解坤就這樣把他給賣了。
解坤笑道:“別擔心,萬一出了問題,還有夏佐陪你。”
蓋爾聞言只想破口大罵,森羅城的人都知道情報販子夏佐與他齊名,但幾乎沒人知道夏佐就是他面前這個偽裝成大鬍子的人。要是梁斐真的不靠譜,他這條小命恐怕就完了。
懷著生無可戀的心情,蓋爾欲言又止地看了梁斐幾眼,只希望此人能靠譜一些。
一分鐘後,大部隊中幾乎所有小組織都派人擠到梁斐等人附近。
梁斐已經趁著這段時間,將他收集到的地圖一一鋪展在地上,用小石子分別壓好。
待所有小組織派出的人聚攏之後,梁斐直入正題道:“地上的是我收集到的羅生城地圖。”
有人耐不住性子,插嘴道:“這些地圖都是從我們這兒換過去的,大部分都已經被毒粉侵佔,我們又不可能回到有毒粉的區域,你把地圖擺出來也沒用。”
咚!
插嘴那人忽然捂住腦袋,一塊小石子從他頭上彈下來,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塊紅色印記。
“誰打我!”插嘴的人大吼道。
解坤一臉輕鬆道:“繼續插嘴,就是浪費所有人的時間。待會兒毒氣擴散過來,要是有人受到影響,你能擔多少責任?”
插嘴者本來還不服氣,解坤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他只能硬生生吞下反駁的話。
這種時候耽誤眾人的時間,就算不只是他的責任,他也會變成眾矢之的。
“安安靜靜聽完,說不定蓋爾心情一好,以後賣情報給你們打八折。”解坤打完一棍子又給出一塊蜜棗。
作為被送出去安撫情緒的“蜜棗”,蓋爾沉痛地用眼神向解坤控訴。可惜解坤只知道看梁斐,根本沒空搭理他。
安撫好眾人的情緒,周圍終於安靜下來。梁斐拿出一支筆在地圖上點了記下,解釋道:“乍一看這些地圖沒有什麼問題,繪製方法也都比較規範。不同隊伍如果到過相同的路口,兩張不同的地圖也能吻合起來。”
“但是大部分地圖的比例尺是不一樣的。地圖的大小不一,導致我們無法將不同隊伍的地圖相互拼接。”梁斐取出兩張放在一起的地圖作為例子。
兩張地圖剛好繪製的是兩片相鄰的區域,由於繪製者不同,選擇的比例尺也不同。導致同樣的距離,在第一張地圖上表現為一釐米,在第二張地圖上卻是兩釐米。
比例尺不同的問題大家都清楚,但這和逃出羅生城又有什麼關係?
有角落裡的人急躁地動了動,被解坤涼涼地瞥了一眼之後,又暫時將想抱怨的話憋回去。
“現在沒有足夠的材料和時間,我沒辦法將所有地圖碎片的比例尺統一起來,”梁斐繼續道,“大家可以依靠想象,在腦中將完整的羅生城地圖還原。”
在場的小組織代表們無一不凝固當場。梁斐說得輕鬆,然而全憑想象將十多張比例尺不同的地圖在腦內自主還原,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好嗎!
見氣氛驟然冷場,梁斐皺眉道:“這或許有一點難度,大家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在地圖的中間部分,邊緣部分暫時可以忽略。”
梁斐解釋得很清楚,組織選出的代表們也知道梁斐想表達的意思。但聽懂是一回事,自己親自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梁斐等了幾十秒,見還沒人反應過來,有些困惑道:“難度偏大了?”
解坤捂嘴偷笑道:“斐斐,你還是直接告訴他們結論吧。”
梁斐本來想讓這些人主動發現地圖裡的秘密,這樣有利於他之後的解釋。他卻沒想到單靠腦子將這些比例不一的地圖組合起來,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無奈道:“我先直接說說我的結論,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隨時可以指出。”
他撤掉多餘的地圖,重點將兩張圖紙放在一起,耐心解釋道:“這兩張地圖分別來源於兩個不同的組織,地圖繪製的位置正好能夠相互拼接。兩張地圖的比例尺正好呈現兩倍關係,你們可以在腦中將左邊這張地圖放大一倍。”
兩張地圖邊緣的通道剛好可以拼接,然而當梁斐將兩張地圖以相接的通道為連接點,按照地圖上的指北針的方位調整方向,放在一起的兩張地圖上有兩個房間發生了重合。
“怎麼會重合在一起?是不是有人畫錯了?”有人疑惑道。
“不可能,左邊的圖是我們組織畫的,畫圖的是老手。”另一人辯解道。
梁斐稍稍抬手,示意兩人稍安勿躁。他繼續解釋道:“地圖沒有畫錯,這樣的情況在其他地圖碎片上還出現過三次。”
“沒畫錯怎麼可能發生重疊,你難道想說這兩個房間本來就是連在一起的?”有人嗤笑道。
“我懷疑羅生城不是平面的。”梁斐道,“這兩個房間在地圖上會重合在一起,其實是因為他們不在同樣的深度。”
梁斐等人進入羅生城後,從來沒有遇到過階梯這種東西。再加上羅生城位於地下,沒有任何高度參照物,他們便無法判斷自己所在的深度。
再加上地底的通道又長又昏暗,眾人很難察覺地面是否有輕微坡度。如果帶有坡度的通道足夠長,便能在眾人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將地面高度抬高或者降低好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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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找到羅生城內,距離地面最接近的地方,我們就能從地下直接挖出去。”梁斐道。
此前沒人考慮過從地下挖出去的想法,因為他們都認為羅生城距離地面至少有十米的距離。如果從地下往地面上挖十米,恐怕還沒見到地面的太陽,就會被毒死在羅生城裡。
但如果十米的距離縮短成五米,甚至三米,他們就算用手刨也能刨出去。
十多個聽眾幾乎都沒能在腦海中繪製出完整的羅生城地圖,但看著梁斐緩緩道來的淡然自若,他的冷靜似乎也傳遞到聽眾身上,讓人無端產生信服感。
梁斐說完了猜想,便將地上的地圖都收起來。蓋爾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呆滯的看著梁斐,抬手拍了拍解坤的肩膀。
“你從哪裡拐來的新婚妻子?森羅城裡沒見過啊……”蓋爾喃喃道。
解坤早已告訴他梁斐的真名,作為森羅城的情報販子,他也早就知道梁斐的真實身份,此時只是情難自禁,憋不住要感嘆幾句。
對於他和“夏佐”這種情報販子來說,如果能找到信息處理能力如此強大的另一半,還愁整理不好森羅城的瑣碎情報?
恐怕連老城主昨晚上睡覺翻了多少次身都能瞭如指掌吧!
“從拍賣行。”解坤模稜兩可地敷衍道。
他在拍賣行擺脫安東尼老闆給梁斐搞到了通行證,上面順便寫了他的名字,讓通行證變成具有法律意義的“結婚證”。
通行證上寫的是“菲菲”和“亞撒”這兩個假名,如果較起真來這張通行證相當於一張廢紙。但這張“廢紙”好歹是他送給梁斐的第一件東西,讓他自欺欺人的留點念想也是好的。
一旁的蓋爾聽到“拍賣行”這三個字,看向解坤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按照他對解坤的瞭解,此人一向不喜歡走尋常路。
將“拍賣行”、“新婚妻子”、“對森羅城一無所知的外來者”這幾個元素聯絡在一起,總會讓他產生一點不好的聯想。
梁斐不會是解坤買來的吧?
思維完全走偏的蓋爾瞎想能力突然暴走,轉瞬之間已經在腦內腦補出一出情報販子利用職業之利,買下流落森羅城的無辜外來者的狗血大戲。
蓋爾還在胡思亂想,另一邊已經有人認同了梁斐的猜想。他疑惑道:“我們無法找到判斷地面高低的參照物,那要怎麼找羅生城內距離地面最高的地方?”
這個問題梁斐在提出猜想之前就早已想好,他從火把上用匕首割下一支小木條點燃,隨後蹲下-身將小木條靠近地面。
“在沒有風力干擾的情況下,火苗會與水平面垂直。你們可以用火苗作為參照,判斷通道是在上升還是下降。”梁斐解釋道。
“在光滑的地面,可以透過往地上倒水判斷。”
他親自試驗了一次,判斷出繼續往前走,通道是緩緩向上傾斜的,往他們來時的方向,則是深入地底。
梁斐在收集到大量羅生城地圖之後,就立刻發現了羅生城並非平面結構。他帶領眾人一路逃跑的方向,則是他觀測出的往上靠近地面的方向。
毒氣的漫延速度越來越快,梁斐只能公開他的發現,以團結所有人的力量。好在森羅城的人智商都在平均線以上水平,很快就理解到他的思路,開始自發分工探索通向高處的通道。
十多個小組織以本組織為單位,輪流探測通道的坡度情況。集合了所有人的力量,僅僅十多分鍾後,便有人找到羅生城內距離地面最接近的位置。
由於通道兩旁都是堅-硬的牆壁,難以在牆壁上挖出可供行走的階梯,他們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在通道內搭了一個人梯。一人在下支撐,另一人騎在他肩上,用匕首等武器向上挖掘。
五隊人相互配合,用搭人梯的方式挖掘了幾分鐘後,終於在牆面上挖出一塊凹陷的洞口。身形最瘦小那人靈巧地跳進去,繼續向上進行挖掘。
通往地面的洞口越挖越大,爬上去幫忙的人增加到四人。為了保持最高效率,挖土的人每五分鐘就會換一批,剩餘的人則在地面運走挖下來的泥土。
在地面的過半的人都上去挖過土後,羅生城與地面的阻礙終於被打通!
當第一縷新鮮空氣鑽入通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他們還沒忘記正快速靠近的毒粉威脅,立刻安排起出去的先後順序。
由於出口挖得很急,跳上通道天花板上方的凹陷之後,只能靠抓住最先逃生者扔下的繩子繼續往上爬。
對挖洞貢獻最大的人走最前面,先前沒有挖過土的人則排在隊伍最後方。
十多個組織快速整合好隊伍,井然有序地逃離羅生城。
這樣的秩序沒能持續多久,在最初幾人爬上洞口之後,隊伍末端忽然出現嘈雜的聲音。
“前面的!動作快點!毒氣過來了!”被擠在最外圍的人急匆匆吼道。
挖出來的洞口一次只能容納兩三人透過,再加上每人的攀爬能力不同,隊伍出逃的速度十分有限。
眼看著綠色的帶毒粉末緩緩向眾人所在的位置擴散,最外圍幾人想起自己被毒死的同伴,再也顧不得什麼理智和秩序,撥開擋在他們前方的人就往洞口衝!
“讓我先出去!都給我滾開!”最外圍的人用盡渾身力氣,瘋狂向內擁擠。
出現第一個失去理智的人,脆弱的秩序瞬間崩潰。人群開始互相推搡擁擠,在性命危機面前,再也沒有人在意身份地位問題,一股腦的只知道往洞口擠。
謾罵聲,慘叫聲,還有哀求聲在狹窄的空間內反覆迴響,在瘋狂的踩踏之中,傷亡者悄然出現。然而眼中只有逃生之路的人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毫不遲疑地踩踏上他人的屍體,只為距離洞口更近一點。
解坤一早就注意到外圍處的異常,他拉著梁斐擠到洞口邊,半個字都懶得說,直接將正準備拉著繩子上去的某人給扔下來。
“斐斐,我看著你上去。”解坤將梁斐的手放在繩子上。
被解坤擠開的男人憤怒道:“憑什麼他先上去,他剛才有挖土嗎!”
“你剛才有想到逃出去的辦法嗎?”解坤瞥了那人一眼。
男人張了張嘴,半晌後啞口無言地退開。說不清是因為意識到梁斐才是貢獻最大的那人,還是因為被解坤冰冷的眼神嚇到了。
梁斐知道現在不是謙讓的時候,抓著繩子用最快速度往上爬。解坤在下面守著,嚴防有人在梁斐爬上去之前搗亂。
一分鐘後,梁斐終於重見天日。
剛爬上洞口,地面的人就連忙讓他退開,以免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他本以為解坤馬上就會上來,然而十多分鍾過去,卻一直不見解坤的蹤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爬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洞口附近的地面也變得越來越混亂。梁斐被興奮的人群往外推搡,他想擠回洞口等著解坤上來,在被連踩五腳之後終於放棄。
依照解坤的能力,不可能搶不過其他人。他沒有立刻爬上來,估計是有其他原因。
梁斐自我暗示一番之後,被人流擠到幾十米開外。幾分鐘後,梁斐遠遠看見解坤從洞口爬出來,兩人中間卻隔數十米,根本無法立刻匯合。
確認解坤已經安全逃出來,梁斐收回視線,暫時將注意力放到周圍不斷叫囂著要復仇的人身上。
眼鏡男能借用赤袖幫的勢力以力破巧,就得承受借勢的反噬。和梁斐一起逃出來的人差點被赤袖幫困死在羅生城內,對赤袖幫已經有了生死之仇,梁斐當然不會錯過借勢打壓眼鏡男的機會。
“赤袖幫的人欺人太甚,今天我就要讓赤袖幫在森羅城除名!”有剛爬上來的人憤怒吼道。
出現第一個叫囂要復仇的人,其他人也被激起血性,紛紛怒吼著要找赤袖幫復仇。
梁斐適時高聲提醒道:“赤袖幫的人不知道我們逃出來了,肯定還在赤袖幫的入口往羅生城內吹毒粉!”
被梁斐提醒了他們復仇的方向,怒氣上頭的人們相互應和,抄起武器就往赤袖幫所在的方向衝。
此地是羅生城的中間位置,對應到森羅城也正好靠近城中心。赤袖幫作為森羅城最大的組織,佔領的地盤自然是城中心最好的位置。
雙方相距不遠,氣勢洶洶地復仇者們更是腳程飛快,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將赤袖幫的領地團團圍住。
梁斐被擁擠在人群中無法與解坤匯合,他只能專注於眼前,不時對復仇者們新增一點引導,讓這些人意識到罪魁禍首是一個戴眼鏡的外來者。
梁斐為眼鏡男拉足了仇恨之後,眾人也抵達了赤袖幫的地下入口。
令人驚喜的是,眼鏡男沒料到被困在羅生城的人竟然還能逃出來,便將絕大部分赤袖幫成員都分派到森羅城各地的地下入口,嚴防有人從地下逃出來。所以此時的赤袖幫地下入口,竟然只有十多人鎮守。
復仇者衝出去時,赤袖幫的人還在地下入口處忙活。通道裡放著幾個巨型手搖式鼓風機,將有毒的藥粉不斷向地道裡吹。
飽受毒粉之苦的眾人見狀,氣得渾身發抖。赤袖幫的人已經發現自己被包圍,急匆匆放下手中的藥粉,迅速向位於正中的眼鏡男靠攏。
梁斐站在人群之後,冷靜地看向不遠處的眼鏡男。雙方隔空博弈多時,終於在此時正式相遇。
眼鏡男被眾人包圍站在明處,梁斐則被眾人擋在身後位於暗處。赤袖幫與零散幫派的衝突,成為兩人暗中爭鬥的交鋒利刃,即將在此一決高下。
與此同時,解坤被人群擠在最外圍,根本看不到梁斐所在的位置。他在人堆裡擠來擠去,竟然總是無法擠到他想去的位置。
赤袖幫與他們的決戰已經一觸即發,他掛念的人卻不在他身邊。解坤只能換一條思路,主動從人群裡退出來,繞開人群去高處搜尋梁斐的位置。
遠離人群的擁擠之後,解坤選了一條相對偏僻的小路,順著這條路繼續向前,可以爬上能俯視戰圈的高處。
然而找到合適的位置之後,解坤卻突然改了主意。他站在兩面圍牆的中間,看向不遠處熱鬧的人群。
砰!
堅-硬的重物狠狠砸在他頭上,讓他兩眼一黑陷入昏迷。
數十米外的梁斐被擁在人群裡,與眼鏡男相互對峙,根本不知道在一條無人經過的小路上,解坤正被一個穿著紅袖子制服的男人拖走。
……
不知道過了多久,解坤終於恢復意識。他微微動了動眼球,卻沒有立刻睜開眼睛。
雖然閉著雙眼,但他能感覺到現在已經天明。明亮的光線無法被眼簾完全阻隔,提醒著他時間的流逝。
躺在原地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之後,確認周圍幾米的範圍內沒人,解坤才緩緩睜眼,看清了他所在的位置。
這裡是一間簡陋的房間,窗戶上破開幾個大洞,陽光就是從這幾個大洞裡漏進來,照在他的臉上順便將他喚醒。
他雙手被縛,雙腿被捆在柱子上,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
以這樣的姿勢從夜間昏迷到上午,他的手腳痠麻異常。待他調整姿勢休息一段時間之後,竟然突然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
捆在雙手和雙腳上的繩子被利落割斷,解坤把-玩著手指間的刀片,將其妥善藏進衣袖裡。
他先走到破爛的窗戶旁邊,發現窗戶看似破舊,其實非常牢固,根本沒人能從窗戶逃出去。放棄窗戶這條路之後,他又靠近門邊,對著門鎖研究了一會兒,隨後從靴子裡摸出一根細長的鐵絲。
咔噠——
一聲輕微響動之後,解坤悄悄推開門,閃身逃出關押他的房間。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後頸,毫不遲疑地選了一個方向前行。
這裡是赤袖幫領地深處,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這種機密的地方。解坤的每一步卻都走得篤定無比,彷彿對這裡的環境早已爛熟於胸。
在幾天以前,這裡是森羅城內守衛最為嚴密的地方,幾乎每十步就會有一個哨崗。森羅城的傀儡城主的待遇和這裡比起來,幾乎是天差地別。
這裡是赤袖幫首領居住的地方,也是森羅城內最安全的地方。然而一向以固若金湯著稱的區域,此時竟然一個守衛都沒有。解坤大搖大擺地在各個走廊穿行,卻沒有任何人衝出來阻止他。
在繞過幾幢不知用途的建築之後,解坤一個助跑,利落蹬上附近的牆壁,藉著牆壁的助力跳上某建築二樓。
吱呀——
解坤推開二樓的某道大門,讓陽光照進昏暗的房間之內。
房內看似奢華無比,然而從桌面的薄薄灰塵,和花瓶裡枯萎的花朵可以看出,這個房間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被打掃過。
正對房門,一個渾身狼狽的男人被捆在椅子上,雙手雙腳被緊緊束縛,讓他無法在椅子上挪動半步。
“好久不見。”解坤對屋內那人招招手。
被捆在椅子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彷彿已經很久沒和人交流過。
“是你……”他聲音嘶啞道。
“沒想到時隔多年的再次見面……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眼神閃了閃,似乎不願去看解坤。
解坤冷笑道:“是啊,在你出賣我成為赤袖幫的首領之後,我就沒想過我們會再見面。”
提到關於背叛的事情,凳子上的那人心虛地別開視線,狡辯道:“就算是我先背叛你,你也不是一無所獲,而且你的手臂最後也保住了。”
“你或許還應該感謝我,讓你深刻認識到什麼是背叛。”
“你說是吧,羅生城的城主?”凳子上的人滿臉諷刺,看向解坤的眼神充滿了不甘與嫉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88】
蓋爾:有梁斐在,恐怕連老城主晚上睡覺翻了多少次身都能瞭如指掌吧!
解·城主·坤:他當然知道:)
#就躺在身邊怎麼可能不知道#
小劇透突然破籠而出→良妃又要騷操作啦!爭取下章就操作出來!┗|`o′|┛ 嗷~~
感謝 莫方x4、奧餅就配甜酒果、小瑩瑩、14170170、伊利愛好者 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