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鬼王？”
吳缺反問了一句。
一提起紅衣，他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就是前世看過的幾本小說。
那幾本靈異小說裡紅衣服的鬼都特別猛。
只不過......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暫時的背後靈李大爺。
李修緣那張佈滿屍斑跟皺紋還有刺青名字的老臉有些疑惑，“咋了小吳？”
接著他恍然大悟，拍拍自己胸口，“別看我老頭子現在身體幹乾巴巴的，年輕時我還挺能打的。”
吳缺：“......您老先歇著吧。”
“好嘞。”
唉，吳缺整無語了都。
為啥人家的背後靈要麼是紅衣漂亮小姐姐，要麼是紅嫁衣的新娘小姐姐，到自己這兒就是個糟老頭子？
“嗯，前輩您也知道的，其實我們分辨鬼物靠的是顏色。”
灰色遊魂、白色地縛、黑色惡鬼，這是吳缺之前瞭解到的。
但現在多出個紅色。
“所以邙山那只紅衣鬼王要比黑色惡鬼強很多。”
林森三人有些意外，前輩這是在考驗他們？
但也沒必要拿這種知識來考驗他們吧。
嗐，老頭子都喜歡拿小知識考驗後輩，他們也習慣了。
“沒錯，強很多。黑色級別的惡鬼能製造出直徑一百米以內的鬼蜮，而紅色怨鬼的鬼蜮範圍是一公里到十公里，並且實力強很多，只要陷入怨鬼的鬼蜮之內，基本就相當於交代了。而且怨鬼的鬼蜮更隱蔽，有時候根本防不勝防。”
林森抬胳膊看了眼時間，“我們得趕緊過去，前輩您......”
他欲言又止。
吳缺微微一笑正要拒絕，李修緣忽然從他影子裡冒了出來，“那鬼王是否會威脅到附近老鄉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林森咬了咬牙，“肯定的，如果沒擋住它......可能北邙上方圓十公里內的人都會死，而且那個封印是兩百多年前的了，現在那裡剛好是高速路不遠，現在那邊高速已經封路了。不過好在上面從前輩們留下來的典籍中查到這處封印，所以附近方圓十公里內倒是沒村莊。
“但到了那種級別的怨鬼都是可以移動的，所以如果攔不住的話......可能市區都危險了。”
“那還猶豫什麼？”李修緣佈滿屍斑的恐怖老臉上表情嚴肅，“我們軍人該做的就是保家衛國。”
吳缺張了張嘴，原本拒絕的話再難說出口。
就算他自己沒有什麼為了大義之類的想法，但既然有人願意這麼做，他現在出來拒絕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像個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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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都已經開掛了還跟前世普通人那會兒一樣遇到事情只敢沒人的時候吐槽幾句或者在網上當個鍵盤俠，那這穿越還有什麼意思！
“有煙沒？”
林森趕忙遞上香菸，還掏出打火機用另一只手攏著風幫吳缺點上。
吳缺緩緩吸了一口，尼古丁伴隨著亮起的橘色衝入胸口跟大腦。
他緩緩吐出煙霧，在旁邊垃圾桶上的菸灰缸裡按滅只吸了一口的香菸，接著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拉起風衣領口，嘴角些許上揚，“走吧，別讓那什麼紅衣鬼王等急了。”
“是！前輩！”
看著雲淡風輕的吳缺，林森三人不由熱血上湧。
有吳前輩在，一定沒事的！
............
一路無話，風馳電掣。
路上吳缺還抽空給閻幽打了個電話，可惜沒打通。
她現在是不是就在北邙山現場？吳缺有點兒擔心。
但現在想那些都沒用，到了地方再說。
差不多半個多鐘頭的樣子，他們就到了北邙山山腳下。
這裡跟吳缺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他原本以為這裡應該是那種恐怖電影裡的感覺，就是幾個人在神秘詭異但又看似正常的廢棄老村子裡探險，接著遇到各種詭異事情的那種。
結果這裡為啥燈火通明不說人聲還挺鼎沸？
似乎是看出來這位大隱隱於太平間的前輩不太瞭解情況，林森雖然表情嚴肅但依舊給吳缺好心科普，“前輩，現在時代變了。可能你們那時候講究的還是單打獨鬥一人仗劍走天下，但現在咱們講究的是集團式超度、飽和式驅鬼。就單單咱們洛城裡像我們這樣的三人小隊就有十二個。這還是以為能達到驅鬼實力的超凡者不多的原因。”
說實話，這就跟在國內踢足球似的。
你說從小學踢球，然後一路梯隊上去，那除了家裡有錢或者機緣巧合之外，正常人家誰會把自己孩子送去職業球隊的梯隊？
練出來的能有幾個？那還需要家裡砸錢支撐。正經讀書上學不香嗎？
況且他們這還是修煉，你得先給家長講明白情況，然後還得看天賦。
而且一開始也不能說的太明白，畢竟這種事還是需要對百姓進行資訊保護的。
那麼問題來了。
在現代社會，國內有多少正常家庭願意送孩子從小就去道觀寺廟的？
太少了。
“確實。”吳缺點點頭，接著看向林森身後。
林森順著他的視線轉身，剛好看到一個走過來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穿著西裝，留著個地中海髮型，看上去就像是哪個保險公司的中層小領導。
那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樣子，看上去就有點兒虛。
“小林，你可回來了。”中年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虛汗。
“牛部長。”林森先打了個招呼，然後趕忙回身介紹，“吳前輩，這位是我們往生火葬場洛城分部的外聯部部長牛建華牛部長，一般跟外界的工作對接都是他來負責的。
“牛部長，這位是吳缺吳前輩，是位隱士高人。”
到底林森也沒辦法說出口吳缺的來歷。
不然能咋說？說這位前輩來自醫院太平間，是個臨時工保安，還愛吃小熊餅乾？
一心大師跟青葉道長雖然也離譜，但好歹有正經大佬身份，而且傳言畢竟只是傳言。可吳前輩這......
算了不提這個。
牛建華也沒在意，而是過來跟吳缺握了握手，“您好您好，叫我小牛就成。”
這中年人倒是賊熱情，不愧是幹外聯的，他甚至掏出手機開啟了聊天軟體，“前輩方便加個好友不？”
“當然沒問題。”吳缺跟他加了個好友，然後扭頭看向稍遠處。
那裡燈火通明熱火朝天，已經有好幾臺挖掘機在轟隆作響，幾十輛翻鬥車也在不停往外拉著被挖掘機挖出來的泥土。
天上還有武裝直升機來回巡邏。
見吳缺在看那邊，牛建華一邊擦汗一邊解釋，“鬼蜮雖然是類似獨立空間的地方，但畢竟無法脫離現實獨自存在。所以我們現在的做法就是從地底下挖一條通道然後往裡面埋烈性炸藥，畢竟不能搞出太大動靜，要不然火箭彈什麼早就上了。前輩您看——”
吳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被探照燈跟武直上的燈光照的極亮的北邙山上有一層淡淡的紅色薄霧。
“一旦邁入山裡就會進入那只紅衣鬼王的鬼蜮，現在我們火葬場這邊已經有幾位外勤部的員工在他們外勤部洛城分部部長的率領下在鬼蜮內阻擋鬼王，我們要在外面配合他們限制鬼蜮擴散。小林，你們也得頂上去，只要頂到老闆過來就行。”
一提到那位老闆，他下意識又掏出手帕擦了擦腦門的冷汗。
“沒問題。”林森沒有絲毫遲疑，不過他還是問了個問題，“老闆多久能趕到？”
提起老闆，林森喉結下意識顫了一下，似乎那位老闆特別恐怖的樣子。
但又感覺他對老闆十分信任，彷彿只要老闆來了，那這只紅衣鬼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一樣。
“半小時之內吧，老闆去金陵處理事情，那邊也有一隻紅衣級別的怨鬼出現了，剛才我打電話問的時候，總部那邊說老闆已經解決完金陵那只怨鬼往這邊趕了。”
牛建華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腕錶，“老闆是十分鐘前出發的，那大概二十分鍾內能趕到。現在紅霧鬼蜮又開始擴散，烈英他們可能頂不住了，你們得抓緊頂上去。先去準備遺書吧。”
烈英就是往生火葬場洛城分部的外勤部長，算是林森他們的頂頭上司。
“遺書一直帶著呢。”林森笑笑，手伸進懷裡取出不知道捂了多久的遺書交給牛建華，他旁邊一直面色冰冷的青玄跟面帶慈悲笑意的圓覺也沒遲疑，他倆也掏出遺書毫不猶豫地交給牛建華。
牛建華鄭重接過放進懷裡，“等你們出來......再還給你們。”
“等我們真出來你不說我也會找你要。”
林森回頭看向吳缺，“吳前輩，麻煩您在外面守著，如果我們真沒拖住......還請您出手護住這裡的工作人員，他們大多都只是普通人。”
他覺得吳前輩不是內部人士，所以也沒義務冒著生命危險進去拖時間，只要能在外面守住就好。
吳缺卻沒接話，而且有些出神的看向不遠處的空地。
那裡有上百個身穿迷彩軍裝手持步槍的年輕人，有位面色黝黑堅毅且同樣年輕的男人在給他們訓話。
“回頭看看你們身後！那裡有萬家燈火！而我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以及守護老百姓的安全！記住！一步都不要退！”
“服從命令！死戰不退！”
那位指揮官沉默幾秒，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面龐，接著再次扯著嗓子嘶吼，“全體都有！稍息！開始寫遺書！”
戰士們的齊聲吶喊讓吳缺避開視線回過身背對著他們。
“吳前輩？”林森小心喊了一聲。
“啊，沒什麼。”吳缺沒有回頭，“太煽情的東西我接受不了，總覺得挺尷尬的，小拇腳指頭感覺都摳緊了。”
他看向遠處出神。
那裡鱗次櫛比的溫暖光芒如同漫天繁星。
“李大爺，你覺得呢？”
李修緣在他身旁浮現，他那雙沒有黑眼珠的恐怖鬼瞳掃過那些年輕戰士的臉。
接著他抬手敬了個禮，接著放下手豪邁大笑，“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確實。”
吳缺解開長風衣衣釦，從腰間取下“斷紅顏”，接著繞過林森等人，也繞過那些戰士迎著紅霧朝北邙山上走去。
牛建華看到渾身包裹在黑霧內的李修緣之後瞳孔猛縮，“那是？！”
林森得意一笑，“牛部長，吳前輩可是這世上唯一一位能馭使惡鬼的存在！”
說罷也不等牛建華回應，他便和青玄圓覺一起跟上了吳缺的腳步。
那位指揮官見狀扯著嘶啞的嗓子高喊，“全體都有！立正！稍息！跟上！”
一百多名戰士沉默著放下寫好的遺書，抱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排著正氣的佇列跟了上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牛建華呢喃自語，“唯一能馭使惡鬼的存在......吳缺，你到底是什麼人？算了，反正肯定不是壞人就是了。”
他回身看向與吳缺他們背向的遠方。
那裡確實有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