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 邊邊接到了薛青的簡訊, 說放學後一起去圖書館寫作業。邊邊默了幾分鐘,告訴他, 自己和顧千珏約了逛書店,拒絕了他的邀約。
絕大部分時候, 邊邊相信顧懷璧的判斷力。
如果薛青讓顧懷璧感覺到敵意,極有可能, 他真的對邊邊有想法。
雖然這樣想會很自戀, 畢竟薛青沒有親口對邊邊表白過,但邊邊覺得...和他保持距離也是應該的。
薛青非常敏感, 察覺到了邊邊對他態度的改變。
他獨自站在操場樹蔭下,望著對面正跟一幫男孩打球的顧懷璧。
少年瀟灑恣肆,笑起來的時候眼底彷彿有光,全操場女生的目光都似有似無地瞟向他。
他看上去與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薛青不相信,他不相信顧懷璧是正常人。
長久以來, 都有一個可怕的夢魘困擾著他, 他夢到一隻巨型野獸, 朝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去年水鄉小鎮發生的那件駭人聽聞的野獸襲人事件,恰逢那時顧懷璧也在鎮上,這一切巧合, 都讓薛青心裡疑雲密佈。
他肯定隱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懷璧敏銳地察覺到薛青不善的目光,他回頭,挑釁地望了他一眼。
薛青嘴角忽然咧開一抹冷笑,令人心底生寒。
那段時間, 薛青找到了高一的時候被顧懷璧一一“收拾”過的男生,向他們詳細打聽關於顧懷璧的所有資訊。
這些男生大多因為極度的恐懼,不敢講實話,但也有幾個偷偷告訴薛青,顧懷璧不是正常人,他基因變異...哦不,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野獸。
有人親眼見到過顧懷碧的手變成了爪子,生出深褐色的毛髮和銳利如刃的獸爪。
但是大部分人,包括心理醫生甚至是老師家長,都告訴他們,這是幻覺。
久而久之,他們自己都無法區別自己肉眼所見究竟是不是真實。
也是巧合,薛青的小舅在遊樂場的鬼屋工作,那天下午小舅和他吃飯,說起了他在鬼屋工作期間發生的一件事。
“當時真的以為看花了眼,居然有只狼從走廊邊衝過來,把門撞開,朝著那女孩撲過來,當時那場面,真是把我嚇得夠嗆啊!”
小舅這會兒說出來都還心有餘悸:“那牙齒長的...一口下去能把人的頭蓋骨都咬碎吧!”
“可是等我重新戴上眼鏡,狼又變成了人,還是個長相英俊的帥小夥兒呢,還挺護著他女朋友。”
小舅喝了口酒,繼續道:“後來我把這事說給同事,沒人相信老子說的話,都說我是活見鬼了,嘖...邪門。”
薛青目不轉睛地盯著小舅:“你真的看到狼了?”
“那可不,真得不能太真了!那狼體型大得就像兩條、哦不,三條狗!三條阿拉斯加加起來都沒他大呢!”
薛青腦子忽然感覺到一陣刺疼,他抱住了頭,緊緊閉上眼睛。
小舅嚇了一跳,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薛青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記憶碎片。
空寂的小巷裡,大雨拍打著磚瓦屋簷,化身為狼的暴怒少年朝他猛撲過來,尖銳的牙齒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咬斷他的脖子。
它喘著粗氣,鼻翼泛起褶皺,血紅的牙齦,尖銳的利齒,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聲...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它的憤怒。
倏爾,它那深榛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縷幽冷的光,於是薛青昏睡了過去,忘記了一切。
劇烈的疼痛過後,那個大雨的下午發生的一切,所有細節的碎片一點點地...拼湊完整。
終於,薛青想起了一切。
“你...你沒事吧。”小舅擔憂地看著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他沒有回答,手緊緊地攥起了拳頭,額頭暴起青筋,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陰騭和冷戾。
顧懷璧,他果然不是人。
**
那段時間,學校的校園論壇上,總是時不時地出現一些關於顧懷璧的□□,“怪物”這兩個字被重提,對方說得有理有據,說顧懷璧不是怪物,而是基因變異的野獸,當他發狂的時候,身上會長滿毛髮。
這也是為什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根本不敢露出身上一寸一毫的皮膚。
帖子裡貼出了許多狼的圖片,甚至還有用電腦合成的狼人的照片,西方狼人的傳說也被那個名叫wolfkiller的博主搬運到了帖子裡。
“即便一個心地純潔的人,一個不忘在夜間祈禱的人,也難免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為狼。”
“狼人生與陰暗潮溼的汙濁之地,身體爆漲為2倍左右,擁有狼的外型,暫時失去記憶,呈現極度暴走狀態,且攻擊力速度猛增,兇殘且無畏。”
……
邊邊仔仔細細地閱讀這個“wolfkiller”搬運過來的所有資訊,這些資訊與顧懷璧的狀態有的吻合,有的不符,但是可以明顯看出來,wolfkiller是有意針對顧懷璧。
帖子被頂成了熱貼,他詳細地將顧懷璧入校以後所發生的一切詭異事故一一列了出來,同時還將一些被顧懷璧嚇唬過的同學的口述也貼了上來,確證他的猜想。
“哇,樓主膽子有點肥啊,居然敢搞那個人。”
“前排吃瓜。”
“我一直都覺得他不對勁,樓主加油,支援你。”
“樓主沒有切實的證據就這樣說,不太好吧,轉發超過五百可以告你造謠哦!”
wolfkiller回覆:“沒有證據我當然不會亂說,但有人見過他變成狼的樣子。”
“真的假的,求告知?”
“無圖無真相。”
“越來越刺激了,繼續蹲。”
……
因為那條熱貼每天都懸浮在校園論壇的首頁,閱讀量過萬,學校裡,“怪物”的話題再度成為了同學們課後談論的焦點。
邊邊每天都會去那個帖子裡看更新內容,每一次都讓她感覺後怕,脊背發涼,他說的內容,有一部分是自己憑空想象的,譬如顧懷璧會在月圓之夜變成狼人,狼頭人身,嗜血吃人云云,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但是有些內容卻是說準了。
除了同學們插科打諢的吃瓜樓以外,所有質疑或者提問的樓層,樓主都會耐心地一一回覆,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更多人相信顧懷璧的不正常。
他取的這個名字,便讓邊邊感覺到毛骨悚然。
wolfkiller,狼的殺手。
傍晚時分的籃球場,邊邊鄭重其事地將帖子翻給顧懷璧看,嚴肅地警告他,以後絕對不可以再輕易變身了,如果被更多人看到他變身的模樣,或者知道了他的秘密,一定會有危險。
顧懷璧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不可思議的未知,而人類對於未知事物的容忍度,很低很低。
顧懷璧的拇指快速滑動著手機螢幕,看得是津津有味,嘴角含著戲謔的微笑,最後評價了兩個字:“優秀,猜對了部分。”
邊邊急了:“你還挺欣賞這個wolfkiller是吧,他擺明了是針對你啊!”
顧懷璧漫不經心道:“所以?”
“所以你日後行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呀,不可以輕易變身,如果讓別人知道,後果不堪設想。”邊邊神情格外嚴峻,握著顧懷璧的手掌心都出汗了。
顧懷璧卻伸手彈了彈她的眉心:“傻瓜,這不由我控制,憤怒、緊張或者憂慮...情緒是催化劑,因素並不穩定。”
“那你就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在強人所難。”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顧懷璧望著邊邊,眼角上挑:“你自己能做到嗎?”
“我、我能啊。”邊邊撇嘴:“不就是控制自己的脾氣嗎,我當然...”
她話音未落,某人已經把腦袋拱到了不該拱的位置,下頜擱上去,抬眼看她:“這能忍嗎。”
邊邊:……
她將顧懷璧的腦袋推開,努力控制著不生氣,好像...的確不容易,看著顧懷璧這臭不要臉的討打模樣,她的巴掌就躍躍欲試。
“無論如何,你不可以再輕易變身了。”她言歸正傳,叮囑他:“一定要控制你的脾氣。”
“儘量吧。”
“阿懷,你知道,我不想你出現任何意外。”邊邊捧著他的臉,就像捧著狼的臉一樣,微微湊近,凝視著他深榛色的眸子:“答應我,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認真的語調跟他說話,顧懷璧也能夠嗅到她情緒裡散發出來的惶恐不安的氣息。
良久,顧懷璧終於點頭。
讓這男人承諾一件事並不容易,可是一旦點頭,言出必踐。
邊邊終於放心地舒了一口氣,獎勵般地湊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他,顧懷璧彷彿一點即燃,立刻將邊邊按倒在草坪上,又要舔她了。
這次邊邊閃躲得很快,滾了幾圈,沒讓他舔到。
“你...注意點影響,這裡是學校!”
“學校抓早戀很嚴格的,被知道不僅要受處分,還會被勸退。”
上個月邊邊班上就有一對可憐的小“鴛鴦”被抓包,男生已經辦理轉學了。嘉德中學為了不影響學校升學率,對於早戀一貫嚴防死堵,只要被發現,那可是半點情面都不講的。
顧懷璧拭了拭嘴角,冷笑:“讓他們把你從我身邊勸退試試,你杜阿姨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總之,還是小心些。”邊邊看著顧懷璧,謹慎地說:“阿懷,我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顧懷璧舌尖捻著這四個字,倒是捻出些許情味來。
邊邊坐在草地邊看太陽落山,於是顧懷璧湊過來,蹲在她身畔,眷戀地將腦袋擱在了她單薄瘦弱的肩膀上。
有生以來第一次,顧懷璧對未來產生了某種期許,未來有她在身邊的每一天,都是心安。
“陳邊邊,以後嫁給我。”
邊邊推開他重重的腦袋,臉頰緋紅:“你別亂開玩笑。”
“老子沒開玩笑。”
她沒好氣地望他一眼:“沒有人第一次談戀愛就奔著談婚論嫁去的!”
顧懷璧懲戒地拍了拍她的頭:“你他媽還想談幾次!”
“唔...”
邊邊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感覺好像把自己套進去了:“沒有,我就隨便說說。”
“隨便說說也不行,想都別想。”
邊邊嘟囔:“那你也太霸道了。”
顧懷璧將她的手臂袖子掀開,露出白皙而纖細的手腕,手腕上有明顯的兩顆狼的牙印,仿若某種古老的印記,永遠不會消退。
“陳邊邊,你知道什麼是血契嗎?”
邊邊茫然地搖了搖頭,等待著他的回答,顧懷璧看了她很久很久,終於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總之你記好,你和我有血契,這可不是什麼婚約合同可以隨便作廢。”
邊邊看著這兩顆牙印,漸漸有些明白了當初那份誓言的重量。
一言既出,萬山無阻。
**
顧懷璧並沒有將校園裡關於他的蜚短流長放在心上,不過邊邊和顧千珏兩人開始在暗地裡調查那個神秘的wolfkiller。
週日下午,學校外的奶茶店,顧千珏揹著挎包走進來,對邊邊說:“我託朋友查到了,那個wolfkiller的ip地址不在網咖,也不在家裡,而是我們學校的電子閱覽室。”
“電子閱覽室?”
顧千珏神秘地點點頭:“沒錯,每一次登入的地址都沒有變化,都是學校的電子閱覽室,這說明他家裡沒有電腦,也不會去網咖,應該...是個好學生。”
邊邊心裡“咯噔”一下,她想到一個人,那個人時常會去電子閱覽室查閱學習資料。
顧千珏繼續說:“所以我們可以透過wolfkiller經常上線的時間,去電子閱覽室蹲人,你看,他每一次上線的時間都非常固定,中午十二點到一點,有時候是下午六點,都是在無課的時間,如果我們在這個時間去電子閱覽室逛逛,應該是能夠找到他的。”
“今天是週末,明天我們就可以過去。”
“沒問題。”顧千珏攥了攥拳頭,憤憤地說:“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地裡搞我哥,我肯定給他好看!”
邊邊笑了笑:“你對你哥真好啊。”
“他可是我親哥。”
“你哥真的是因為那場核洩露的災難,基因變異嗎?”邊邊好奇地問顧千珏:“這太不可思議了。”
顧千珏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對邊邊說:“我媽對此諱莫如深,所以我瞭解得不多,只知道我哥自小情況就不對勁,那場災難不是他變異的原因,但也正是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才讓他在那場災難裡倖存了下來。”
“那他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顧千珏想了想,低聲道:“小時候,家裡請過一位大師,說我哥受命於天,來歷不凡,將來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之類的...不過這些話,聽聽就算了,反正我是不信這些封建迷信的。”
邊邊也覺得玄之又玄,但是仔細想想,似乎又好像有點說準了,上一世那個以鉅額資金注入人類基因改造實驗的“怪物”,幾乎顛覆了整個人類的基因資料庫,被聯合國“反人類罪”處以死刑...
一語成讖。
就在邊邊陷入沉思之際,顧千珏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哎哎,他來了!”
“誰來了?”
邊邊抬頭,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走進了奶茶店,男孩的皮膚很白,穿著白襯衣,五官英俊,眼睛很清澈,看上去乾淨又清秀。
邊邊很眼熟他,恍然想起來,他叫梁修,作為高三年級的優等生,上週在升旗儀式上發表過演講。
他模樣俊朗,氣質冷清又乾淨,是典型的優等生做派,平日裡很少參加校園活動,因此知名度不高,那次演講迷倒了不少花痴少女。
邊邊看著顧千珏緋紅的臉蛋,低聲說:“你喜歡梁修啊?”
“不可以嗎。”
“可...以。”
果然是好女生總是喜歡壞男孩,而壞女孩也總是被好男生所吸引...邊邊沒想到熱情似火的顧千珏居然會喜歡梁修這樣的高冷男孩。
梁修買了一杯冰檸檬茶,轉身的時候,顧千珏連忙叫住他:“梁修學長,要不要坐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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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修偏頭,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邊邊咋舌,這也太高冷了吧!
學校裡還沒有人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顧千珏,邊邊以為顧千珏會生氣,沒想到她還是一臉痴迷地望著梁修清瘦的背影,怔怔地出了好半天的神。
“他太帥了。”
邊邊:……
果然是自小不缺愛的女孩,喜歡對這種冷冷酷酷的男孩奉獻愛心,反正邊邊是絕對不會對這種高冷的傢伙動心。
顧懷璧雖然脾氣也不太好,有時候懶懶散散也不搭理人,至少在她傷心難過掉眼淚的時候,他會放下全部身段和脾氣去哄她。
說到底,這種事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邊邊不會對顧千珏的選擇多加置詞,只說道:“他好像脾氣不太好哦。”
“男神對誰都這樣啦。”顧千珏說:“高冷得不行,心裡只有學習。”
不過兩天後的某個黃昏,在學校對面的河畔,邊邊卻看到“心裡只有學習”的男神梁修,和幾個流裡流氣社會小混混呆在一起,他修長漂亮的指尖拎著煙,笑得張揚恣肆。
邊邊告訴了顧千珏這件事,不過她好像並不在意,還說男神反差萌,很可愛。
但是邊邊一點也不覺得他可愛,她有些擔心顧千珏,顧千珏說邊邊現在當然看誰都不可愛,除了某人。
那天下午,邊邊接到了外公的電話,說鎮上來了幾個人,在打聽顧懷璧在鎮上的事情。
“打聽他做什麼?”
外公對此一無所知,邊邊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幾天後,顧千珏拉著邊邊來到了電子閱覽室。
“那個wolfkiller,又上線了,最新的一條訊息在十分鐘前發出的,咱們現在過去,肯定能抓到他!”
邊邊跟著顧千珏來到了電子閱覽室,顧千珏故作漫不經心地流連在座位間,挨個偷窺每一臺電腦上的資訊,企圖以此尋找到那個神秘po主wolfkiller。
周圍這些上網的同學們,有的在查閱資料、有的在看劇看動漫、還有人在瀏覽校園論壇,不過邊邊一一排除之後,沒有看到可疑的傢伙。
很難想象,那個心機深沉的wolfkiller會隱藏周圍這些單純的同學們當中。
顧千珏和邊邊在電子閱覽室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那個神秘的po主,走出電子閱覽室,顧千珏不無失望地說:“那家夥多半已經下線了。”
邊邊安慰道:“沒關係,咱們多來幾次,肯定能看到他。”
“哎?薛青,好久不見。”顧千珏看到了樓道轉角的薛青,衝他打招呼道:“巧啊,你也來電子閱覽室?”
薛青回身,揚了揚手裡的資料:“老師上傳了課件,我過來列印幾份,你們要麼,這是備戰高三的復習資料。”
“哇,年級第二薛同學的資料,肯定要啊!”顧千珏高高興興地接過了薛青手裡的資料,拿到復印室準備多列印幾份。
“邊邊,你要麼?”
“不用了。”
薛青抬眸望了望邊邊,笑著說:“好久不見啊。”
的確是很久沒見了,好幾次薛青約她出來一起復習功課,都讓她以各種藉口搪塞了過去。
薛青心思很敏感,應該能察覺出,邊邊是有意避著他的。
“現在沒事,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我請你吃晚飯,順便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就在這裡說也可以啊。”
薛青望了顧千珏一眼,搖搖頭:“這裡不太方便。”
“那下次吧。”邊邊說:“我和千珏約好了一起寫作業。”
顧千珏走過來,將復習資料還給薛青:“大學霸,謝謝你啦。”
“不謝。”薛青深深地望了邊邊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顧千珏拍了拍邊邊的肩膀:“他怎麼了,看著挺不開心的。”
邊邊抿抿嘴,沒有說話。
後來每次顧千珏去抓人都無功而返,彷彿wolfkiller總能事先預見她們的行動,但有好幾次,邊邊都在電子閱覽室看到了薛青的身影。
邊邊已經開始懷疑薛青了,但她並沒有告訴顧千珏,只是單獨把薛青約到了僻靜無人的小花園,直接開門見山問他:“wolfkiller是你嗎?”
薛青並沒有隱瞞或者掩藏什麼,坦坦蕩蕩地承認:“是。”
邊邊有些急了:“你到底想幹什麼!這兩年好不容易風平浪靜了一些,沒人再叫他怪物,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薛青推了推眼鏡,平靜地回答:“沒人叫他怪物,不代表他不是。”
“如果因為顧懷璧過去對你出言不遜,我代他向你道歉,行不行。”
薛青眼底鬱積著一股暗沉的力量:“你就這麼在意他?”
邊邊沒有回答,沒有回答就是預設。
“我可以放過他。”薛青面無表情道:“只要你和他分手。”
邊邊詫異地看著薛青,他的模樣忽然變得很陌生,她都快認不出這個眼底黑暗的少年,是她兒時的玩伴。
“薛青,你在說什麼...”
“他根本不是人,陳邊邊,你留在他身邊不會有好下場!”
“你不瞭解他。”
“你可以養貓養狗,但沒有人能把一隻狼養在身邊。”薛青警告邊邊:“他的憤怒隨時可能讓他喪失人性,他會傷害你的!”
不等邊邊回答,薛青走近了她,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這麼多年我一直喜歡你,你看不到嗎。”
邊邊用力掙開他:“你放開!”
一陣風拂過,落葉簌簌而下,草叢間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
風速開始變得凜冽,一片葉被風捲上天,忽而又打著旋兒落下來,鋒利如刃的葉片,劃破了薛青的手臂,刺出一道細長如絲的血痕。
他吃痛鬆開了手,狼狽地退後了好幾步。
林蔭步道間,少年邁著懶散的步子走過來,將邊邊拉到自己身後,抬起下頜望向薛青,眸子裡閃著兇戾的光——
“一而再,再而三犯我的禁,薛青,你真的以為,老子不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