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芊休養了兩天身體，甫一好轉，就馬不解鞍地回到劇組繼續剩下的拍戲工作。
套房裡，小凡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鏡頭，笑得渾身打顫，騰出手往嘴裡塞了一把爆米花，咬得“咔吱”響，好不自在。
正享受著，一道灼熱的目光打在了她的臉上，她腮幫子一僵。
“顧姐？”小凡嚥下嘴裡香甜的爆米花，疑惑地看了一會兒顧芊，而後恍悟道，“想吃就吃吧，偶爾一次放縱沒事的，我不告訴周姐。”
顧芊欲言又止，搖搖頭。
又過了幾分鐘，頂著顧芊若有似無的目光，小凡食不下咽。
“顧姐，你到底怎麼了？”
顧芊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坐在一旁。
“我有一件很疑惑的事。”
小凡挑眉，示意顧芊繼續。
“我有一個朋友……”
見小凡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恐，顧芊忙解釋道：“真不是我。”
小凡之前跟過另一個藝人，對方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有一個朋友，她準備結婚退圈了”，之後小凡就失業了……所以她對類似的句式有心理陰影。
聽到主人公不是顧芊，小凡這才松了口氣，好奇地問：“你這個朋友怎麼了？”
“她……”顧芊咬唇，小心整理著措辭，“她對身體比較自卑。”
“啊？”小凡沒聽懂，“太胖？太瘦？還是有什麼其他方面的困難？”
顧芊遲疑道：“不，是會影響……x生活的那種自卑。”
小凡本來心裡還有點打怵，生怕顧芊是在暗示她自己，一聽到是這方面的自卑，徹底放下心了。
“搞了半天是這事啊~讓你朋友別擔心，多吃點羊肉，韭菜，x鞭之類的唄。哦對了，我有個遠房親戚是中醫，好像對這方面挺瞭解的，我幫你聯絡？”說著，小凡就要掏手機打電話。
“你誤會了。”顧芊制止住小凡，“她是個omega，不是alpha。”
“omega？”小凡傻眼了，“omega也會有x生活的煩惱？還自卑？”
這可真是聞所未聞了。
“她應該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滿足她的伴……未來伴侶，因為對方也是個omega。”
小凡張口結舌，“這，這樣啊。”她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大腿一拍，“這有什麼嘛，這年頭oo戀也不少，解決方案多著呢。”
“比如說？”顧芊洗耳恭聽。
“缺配件，咱可以買道具；缺技術，咱可以看資料學習嘛！”小凡信誓旦旦道，“放心，只要相愛，這些都不是問題。”
顧芊沉默了一會兒，不恥下問道：“需要買什麼嗎？我想送她。”
小凡自信道：“包在我身上，急用嗎？急用的話我一會兒就下單。”
“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兒，哦對了，其實技術也很重要，alpha又如何？技術不好一樣被嫌棄。”小凡眼裡冒光，“顧姐，一會兒我把我網盤發給你，你傳給你那個朋友看就行。”
顧芊滿意地回臥室練臺詞了，留下小凡繼續看電視。
她坐了一會兒，忽然越想越奇怪。
顧芊身邊到底有哪位omega朋友的伴侶是omega啊？她怎麼不知道？
她掰著手指頭把圈裡走得近的那些人挨個排除，然後一個驚人的猜測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戚予，是個omega。
******
今天拍的戲份是全劇最重要的劇情之一。
許生被喝醉的許父虐打，一路拽著從屋裡拖到巷口，正好被陳琰看見，陳琰氣怒之下殺死了許父。
王導不厭其煩地和幾個主要演員確認拍戲要點，戚予認真地聽著，無意間和遠處小凡的視線對上。
小凡表情詭異，在和她對視上的一剎那，心虛地扭過頭。
早上來到片場後，不只小凡，顧芊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戚予不禁有些納悶。
“小戚，我講的你都明白了嗎？”
戚予回過神，忙點頭道，“我明白的。”
“第五十三場第七鏡第一次。action！”
許生遍體鱗傷，被醉醺醺的許父揪著頭髮，一路拖到巷子口。
她的手臂被玻璃劃開，鮮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滴在潮溼的石板路上。
深夜，巷子越發安靜，挨家挨戶窗門緊閉，彷彿門外有駭人的野獸。
燈一盞盞關上，那刻在地上，猩紅而蜿蜒的血痕隱沒進無限的黑暗中。天地間，彷彿只有那躲藏在厚厚雲層後的月亮，還在偷摸著，津津有味地欣賞這一出乏味而冷酷的戲。
許生冷冷地注視著許父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巴掌襲來，她迎著掌風閉上眼，麻木地等待著下一輪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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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疼痛，耳邊炸開許父的嘶吼。
肥胖粗獷的身軀砸在了地上，很快血腥味瀰漫開來。
陳琰手上拿著黑色的石頭，指尖浸透殷紅的新鮮血液。她急促地喘著粗氣，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抬起。
“卡！”王導搖頭，“顧芊你這個表情不對。”
顧芊道了一聲抱歉，但顯然不是很明白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你的情緒表達得很充沛，但你的眼神不是我想要的。”王導捏了捏眉心，“你還記得我之前怎麼說的嗎？你在這部劇裡，面對許生，最難把控的情緒是什麼？”
“……是心疼？”
“對。”王導喝了一口助理遞上來的茶，“陳琰對許生確實有心疼的情緒，但絕對不能讓這種情緒，成為影響陳琰行為的主導因素。”
顧芊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陳琰對許生的過度保護，對她的佔有慾，包括最後為了她殺人，本質上是為了愛嗎？”王導問。
“應該並不完全是因為愛。”顧芊道。
“與其說不完全是因為愛，我倒更偏向‘不是愛’的表達。陳琰為了許生殺人，表面上似乎是因為心疼，實際上是她為了解脫自我的發洩行為。”
王導目光深邃，“我想表達的就是兩個女主之間黑暗的共生關係，佔有慾有時候並不完全是愛。”
聞言，戚予怔住了，抿唇不語。
在拍戲的過程中，她有時候會感覺陳琰與顧芊的身影在重合。
佔有慾是愛嗎？
至少侷限於這部電影中，王導給了答案——佔有慾不是愛。
那擺脫了熒幕，在她和顧芊之間，這個問題的答案又在哪裡？
顧芊不愧是影后，雖然一開始ng了，但在王導點撥後，很快調整了過來，第二次就拍完了這個鏡頭。
她看到戚予悶悶不樂的樣子，想走過去，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對身體和性別自卑應該挺傷人自尊的，她還是徐徐圖之吧。
******
轉眼間，劇組的全部拍戲工作就要結束，可能是因為無論是選角還是演員的片場表現，都讓他十分滿意，所以他大方地給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準備了一份小禮物，放在酒店的前臺。
前臺得到通知，在整理禮物名單的時候，發現戚予有兩個包裹，一個大一個小，但都包裝精美，她沒有多想，以為王導給戚予準備了兩份禮物。
前臺敲開戚予的房間門，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戚小姐您好，王導給您準備了禮物，請查收一下。”
戚予正敷著面膜，她好奇地走過來，心中也有一絲興奮。
第一次拍戲，居然就收到導演的慰問禮物，會是什麼呢？
首先吸引她注意的是那個大一點的包裹，正方形的禮盒被粉色的絲帶扎了一個精美的蝴蝶結。
她關上門，小心翼翼地把禮盒捧到桌子上。
這份包裹包裝得非常嚴實，拆了三層還沒拆完，戚予憑藉著豐富的網購經驗，猜測裡面可能是比較精緻易碎的東西。
撕開最後一層束縛，戚予緊張地劃開箱子。
一秒後，她臉色大變，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一鬆，小刀“啪嗒”一聲滾落到地上。
王，王導給她送了什麼？
戚予顫抖著手，猛得合上盒蓋，嘴裡小聲罵了一句，忙去翻被扔在一邊的包裝紙。
紙上清晰地寫了三個字：給戚予。
戚予：“……”
王導居然給她寄成人用品？
戚予捂住嘴，不敢相信這一事實。
王督，出道就被稱讚為華人導演之光，此後幾年兢兢業業，拍出無數優秀獲獎作品。無論是職業素質還是人品道德，圈內有口皆碑。
這樣的王督，居然給她送這些東西？戚予內心捲起驚濤駭浪，一時間，失望、恐懼、震驚的情緒淹沒了她。
不，王導不是這種人，這肯定是別人送的。
戚予痛苦地揪著頭髮，這家酒店管理森嚴，不會收外人送進來的不明包裹，除非是劇組的人送給她的，可是誰會送這種東西給她呢？
想了想，也只有信了前臺的說法。
戚予難受地坐在椅子上，撐著額角，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導演送成人用品給同組女演員，還能有什麼原因？戚予感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她早幾個月知道王督有潛規則演員的愛好，一定不會試鏡《巷子》的角色。
正當她焦慮思考對策的時候，敲門聲傳來。
戚予驚得從椅子上彈起，不小心撞倒了禮盒，箱子裡不可言說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房間裡傳出的巨大動靜，敲得更急了。
戚予忙蹲在地上，滿臉崩潰地撿著。
要是被人看到了這些東西，她還不如跳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