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點了點頭
“現在也只能看他的了。對了,大師兄那裡你們誰知道怎麼樣了?”
十一師兄端著熬好的藥走了進來,對著夏宇說道
“十二,你現在需要好好的休息,而不是去操心這些事情。大師兄那裡有三師姐呢,放心吧。”
山山接過十一師兄手中的藥,慢慢的餵給夏宇。
而此時的長安呢?
和前兩次觀主到來的時候一樣,寧缺還是站在牆頭,只不過,此時觀主還沒有到。
在不久前,寧缺在雁鳴湖的家中得到了魚龍幫的兄弟傳來的的訊息,說是張三和李四重傷回到了長安。
寧缺作為他們的小師叔,而這二人又有著夏宇的訊息,所以,寧缺自然是第一時間趕到了兩人身邊進行詢問。
張三和李四傷的真的很重。
此時他們都是靠著心中的一股執念活著的,如果不是這股執念,他們可能都回不到長安。
而這股執念便是要告訴寧缺,觀主攻擊了他們,將他們手中的天書搶走了。
夏宇的計劃其實進行的挺順利的,只不過,差上那麼一點點的時間。當觀主擊敗夏宇,追到張三的時候,他正好和李四在長安城外不遠處匯合,然後,就讓觀主包團了。
而觀主其實也沒有說一定要殺死兩人,即便兩個人遵從夏宇的吩咐,即便是死也不將天書交給觀主。
觀主要天書,倆個人不給,那就打嘍。
這兩個人又不是觀主的對手,於是,便出現了不久前的景象,兩個人重傷,甚至瀕臨死亡,而觀主也拿走了兩卷天書,前往了荒原。
觀主知道書院有著四卷天書,大師兄那裡有著一本,夏宇有三本。
但是,在夏宇和張三李四身上他只得到了三本,那麼,最後一本一定被藏了起來。
首先書院沒有,觀主之前去找過了,夏宇能夠藏書的地方就只剩下明城和魔宗山門了。
所以,觀主去了北方。
此時距離觀主去北方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了,觀主也應該找到天書了。
寧缺這麼想著。
果然,觀主回來了。
此時的長安,雪停了,風也靜,雲層盡散。天空之上的初日正在緩緩的升起。
觀主出現在了長安城外,第三次的來到這裡。
第一次是多年前的舉世伐唐,他來長安企圖毀滅唐國,被寧缺第一次以人字元砍上。
第二次是幾年前,葉青死去的夜晚裡,他來到這裡,讓寧缺不得不將箭瞄準他,沒有辦法去估計葉青的死活。
這是第三次,觀主來了,對戰的仍然是寧缺。
只不過他這一次的目標不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國,他的目標這次變成了俗世之外,變成了天空之上,變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神,昊天。
寧缺看著殘雪裡緩緩走來的觀主,沉默不語。
在他的身邊是臉色蒼白的桑桑
“他拿到了七卷天書。”
寧缺有著勉強的笑了笑,安慰著桑桑
“集齊七顆龍珠,可以召喚出龍神,集齊七卷天書能做什麼?召喚昊天?如果他真想這麼做,你別理他便是。”
寧缺這一次對戰觀主沒有取下他肩上的元十三箭,因為元十三箭已經射完了,書院沒有時間為他補充,也因為,他隱隱間有所感覺,就算有驚神陣的幫助,元十三箭也很難威脅到現在的觀主。
七卷天書終於在一起了,這意味著什麼?
書院中除去夏宇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件事情,卻始終沒有結果。不是夏宇不說,而是這種事情沒有辦法去說。
天書是一種禁忌,在昊天世界的禁忌,所以,夏宇不能說,說了便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是,桑桑可以說,因為她一直都知道天書的作用,也因為這禁忌本就是她製造的。
“我是怎麼產生的?”
“你?你是你媽生的。”
“現在不是說笑話的時候。”
“我現在有些緊張。”
寧缺沉默片刻後說道
“你得允許我說些笑話。”
對此桑桑面無表情
“我不允許。”
寧缺的臉上露出了苦笑,眼神中吐露出一絲的無奈
“好吧……如果你是說昊天,它是規則的集合體,產生於混沌之間。”
桑桑搖了搖頭,
“不對,我是客觀規則與人類主觀信仰的集合體。”
寧缺有些疑惑,看向桑桑
“然後?”
桑桑轉身看著他,說道
“我是人類的選擇。既然如此,人類在選擇我的時候,又怎麼會不留些手段來制衡我?”
寧缺沉默了,他知道桑桑說的是真的,因為夏宇曾經也這麼說過,或者說這麼暗示過,夏宇也曾一直在讓寧缺觀看天書,但是,寧缺當時一心都是要找到桑桑,所以,他一直沒有去領悟夏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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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年前,建立道門的那名賭徒,替人類打了個賭,將整個世界交給昊天來守護,那麼他很有可能提前便佈置下了後手。
事實上,他也確實佈下了一個後手。
在傳說之中,知守觀裡的七卷天書是昊天的意志結晶,是昊天對人類的賜予,但是,在實際上,那其實是道門對這個世界真正的控制手段。
擁有七卷天書,便可以解除無數年前那個賭局,可以將昊天從神國裡請出來,可以讓昊天重回混沌,這種方法只有道門之主能夠掌握。
而觀主便是當今的道門之主。
此時的他帶著七卷天書,走到了長安城前。
寧缺握著陣眼杵,看著城牆下的觀主問道
“這就是道門最後的手段嗎?”
對於寧缺的疑問,觀主很是平靜,因為,此時一起都已經成為了定局,他的勝利也只是時間的必然了。
“軻浩然說我們是狗,蓮生說我們是狗,書院裡的人,還有很多人,都說我們道門是狗,是昊天的一條狗,但從來沒有人想過,這條鐵鏈事實上拴在彼此的頸上,人類是昊天的狗,昊天何嘗不是人類的一條狗。”
觀主的臉上帶上了笑容,看向站在寧缺身旁的桑桑,說道
“我們供奉你,讓你擁有無盡的歲月以至永恆,那麼你就應該甘於永恆的寂寞,在神國默默守護人類的世界,而不應該偷偷溜到人間來貪一晌之歡,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合理嗎?”
觀主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柔和,但是其中卻有著一股不可質疑,讓桑桑趕到渾身發冷。
桑桑並沒有開口說話,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她確實很是虛弱,但是這蒼白確是因為恐懼,即便之前她虛弱到極點,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畏懼過。
但是,此時她真的恐懼了,因為她清晰地感覺到,觀主擁有了毀滅自己的能力。而且是輕而易舉的毀滅自己。
觀主看桑桑沒有說話,便決定不再等下去了,他不能確定夏宇沒有後手,他不能讓已經既定的結局發生改變,所以,他出手了。
他從懷裡取出一卷書。
這個時候,湛藍的天空深處,響起一聲雷。
那是來自神國的雷鳴,那是在神國中的存在在恐懼。
神國在天外天,在湛藍的天空外。
這道代表著恐懼的雷聲無比恢宏,彷彿在向整個人間宣告著什麼。
此時世間各處也發生著各種各樣的災難。
宋國東方的海面上,驟然生起千年未有的巨大風暴。
瓦山落下暴烈的一場雨。
西陵神殿的天空裡,隱隱有電痕閃現。
而長安卻沒有絲毫改變,因為觀主在這裡,因為桑桑也在這裡。
遠在莫干山腳的書院中人在雷聲響起的時候,便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看向那湛藍的天空。
夏宇微微的嘆氣
“開始了,天書還是被觀主都拿去了。”
山山來到夏宇的身旁,伸手握住了夏宇的手心。
此時觀主手中拿著的是天字卷天書。
緊接著他又從懷中取出了第二卷。
“落”字卷。
這本書有些殘破。已經缺少了很多頁。
忽然間,有無數雲從天空裡垂落,像瀑布一般流淌到海上,如真似幻的雲霧與海面相接,形成四道不見盡頭的雲牆。
在世界的邊緣,在深不見底的海洋,北方雪峰那面的黑海甚至是南方碧藍如琉璃的靜海都是這樣的。
那道來自神國的雷聲。變得更加低沉。似有些哀憐。
但是觀主並沒有去理會,他從懷中取出了第三卷。
這卷天書已經沒有書的形狀,只有一些殘燼剩餘,看著就像是些焦黑的碎末,又像是被太陽烤了無數萬年的沙礫。
魔宗中人對於它很是熟悉,因為它在魔宗的山門存放了很多年。
這卷天書正式記載了天下功法的沙字卷。
大地上所有的沙礫。都開始緩緩流動起來。荒原中部的沙漠,泥塘邊緣的乾地,風徐徐拂過。所有沙面都變成了吞噬一切的深淵。
一切都被吞噬了,即便是光線也沒有倖免。
夏宇神色變得更加的凝重了
“以及三卷了,小師弟那裡不知道怎麼樣了。”
夏宇想了想,看向了不遠處和小棠站在一起的皮皮
“皮皮,你那裡還有通天丸嗎?”
皮皮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了,我只有三顆,還被寧缺那個敗家玩意吃了兩顆,我自己吃了一顆,都沒有了。”
夏宇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沉默無語的葉紅魚
葉紅魚好像是感受到了夏宇的眼神,轉過頭看向夏宇,然後,搖了搖頭,顯然她之前聽到了夏宇問皮皮的話。
山山看向夏宇
“你要通天丸是?”
夏宇轉頭看向長安的方向
“小師弟那裡一定很困難,我要去幫忙。”
葉紅魚頓了頓,想要說什麼卻有些猶豫。
夏宇看到了然後,便想起了西陵的另外一種神藥,坐地丹。
坐地丹可以坐地成佛,也可以坐地成魔,說是西陵的神藥,其實來自於佛宗。
這種丹藥很是魔性,而且很極端。
坐地丹雖然沒有通天丸強大,但是很是稀少,因為它最重要的一味藥引便是心頭血。
人一旦吃了坐地丹,而製作坐地丹所需的心頭血的主人還活著的話,便會和他產生一種微妙的聯絡,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
當然,除此之外,坐地丹還有著一個非常大的副作用,那便是在食用之後,輕則會境界跌落,重則身死道消。
所以,一般人都不會選擇去吃坐地丹的。
而此時夏宇最需要的是通天丸,如果沒有的話,坐地丹他也可以接受。
即便因為這坐地丹導致最後的死亡,夏宇也認為是合算的,畢竟,此時他們都要面的這個最終的boss,想要取代昊天的觀主。
所以,夏宇看向葉紅魚,開口問道
“那坐地丹你有嗎?”
坐地丹是一種很稀少的藥,所以,在世間也很少能夠聽說,此時在場的也就十一師兄有所耳聞。
其他人還是一臉茫然的時候,在葉紅魚震驚的表情中,十一師兄,急忙開口
“十二!”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夏宇便繼續說道
“十一師兄,沒事的,小師弟現在很危險,而且不能讓觀主得逞。”
然後看向葉紅魚
“你有嗎?有的話就給我吧,不用想那麼多,我自願的。”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坐地丹可能不是什麼好的東西,不然十一師兄也不會開口阻止夏宇。
葉紅魚將裝著坐地丹的盒子交給夏宇,開口說道
“這是一位佛宗大師煉製的,他已經過世了。”
過世了,便沒有了制約,剩下的也就只有最後的副作用了。
夏宇點了點頭,在山山驚訝的眼神中,開啟盒子,將裡面的坐地丹服下。
另一邊,觀主已經拿出了第四卷天書。
西陵神殿叢嶺深處知守觀的那片靜湖,忽然間掀起波瀾,那七間茅草屋在湖面的倒影,忽然正了過來!
正是倒字卷天書。
狂風大作,觀主站在風中,黑髮飄舞,神情平靜,彷彿神明。
此時神國的雷聲已經低沉近不可聞,終於顯現出了服從。
即便是此時的觀主也有些微微的失神了。
無數年前,那名賭徒施下的禁制,是道門對這個世界最大的責任,但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甚至想都沒有人敢那樣去想。
觀主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現在看來,他也成功了。
於是他接著取出其餘的三卷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