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為防盜內容,正式章節12點40更新(大概)。
22.
我聽得一臉茫然,舌頭看上去有點不爽。喪屍博士又說,等等,我知道了。
他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試劑瓶——這瓶子正是之前那位科學家的毒藥原液。
我說,這麼危險的玩意兒你還帶著它幹什麼?
他說,我知道了,這玩意兒實際上就是增強版的阿司匹林,他所謂的讓喪屍變成其他喪屍的食物,實質上就是把喪屍變成人!
他把試劑瓶塞給我,看上去非常激動:你把它稀釋之後喝下去,你馬上就能變成人了!你就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的整個車子忽然飛了起來,在空中賺了2圈,然後頂棚朝地,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艱難地從車裡爬出來,喪屍博士也爬了出來,但舌頭還在車裡,已經頭破血流。
一群穿著破衣爛衫的人圍了過來,打頭的一個說:“喪屍?兩隻喪屍開車?”
“真尼瑪奇葩。”
“還以為是大款呢。”
“早知道別把車廢了啊,這車值錢啊。”
是獵人。
我早聽說過,B1區有點亂,到處都是獵人。這些人是出於各種原因,從人類區流竄到喪屍區的,不能進行正常的工作,只能靠劫掠為生,他們劫掠喪屍的罐頭,劫掠軍隊的物資,劫掠電廠的補貼,現在又在劫掠我們,總之就是不幹好事。
我從地上爬起來,感覺身體有點不協調,我的左手擰到了肩膀後面,右屁股垮了下來,腦袋歪了180度。
“不要廢話,把這倆喪屍解決掉。”獵人說。
“嘭!”
一聲槍響,我眼睜睜看到,我旁邊喪屍博士的腦袋上多了一個洞,他慢慢軟倒下去,沒有了聲音。
23.
博士倒下的時候,我感覺我雙眼通紅,胸膛裡好像被塞進去一套鍋爐,整個喪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我的身體比我的意識更快做出了反應,腦袋發出“嘎嘎嘎”的聲音迅速扭回原位,四肢“咯咯咯”地恢復了正常。我在四分之一秒之內撲了出去,獵人們開了槍,但沒有打中我,我跳到一個獵神身後,把他的腦袋拔了下來。
我的雙手在空中揮舞,插進了獵人們的胸膛,鮮血一蓬蓬地在空中飛濺,獵人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很快就消失了,轉眼間,這隊獵人——一共6個——都倒在了地上,死掉了。
我過去蹲在喪屍博士的旁邊,他的腦袋前面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小洞,後面有個雞蛋大小的大洞,看來是活不成了。
他雙眼渙散,把手上的那瓶試劑瓶緊緊地包在我手心裡,說:“你能拯救世界,只有你能,那就去拯救吧。”
我說,好。
他又說:“不要讓他們炸掉舊武漢。”
我又說,好。
喪屍博士死了。
舌頭很艱難地從車裡爬了出來。
“他怎麼了?”
“嗝嚕(死了)。”
“車還能開嗎?”
我看了一眼我的夏利,它四輪朝天躺在地上,像個王八,我搖了搖頭。
舌頭頹然地坐在地上,抱著雙腿,什麼也沒說。
難以想象,剛才我們還在放聲大笑。喪屍博士的話還縈繞在我耳邊:“生命真是太他媽的易逝了”。
我經過頹廢的舌頭,爬到車子裡,把散落在車頂棚上的小女孩的遺骨一根根撿起來,連同她的日記本一起,重新包到床單裡,對舌頭說:
“啵嘶噶噎嚕噢,嗚哩嘰哩咕咕瑟嚕(博士說的對,我們應該拯救世界)。”
“咳瑟嘰哩嗚嚕,嘎,圖圖嘰嚕哩嗚,嗚哩嘰嚕嘰嘰嘎(開車去不了,但是我們還有兩天,我們走也能走得到)。”
舌頭抬頭看了看我,指了指自己的腳。
她的腳脖子擰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看來讓她走路是強人所難了。
24.
我揹著舌頭,一隻手提著小女孩的遺骨,走在路上,四周漆黑一片,廢墟遍地,石子在我雙腳間打滾。
舌頭說:“還有50多公裡,路上獵人窩點太多了,我們到不了了。”
我說,沒事,獵人打不過我。
舌頭說:“我受傷很重,好像感染了。”
我說,到了人類區,他們會給你治的。
舌頭說:“你要是想吃我,就吃了吧,變成喪屍也不賴。”
我知道,她現在已經自暴自棄了。實際上我也有點自暴自棄。喪屍博士死了,我的車沒了,我感覺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好朋友。我們都是在自暴自棄,只不過她選擇什麼也不做,我選擇把腳邁向一個希望渺茫的方向。
我說,我不會吃你,你是我活下去的門票。
我感到她的頭靠在了我肩上,過了一會兒,呼吸變得均勻起來,她睡著了。
我沒有睏意,喪屍本來就不太需要睡覺。舌頭睡得特別沉,這一晚上,我一共走了20里路,殺掉了12個獵人,打爆了30多個遊蕩喪屍的腦袋,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她都沒有醒過一次。
她醒來的時候,我正在被20多個獵人圍攻。我好像誤入了他們的一處窩點,被他們堵在了防線內,我把舌頭放在地上,舌頭這時候睜眼了:“死了嗎?”
“嘰嘰嚕啦(離死還早著呢)。”
我飛躍到天空中,瞬間十幾發子彈就朝我射來,我擰著身子躲過子彈,衝著開槍的人跳過去,一拳把他打到牆裡面,同時趴下,躲過擦著我頭頂飛過的子彈,從地上如同蛇一般向前遊了10多米,在房屋廢墟拐角的地方把一個人的腿掰斷了。
我變得非常強悍,比我之前還要強悍,我能聽到五十米外的悄悄話,我的百米衝刺可以跑進7秒內,我力大無窮,不怕疼,人類脆弱的身軀不是我的對手。
但是相比於鋼鐵來說,我的身體也很脆弱,一輛陸地戰車沖塌了我旁邊的牆壁,從廢墟上碾了過來,戰車頂上的機炮朝我“突突”地噴出火舌。
“自己人!自己人!”舌頭站起來,衝著這邊揮舞著雙手,在我被機炮打穿之前,陸地戰車停火了,頂上的蓋子開啟,探出一個頭。
“自己人!”舌頭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衝著那邊高舉著雙手,“我是第三軍的!”
戰車上的頭縮了回去,過了會兒,好幾個身穿軍裝防護服的人從裡面爬了出來。
“士兵你好,我是第八軍的,你怎麼在這兒?”從戰車上下來的一個人和藹地說。
舌頭還沒說話,她的淚水就先奪眶而出。
25.
我和舌頭一起被護送到了第八軍的臨時駐地,舊武漢B1區的一處臨時軍事堡壘。舌頭在這裡得到了良好的照顧,骨折的地方上了夾板,吃過阿司匹林後,感染也在逐漸消退。
不過我的待遇就沒有那麼好了,我被綁了起來,穿上了拘束衣,嘴巴上還帶著嘴套,儘管舌頭告訴他們我不會咬人,但他們的信任顯然沒有這麼廉價。
這支部隊是來喪屍區執行機密任務的,沿途嫌獵人窩點礙事,順手進行清剿。
舌頭告知我們的來歷後,軍方表示送舌頭回去是樂意之至,但是送我回去不太可能,但舌頭再三強調,我是拯救世界的關鍵後,他們表示,沒有任何人能帶喪屍進人類區,除非獲得三軍總司令的同意。
於是,他們搬來一臺衛星電話,撥通了上級電話後,層層轉接,最後,舌頭直接和第八軍的軍長通上了電話。
那邊一接上電話,就用非常強硬的語氣說:“我很忙,我只給這通意料之外的電話預留的5分鐘的時間,希望你長話短說。”
舌頭馬上說:“領導!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和我的喪屍朋友擁有一個拯救世界的秘密!我希望能用這個秘密換取一個讓它進入A區的機會!”
電話那頭說:“那當然是不行的。如果拯救一次世界就要讓一隻喪屍進入人類區,那人類區現在早就屍滿為患了。”
舌頭說:“那或者這樣,這次將要轟炸整個B區,能不能在轟炸期間,讓我的朋友去別的地方避一避?去別的喪屍區都行。”
“不行。”那頭說,“這次轟炸的目的,就是為了儘可能多的殺滅B區已知的喪屍,這裡既然有一隻,為什麼不消滅?”
舌頭咬咬牙:“那拯救世界的秘密我就不會……”
“我對如何拯救世界不感興趣,”那邊說,“命令就是命令。”
“您都不聽一下是什麼樣的秘密嗎?”舌頭有些絕望。
“不用聽,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我每天都要聽幾百個拯救世界的秘密。無非是哪裡找到了不會被喪屍咬的人,或者是發現了一種可以暫時緩解喪屍病症狀的藥。這樣的秘密我們指揮部裡有一大堆,如果你的秘密差不多的話,我建議你不要浪費時間。”
舌頭沉默了。
她徹底絕望了。
沉默了大概十秒,那邊說:“5分鐘還沒到,不過你好像沒有話了,那麼我掛了。”
說罷,電話果斷傳出忙音。
站在一旁的第三軍士兵聳了聳肩:“所以?”
舌頭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舌頭。
“如果他不能進A區,那我也不去。”舌頭說。
26.
舌頭和我從裝甲車上下來後,一個人從裝甲車上探出頭:“這裡沒有獵人窩點,周圍的喪屍也比較友善,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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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衝他揮了揮手:“謝謝!”
裝甲車離開了,我看著舌頭:“嘰裡咕嚕?(怎麼辦?)”
舌頭說:“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我說,難道不是你知道怎麼辦,才選擇不去A區的嗎?
她說,別把我想得這麼有城府,我才23歲。
我說,那你為什麼不去?
她說,為了義氣,你懂嗎?
我不懂。
我說,所以,現在我們都沒有辦法去A區了,對吧?
她說,對。
我們輾轉一百公裡,想了這麼多辦法,見證了這麼多的死亡,到最後,目的地沒了,感覺這24個小時的出生入死成了一個玩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點想笑。
我說,所以,我們現在哪兒都不用去了?
舌頭說,對。
我說,就連躺下來也可以?
說罷,我躺在了馬路上。
舌頭也躺在了馬路上,說:對。
我們躺在地上,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比上次喪屍博士還在的時候笑得更崩潰。
我問,離轟炸還有多少時間?
她看了看手錶,說,只剩5個小時了。
我看著天空中飄過的雲,驚訝的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抬頭看過天了。
成為喪屍後,我們不是在滿地找食物,就是低頭漫無目的地徘徊,居然從來沒有機會好好看過天空。
舌頭問我,你還是人的時候,你是幹什麼的?
我說,我不記得了,我們變成喪屍後,就忘了以前是幹什麼的了。你呢?你在人類區是怎麼生活的?你們需要工作嗎?
舌頭說,在人類區,也沒什麼生活,當然得工作,整個人類區,上到司令,下到平頭百姓,每個人都得工作。不工作的人,就沒有錢花。
我說,錢可以買罐頭嗎?
她說,錢可以買任何東西。任何東西。
我說,人腿也可以買到嗎?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她很堅定地說,能。
我聽了很震驚,我說,那錢可真是個好東西,只要工作就能有錢,那你們工作肯定很快樂。
舌頭變得愁眉苦臉起來:“想多了,錢雖然是好東西,但不夠花。”
我說你軍方的人應該很賺錢才對啊?整個人類區,不是都由軍方控制嗎?
她說,是由軍方上頭那些人控制。只有窮人的孩子才會當我這樣衝鋒在前的小兵。
她給我算了算她的開支,有房租,有水電費,食物、衣服、娛樂……她算得我頭都暈了,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類想活下去居然這麼麻煩。
我哪兒都可以住,從來不洗澡,所以不需要水電,工作服都是工廠發的也沒找我們要錢。除了罐頭,我什麼都不需要用錢買。
最後我說,恕我直言,你們人類的這個“錢”,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得到”,而是“什麼東西都得花錢買”。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是的。不過你知道為什麼我們什麼都得花錢買嗎?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喪屍?
我有點心虛: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