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臟猛顫,僵硬的轉頭。
“殺了我…求你……”
薛安雅的聲音帶著哭腔,語調微弱。
“讓我死……”
她真的在渴望死亡。
我看不見,但我能夠感受。
“我求你!!”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急促。
“殺了我!”她嘶吼。
我居然恢復了些許視線。
地上躺著模糊的身影。
薛安雅的臉,還殘留著斷裂的‘臉線蟲’。
那些密集的絲線,正在重新長出來。
“我不想在繼續了,求你殺了我。”
薛安雅搖頭,死死盯著我。
我緩緩蹲下身,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視線已經恢復了很多。
然而,身下忽然響起驚呼。
薛安雅張大了嘴,凹陷空洞的眼眶裡,是難以置信。
“林…林溫?!”
這幅表情,像是見了鬼。
“是我。”我語氣平靜。
蹲著身,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我的各處感官,正在恢復。
視覺、聽覺、嗅覺……
我偏頭看向倒在地上的薛安雅,她的雙臂正在流血,斷臂的創面血腥駭人。
她依舊死死盯著我,呼吸急促,緊接著居然全身痙攣。
密集的臉線蟲,正在重新爬上她的臉頰。
“我會殺了你的。”我低聲開口。
薛安雅閉上了眼睛。
“謝謝……”
“對…不起。”
我伸出手,我的衣袖早已經被血色染紅。
我觸碰到她顫抖的身體。
痙攣居然停下了。
那些紅色的絲線朝我湧來,或許對於‘臉線蟲’來說,我是一個更好的宿主。
但虛弱的臉線蟲,根本鑽不進我的皮膚。
我的左手,居然分化出了手指。
這是讓我意外的,讓人難以置信。
手指膚色白皙,和我原本的膚色有些差距。
“快……它們又要出來了。”
薛安雅的聲音彷彿快要窒息,“我沒法…控制自己……”
“別急。”
我異常平靜,新生的指尖順著她脖頸撫摸而下。
初生與即將消亡的碰撞……
這具殘缺的身體,又一次顫抖,如同初夜的羞澀。
可這將是我與她的告別。
在薛安雅的皮膚上,有六處縫合的軟管。
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醜陋疤痕。
曾經,有人用手術刀在她身上一道道劃過,將她改造成了現在的樣子。
“呃…唔……”
薛安雅伸長了脖子,發出痛苦的聲音。
密集的紅絲,已經覆蓋了她的臉,她在窒息,但她不會死。
‘α-1203’(臉線蟲)正在企圖重新操控她的身體。
我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頸。
“安息吧。”
話音落下,她的抽搐更加劇烈。
從薛安雅斷臂的肩頭,有紅色的絲線湧出。
它們已經穿透了薛安雅的身體。
我手掌用力,骨骼的碎裂聲清晰響起。
她的頸椎被我擰碎。
脖頸下淤出青黑的血。
而從她身體裡穿出的紅色絲線,瞬間變得軟綿,但在下一刻,密集的絲線齊刷刷向我轉來。
有絲線朝我蠕動,薛安雅的生命體徵正在消散。
她在迎接死亡。
這些寄生蟲放棄了她的身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快死了,但從她的眼角,似有淚水劃過。
這張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狼狽的訣別。
這一刻,我發現自己對她的恨意消散了。
我也微笑,在這紅絲遍佈的房間裡,我快速後退。
現在必須要想辦法離開。
薛安雅死了,那就沒有‘容器’能夠供養這些臉線蟲,寄生蟲是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的。
而它們,將我當成了養分。
我必須快點離開,但身後厚重的鐵門……
轉身時,我踩到了一樣異物。
低頭看去,這是半顆眼球。
“誰的眼球?薛安雅?”
我短暫驚疑,低頭只見這半顆眼球上,有著密集的穿孔,像是被一根根細線穿過。
心中生出一種毛躁的感覺。
強行壓下情緒,我抬頭開始冷靜的思考。
整個房間裡的‘臉線蟲’,都是從薛安雅的身體裡繁衍的。
現在失去了養分的共給,它們馬上就會瘋狂起來了。
‘砰砰砰!’
我重力砸向鐵門。
‘咔嚓……’
門鎖居然鬆動了?
我伸手拉開,門外漆黑的鎖鏈瞬間繃直。
皺起眉頭,那我是如何進來的?
一定有出去的辦法。
‘吱——吱……?’
身後有簌簌的響聲,那些絲線顫動著,要揮發所剩的能量,尋找新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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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門開啟!
已經有一股紅絲朝我湧來了。
心臟跳動,我手肘用力。
‘哐當!’
猛然一聲響動,厚重的鐵門居然略微變形。
力度還不夠!
我再次用力!
‘鐺!’
鐵鏈炸裂崩斷。
厚重的鐵門應聲拉開。
那密集的紅絲就在身後,我快步走出,紅絲湧現而出。
我本想關門,然而這些湧出密集絲線,直接將本就變形的鐵門卡住。
‘特特…特特特……’
槍聲又一次炸響,就像在前方的通道。
我直接撒手,朝著槍聲的方向跑去。
不是我不要命,有槍響的地方,必定有交戰。
而在這裡,交戰的只會是我們的人。
冷狐?還是羅餘寧,我記得只剩羅餘寧還有子彈。
希望他們不要走散……
我快步跑動,而密集的猩紅絲線從身後的鐵門湧出。
它們很快就佔據了整個通道。
我回頭看去,猩紅的絲線一層層消亡垮下,但隨即有新的絲線從鐵門後湧出。
它們源源不斷,朝我飛速湧來。
我只能不停加快速度。
前面已經是通道的盡頭,那邊有火光噴湧。
幾道人影正在角落裡射擊。
“羅餘寧?”我大喊。
幾道身影瞬間轉頭,他們是外國人。
碧藍或是淡金的眼瞳朝我看來,一道道槍口對準了我。
然而,很快他們的表情就變成了驚恐。
“fire!fire fire!!”(開火!開火!)
火光瞬間朝我噴來,我避閃不急,只能瞬間臥倒。
子彈貼著頭皮飛過,身後吹過一陣涼風。
槍聲停止。
再抬頭時,我的眼裡只剩下一個猩紅的世界。
那一條條的血紅絲線貫穿那些外國士兵的身體。
他們丟下槍械,捂著臉痛苦哀嚎。
哀嚎一聲聲迴盪,猩紅的世界如同地獄。
那些沒有找到宿主的臉線蟲,開始漸漸疲軟枯萎。
它們從空中凋零,飄落在地面。
有紅絲緩慢的朝我蠕動……
我從猩紅中爬起身來,踩碎了地面扭動的猩紅。
而當所有猩紅完全落地時,我從血色中走出。
前方是一處空曠的廳堂,鋼筋結構的構架支撐著承重。
“是我!”
我朝著陰暗處喊道,同時保持著謹慎。
如果出現的不是自己人,我可以立刻反應。
從不遠處的陰影裡,探出一個腦袋。
那是冷狐的臉。
“林溫??”
他忽然驚呼,雙目死盯著我,表情顯得怪異。
我松了口氣,以為他是因為我身後的場景而震撼。
“等會兒給你們解釋。”
說罷,我朝他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冷狐居然連連後退,表情從怪異變得驚慌。
我從沒見過冷狐這般神態。
腳步一滯,我頓時皺眉,“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