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幫忙規劃了一下營地建設, 就被全隊的同學吹上天,一整天都頂著舍友熱切的目光,馥碗實在很不習慣。
舍友以前也不是沒吹過他, 但不會像這次這樣。建個用火區, 邊幹活邊逮著人就說“這,馥哥畫的, 牛逼吧?隔壁也是他整的!”
就這麼吹著吹著, 全營地的人都知道了, 一看見他就各種……
“馥哥好!”
“馥哥要做什麼我幫你吧!”
“別別別您別動!讓我來就好!”
整得馥碗都以為自己是什麼神秘組織的大哥, 去哪都有人捧著。
羅域圍觀了半天,眼看著馥碗被隔壁班的班草塞了超大束的一把野花在懷裡,精緻疏冷的眉眼都被遮了一半,藏在頭髮裡的耳尖也微微發紅, 終於單手握拳,用手背抵著唇咳嗽了兩聲, 以免自己笑出來。
他們倆已經是站在營地的最外圍了,結果那男生居然還能頂著羅域的凝視跑過來送花, 可見他背後的隊友們感謝馥碗的心意有多麼強烈。
馥碗抱著花默默地站了兩分鍾, 讓遠處“偷看”的人滿足了一把, 不再杵在暗處“觀察”他了, 才轉過身背對著營地, 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羅域。
他雙眸清亮, 這會兒還帶了點不自覺的無辜和難為情,羅域頓時心就軟了。
他收了笑意,大步靠近少年,伸手把那束野花接了過來, 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片細長的草葉,細心地把花扎到一起。
馥碗看著男人利落的動作,不知怎麼的就說了一句,“你也笑我。”
羅域忙把扎好的花放到隔壁的大石上,拉過馥碗,伸手給他拍身上沾著的細碎花瓣,邊拍邊哄道:“我哪會笑你?我是覺得小朋友太可愛了,忍不住心裡高興。”
“你就是笑了。以為我沒看見。”馥碗語氣平淡地說。
羅域正彎腰給他拍腿上的草葉,聞言抬頭細細瞅了瞅少年的眼睛,低聲說:“那是我不對。讓小朋友委屈了,你要怎麼樣才原諒我?”
“你說自己委屈我就原諒。”馥碗說。
“?”羅域不解,溫和地問,“這是什麼要求?為什麼要說我委屈?”
“你說我委屈是無中生有,我不高興,那你也說自己委屈。”馥碗有理有據地分析。
羅域一時有些錯愕,反應過來馥碗是覺得沒面子後,又是無奈又是喜歡,面上卻佯裝嚴肅地訓道:“就屬你會說,我說你一句委屈都不服氣。非要我也說自己。”
“誰叫你亂說。”馥碗理直氣壯。
他始終毫無避讓地看著羅域的眼睛,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還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好像要跟人吵架一樣。
可羅域看了半天,沒順著話“吵架”不說,反而勾唇笑了起來。
遠處的學生已經集中精力去建營地了,沒人有空注意這邊,羅域剋制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抬手疼愛地捏了捏少年的下巴,又用指腹揉了揉被他捏紅的那一小片細膩的皮膚。
空著的手悄悄把人牽了,聲音放得很低地哄:
“我疼你還來不及,哪會拿話取笑你?說委屈,是真的覺得小朋友難為情的樣子很可憐可愛,也很……”
羅域靠近了馥碗,低下頭,啞聲說:“讓我心裡疼得慌。發現小朋友好像會撒嬌了,我捨不得拆穿又覺得喜歡得不得了……”
話音未落,男人微微勾起的薄唇就被馥碗捂住了。
馥碗頭一次被說得失了分寸,兇巴巴地瞪著羅域,小聲警告:“再說奇怪的話,咬死你。”
他急得連平時慣用的“揍你”都換成了“咬死你”,可見有多氣急敗壞。
羅域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也不急著掙脫,而是騰出手搭到馥碗背後,一下一下慢慢地給他順氣,狹長的雙眸深深淺淺的,哪一寸目光都飽含情意和喜歡。
他預見到了馥碗的所有反應。
無論是什麼情話,稍微過火點或者親密點,馥碗都會炸,不肯讓羅域繼續說。
可戀愛就是,越不可言說的,越動人心。
跟馥碗這樣的小朋友談感情,不打直球他能一輩子搞不清楚別人在撩他,更別說意識到自己不好意思了。羅域太瞭解他。
兩人安安靜靜地站著,湊得很近,連彼此呼吸的節奏都能互相感知。
馥碗被安撫得冷靜了下來,卻還是不太自在,鬆開手推了一把羅域,退開了說:“我回去了。”
羅域挪了一步把人堵住,聲線低沉而溫柔,說:“別急著跑,沒有鬧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讓你聽聽心裡話。”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常用的表示包容溺愛的“馥碗小朋友”,意義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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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重剋制意味著很多表達愛慕的話都不能隨意宣之於口,可羅域再如何成熟,實際年齡也是22,血氣方剛衝動的年紀,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這輩子也就只看著這一個,努力了很多年,才真正近距離地看到感受到,真要一直保持穩重,也是很難實現的事。
今天的對話未嘗不是一種屬於羅域自我的抗爭。
他喜歡馥碗,從小到大的信念就是變強,救小朋友,保護馥碗,於是他變得成熟可靠,年紀輕輕就好像是長輩一樣,什麼事都能辦成,方方面面都能考慮到,從不做讓馥碗為難的事情。
但本質他又是個青年,還是力量強大、天生野性、獨佔欲和控制欲極強,充滿壓迫力的領導者,他會對心愛的人表達愛意,會得寸進尺,會步步為營,會貪戀,會侵.佔。
或許馥碗沒有感覺的時候,羅域可以始終保持理智,可一旦馥碗有了回應,感情的發展就不受控制了。
羅域定定地看了馥碗一會兒,把人牽回來,不帶任何情.欲地握緊少年的手,垂了眸,誠懇地說:“要是嚇到小朋友,我跟你道歉。你別看我年紀比你大,我也沒有喜歡過人,衝動了業務就不熟練。”
這話一出,馥碗抬眸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羅域的臉,雖然還是難為情,但他好歹願意接話了,輕聲說:“你變得不一樣的時候,叫我的稱呼就會變。”
頓了頓,他又無情地補了一刀,“總是壓抑本性,小心憋死。我又沒罵你不好。”
羅域頓時笑了,使壞地掐了掐馥碗的臉,說:“每次一說情話你就糊里糊塗的,怎麼看人就看得這麼精?技能點錯了知不知道?”
馥碗沒應,輕輕哼了一聲,扭過頭看著遠處的湖泊。
不識情愛不等於沒有對應的本能,他只是沒有學過,無法適應而已,又不是一輩子不會開竅。何況羅域在他面前從來就沒有秘密,任何變化都是因他而起,不會刻意去偽裝。
想是這麼想,可真被羅域推到了大樹後,低頭緊緊勒進了懷裡,又被含住耳垂吮.吻狎.弄了好一會兒後,馥碗微翹的眼角還是控制不住地染滿了桃.色的紅,心跳也快得不尋常。
垂在身側的手本是下意識攥緊了,又被男人的手找到,一一揉開了細膩纖長的指骨,攤開了,慢慢帶著繞到了對方腰後,讓柔軟發燙的掌心貼住了薄薄的迷彩短袖,雙手聽話地合攏,回抱,感受到其下堅實起伏的肌理。
後頸上細細密密的噬.咬變得有些疼,緊貼的胸膛卻熱得慌,沒有一絲縫隙,無形之中如擂鼓的心跳聲彷彿同步了,馥碗垂下的眼睫顫了顫,倏得閉上了眼。
他的呼吸罕見地變得急促。
或許是外頭明亮的日光太過晃眼,其他人嬉鬧的聲音又太過清晰,而此處林靜草深,微風輕拂,中間也不過隔了一個營地,隨便出來一逛就可能發現有人藏在這裡。
尤其一個是新晉漂亮冷淡的校草,一個是聲名在外穩重禁慾的教官,怎麼都是不對勁的。
眼看著羅域的吻已經落到了另一邊的耳垂,馥碗終於回過神,伸手抵著男人的肩把人推開了一點,蹙著眉說:“別咬了。”
羅域勉強停下來,俯身跟少年額頭相抵,眼裡都是熱意,低聲說:“不會有痕跡的,我控制力氣了。”
“……這裡太吵了。”馥碗平復了呼吸,乾巴巴地找理由。
“那晚上去帳篷好不好?”羅域笑。
“不好。”馥碗輕聲反駁,似乎琢磨了一會兒措詞,說,“我知道你難受才給……別的時候不行。”
“你都看出來我的本質了,說明你喜歡我。”羅域認真地說。
“我又不是傻子,你說我就信。”馥碗垂眸思考,慢慢眨了眨眼,細密的睫毛彷彿從男人心上掃過,半晌才說,“舍友說過,喜歡就會獨佔,我沒有這種心理。”
“你喜歡我是你一個人的叮當貓,這個不算?”羅域問。
“不算,小孩子也知道獨佔玩具。”馥碗一旦冷靜下來,最擅長的就是審視自我。
羅域盯著他看了好久,喃喃道:“等你像剛剛那樣,也會回應我的時候。”
沒等馥碗說話,男人又笑了起來,溫柔地說:“小朋友剛剛沒拒絕我,已經是很大很大的進步了。我很高興。”
馥碗抿了抿唇,輕聲說:“今天我說的話,不準提了。”
都是破壞酷哥形象的有力證據,必須保證唯二的知情人都不提起,不說出去,要不然……知情人之一生氣了。
羅域湊近趁機親了一口少年的鼻尖,直起腰,動作利落帥氣地敬了個禮,說:“保證保守秘密。”
馥碗眼角的紅這時候才退了下去,先一步離開“犯罪現場”。
羅域追上去,卻提了另外一件事:“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何況你把所有住宿問題都解決了,你的同學們本來就挺喜歡你,這件事不過是他們徹底認同你的催化劑。小朋友今天知道配合同學了,也不拒絕別人的好意了,應該表揚。我一開始高興就是因為這件事。”
“然後你順便跑了一大圈題。”馥碗側頭瞥了男人一眼。
“錯了錯了,下次一定說正經的。”羅域毫無壓力地道歉。
談戀愛是離經叛道,成長是正經大事,可談戀愛也是成長的一部分,那麼它就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