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看到簡訊，‘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這話可說絕了。禾智，你也過來看看，你身邊有這樣的人麼？”
聽了大叔的話，我心裡早有了預測，但是在接過手機讀了上面的簡訊後，還是因為簡訊的內容在心裡吃了不小的一驚：“老周，下個月16日是我的婚禮，上午10點在鈴蘭大酒店舉辦婚禮，你一定能來吧？如果不能來也沒關係，你把份子錢打給我就行。不要覺得不能來不好意思或者失禮，禮到了一切皆不用在意。對了，你爸媽的那份我會在明年過節的時候帶著媳婦兒登門拜訪的，這次給不了我也沒關係。咱們這麼多年的鄉裡鄉親了，這紅包我晚一天拿也沒關係。”
“這個不是要紅包了，這個是要債了吧？語氣什麼的就像是別人欠他的一樣。”我把手機換給了食客，不僅有些義憤填膺。
大叔瞪大眼睛詫異地問道：“不能不給麼？”
食客像是習慣了一般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行啊，我們兩家是鄉親，平常抬頭不見低頭見。不給是會讓他家傳閒話的，您知道的，爸媽那一輩人是最講究面子的。相比於現在，我覺得明年春節真的更困難。他是真的能做出帶著媳婦到我爸媽和其他鄉親那裡討禮錢的。他家全家人都是那個樣子，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我太瞭解他們家了。您說到時候大過節的他帶著媳婦挨家挨戶一跪，您說我們可能不給錢麼？”
大叔半張著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個這個可是為了點份子錢連臉都不要了。”
食客冷笑了一聲：“他那裡還知道要臉啊！”
我吐了吐舌頭：“不過再不要臉也是要有個限度的，這個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啊，明明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這樣興師動眾地這麼別人的荷包又是何必呢？紅包是心意，他這樣和搶錢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沒什麼人是真正懷著祝福的心情去參加他的婚禮了。他不覺得這樣才是最大的不幸麼？”我嘆了口氣
也搖了搖頭，實在理解不了發資訊的人的想法。
食客也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從來不會去關心這些，他只認錢，這可能和他的生長環境有一定的關係。雖然在背後說人閒話不好，但是他們一家子為人比較市儈，很喜歡貪這種小便宜。就拿過年來說，不是要給小孩子紅包麼？經常是互相串門的時候給，很少有小孩子去要，我愛的習俗是這樣，不知道別的地方是不是，我家那邊就是互相串門的時候才會給。可是那孩子家就是讓孩子來要的，早上給孩子一個空的布包，之後就讓孩子在村裡面瘋跑一天，挨家挨戶要紅包，還要方面拆開數裡面的錢。如果給的少了，過完年，那家就會到處說沒給到他們家預計的紅包數額的人小氣，家家念，無論什麼時候都會拿出來說一說。後來乾脆這孩子就學會了當面讓我們繼續加錢，我還記得他曾經在收到紅包後當面說一戶人家的長輩真是小氣。結果那家長輩當時差點沒有被氣背過氣，所以一到過年，我們特別怕他過來拜年，就怕他說嫌少，大春節的讓人心裡添堵。”
“那你們也可以去他家要紅包啊？比如也說說讓他家添堵的話。”大叔聽到食客的話有些氣不過，“一個村子總不能你讓一個小孩子給欺負了吧？”
食客聽大叔這樣說更是哭笑不得：“這可真由不得我們，他們家在春節可是根本不開門的，我們也不是沒試過在他家門口說小氣鬼這種晦氣的話，但是他們家就是無動於衷。頂多是在春節過後，在我們這些孩子家門口指桑罵槐地罵一罵我們，但是春節的時候是絕對不會開門給我們發壓歲錢的。只進不出，是他們家的規矩。還有，除了壓歲錢，他們家讓他在鄉親家裡面從早吃到晚，過節總不能虧待了客人，所以一到春節，就到了我這老鄉吃百家飯的時間，然後在外面瘋夠了，很晚才會回家，第二天接著來我們家裡吃飯。春節，沒有趕客人的道理，所以我們只能吃這種啞巴虧了。”食客絮絮叨叨地說著對這位發資訊的同鄉人的不滿，“不光是這一件事情，他們家在我們那裡出了名的斤斤計較，自私自利，他們一家子都很不招人待見，有喜歡搬弄是非，所以我們都是繞著他家走的。所以那孩子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長大的，從小就沾染了他們家的壞習氣，吝嗇你想想父母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會教育出好孩子，所以我這位老鄉秉承了所有他們家的'優良傳統'，貪心又自私，發出討債一樣的索份子錢的資訊，還有厚著臉皮賴在我們家朝我爸媽要錢的事情也是絕對不新鮮的。我只是發愁他會不會以後還要再整什麼么蛾子。想想就覺得頭疼。”男子揉了揉太陽穴，有地生抱怨了幾句。
“你有沒有想過直接拒絕呢？”大叔看著食客認真地問道。
食客聽到大叔的問題微微愣住了，他想了想還是搖了頭：“我和您說了沒用的，如果不給他這筆錢，他父母一定會在村子鬧個雞飛蛋打，搬弄一些莫須有的是非讓我父母覺得丟面子的。”
“可是對付這樣不要臉的人你就應該學著他們的方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我站在大叔身後替食客出主意，“總是被這樣壓榨是沒有出頭之日的，你一定要為了自己而反抗。你對他說了一次'不'，你就能說出第二次和第三次。錢是你自己辛苦掙的，你不該只用自己的血汗錢維護自己的面子，那樣你永遠都只能看著你心裡受累掙來的錢成為別人逍遙的資本。
食客聽了之後想了想，最終並沒有接受我的提議：“但是你知道的，我得顧及我父母在我們村子裡有面子，大家都這樣做，我也得這樣做。”他唉聲嘆氣地走出了飯攤。
看著他的背影，我狠狠地將抹布摔在了餐桌上有些恨鐵不成鋼：“被別人欺負成這樣也不知道反抗，我真的想說他活該了。”
大叔卻笑呵呵地拿起抹布，替我開始收拾桌子：“別生氣啊，有些人，你無論出多少主意幫他，他都只會當作耳旁風不予理會人若不想自救，你就是拉著他走進安全圈，他也會再次跳出去。送悟空三打白骨精怎麼著啊？不還是讓唐三藏被妖怪抓去了麼？是孫悟空不厲害麼？必然不是，是唐三藏不明事理亂髮好心，才讓自己最終陷入麻煩的。所以你也不要替他著急，縱然你有上千種辦法，他就是一門心思要吃虧，你又怎麼能攔得住他呢？”
雖然聽著大叔這樣的勸說，但是我心裡還是在為那位食客心焦著。
晚上收攤回家的時候，大叔嘆了口氣說飯攤的榊過了能有一段時間要不好了，我們可能要把飯賣的再便宜一些。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因為五月的新娘啊。”大叔笑著看了我一眼，“新娘都想像五月的鮮花一樣漂亮，所以五月簡直就是扎堆兒結婚，而婚禮可是要收份子錢噠。”大叔調皮地寵我眨了眨眼睛，“對於孩子們來說可是花錢的日子啊。”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突然間就記起了上一個公司入職第一天發生的事情。那天我剛入職，被分配到工位上的時候，我看見工位的桌子上擺著一張婚禮邀請函。當時我還在想是不是誰放錯在我桌子上，畢竟我那時是剛入職的新員工，公司裡除了招我進來的人力資源的同事，我還誰都不認識。我剛拿起邀請函想問問是誰放錯了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走進來了一個笑得春風得意的男人，他手上拿著一摞和我剛才看見的一模一樣的請柬，他環顧了一週，看見了臉生的我立刻走了過來：“小姑娘，初次認識，我是你的老前輩。在這家公司已經工作了十多年了。”他瞥見了我手上和他拿著的一模一樣的邀請函時，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深了，“小姑娘，你手上的這張邀請函是我的婚禮請柬，請你務必參加，這涉及到你的入職考核，參加集體活動可是入職考核的重要稽核專案，可不能沒有集體意識啊。”他用了一種奇怪的嚴肅嚇唬著我。我但是只覺得站在我對面的人是個怪人，怕倒是沒在怕的，榊旨在他說完話得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可是前輩我都不認識你。”
他看了我一眼，故作語重心長地和我說人不認識不要緊，重要的是一定要參加集體活動，之後他轉身舉起了手中的邀請函對著辦公室裡的其他人說道：“今天早上，我把請柬發到了每一個人的桌子上，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吧？歡迎你們都來參加，為了確保你們每一位人都收到這請柬，我現在再當面給大家發一張，了都要來啊，我們都是要好的同事。”
當時他仔仔細細地對辦公室裡的人說了一遍婚禮舉辦的酒店地址，不斷重複酒店座位足夠，讓大家一定要去才笑著離開了辦公室。
他一走出辦公室，辦公室一下被吐槽聲填滿，本來還因為新人的到來而裝作沉穩的同事們因為剛才的奇葩事也恢復了平常的樣子討論著剛才進來的奇怪前輩。“他缺錢缺瘋了吧？請柬發兩遍，就怕沒人給他送份子錢錢。”一位年輕的男同事對於剛才的前輩有些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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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怎麼樣，真的不去麼？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你不去他還真敢以各種理由約你給錢。請柬發兩遍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真是喪心病狂啊。”另外一位同事“呲”了一下牙花子，之後有些心痛地看向了錢包，“這個月又買不了遊戲皮膚了”
他們正討論著的時候，一位大姐模樣的同事朝我走了過來，拿開了我手上還捏著的請柬，“這種東西不用在意，剛才和你自稱前輩的人說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那人平常就貪財，愛佔這種便宜。把前輩身份抬出來也就是嚇唬嚇唬你，紙老虎一個，不用怕的。我是沒想到他會把貪財的主意都打到了你這新人的頭上，我覺得太過分了。我們中有些人去送份子錢是因為是老同事了，抹不開面子，但是你不一樣，你還有選擇權。你可以選擇去，為自己贏得一些沒必要的好感，你也可以選擇不去，不吃這種沒意義的虧。去不去在你自己。”大姐拍了拍我的後背，讓我不要害怕，“不過他要敢為這種事情難為你，大姐是絕不饒他的。”
周圍的同事聽了大姐的話都紛紛點了頭，後來我才知道那辦公室裡面有一半的人，都沒有去參加那場婚禮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安慰我的大姐。回憶起這些，我邊和大胖繞著大叔玩鬧，邊和大叔笑著說，當時還多虧了這件‘喪心病狂’的同事前來索要份子錢，才讓我立刻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我還是忍不住地覺得好笑。
“那後來那位老前輩有沒有難為你啊。”大叔好奇地問我。
聽到大叔這樣問到我終於是一個沒忍住徹底笑了出來：“他可沒機會為難我的，那位‘老前輩’。”我特意加重了‘老前輩’的讀音，“在舉行完婚禮，度完蜜月之後的一週，直接就和公司遞交了辭職信。後來公司裡的人說，他早就想好了拿完紅包就走人，才會選擇在婚禮後辭職，這樣份子錢就不會有機會還了。反正已經離開了，大家總不會像他那樣不地道地追著要紅包啊。”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大叔撇了撇嘴，“果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不過總會有人教育他的。”我聳了聳肩膀，“不過到現在我都想要感謝那位過來安慰我的大姐，當時我剛上班，手裡是沒什麼錢的，要是去參加那個婚禮，連我之前攢的飯錢都得搭進去。估計剛入職的那個月連饅頭都沒得啃了。”
“所以說他做事不地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