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世音她……”
因為和神明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所以現在的梅蘭在遇到什麼事情時,比起理性的思考,反而會優先進行一些天馬行空的聯想。
比如現在,透過自己的肌膚感受到了世音的體溫,梅蘭不禁這樣想到:這場噩夢並不是誕生於自己的腦海中,而是從世音那裡傳遞過來的。
“如果真的有發生過這麼悽慘的事情,我的腦海裡不可能沒有印象才對。”
把身體扭過去面朝世音的梅蘭一邊幫世音撩開被冷汗濡溼的長髮一邊在心裡確認著。
起初,當他看到那位冷漠的母親以及被冷落的孩子,梅蘭還以為這夢境是自己與顏玉往事的縮影,因為自己無法原諒母親曾經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但是,在幾天前與顏玉的告別中,梅蘭已經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母親的心意,儘管還不能說已經完全對過去的痛楚釋懷,但他也確認了顏玉對自己的那份沒能好好傳達的愛,以及自己未能對她說出口的、戀戀不捨的感情。
所以梅蘭能夠確信,在眼淚中送走顏玉之後,自己的腦海裡絕對不會出現夢境中那樣可怕的場景。
“這個噩夢,難道和你一直隱藏著的秘密有關嗎?”
看著緊抓著自己的衣角、身體蜷縮著的世音,梅蘭不禁聯想起了對方早就已經顛覆乾淨的初期設定。他想要好好問一問,可回想起世音之前那副憤怒的樣子,再看到她現在不同於白天的那種無助和害怕,梅蘭一時間又不忍心,最後決定等她醒來之後再做打算。
“難得起這麼早這是要去哪啊?”
早晨七點左右,夏日的炎熱還沒透過窗簾完全侵略過來,是因就偷偷地從梅蘭的床上爬起來,抱著枕頭輕手輕腳地打算往客廳走,只不過她剛剛下床就被梅蘭給叫住了。
“你平常不都是快九點才醒的嗎?”
抱著枕頭的世音聽到梅蘭的聲音之後先把臉一歪,然後便向他抱怨起來。
“平常……我說,跑到我床上來這種事情原來每天都在發生的嗎?明明都承諾過自己會在沙發上老老實實的。”
“噫!”
無意間的失言讓世音嚇得打了個哆嗦,雖然平時都是一幅老賴的樣子,但惟獨在這種事情上會意外地害羞。
“什、什麼啊!?像我這樣可愛的美少女在你床上睡覺,有什麼異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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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看看四周的競爭對手再說這話啊……”
梅蘭也坐起身子拖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無奈地看著世音。
雖然知道以對方的外貌的確有囂張的資本,但擋在她面前的可是雪心和萱花這兩座“雙峰”。
“競爭對手?嗯哼,終於打算承認我的告白了嗎?”
總算是找回來點話語權,世音把雙臂掛在腰上,強行裝出一副“現在是我的回合”的樣子。
“告白……這個玩笑還要開多久啊?”
雖然昨天晚上發生了讓梅蘭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事,可被強吻的他依舊覺得世音是在惡作劇,畢竟告白之後兩人又開始向平日裡那樣打鬧起來,這種每天都在發生的日常讓梅蘭很難去相信世音的本心。
“強吻都不行?非得讓你懷孕你才能知道我真的喜歡你嗎?”
“哈?!懷孕的應該是你這一邊才對吧!”
“嗚……我只是說說而已,你真的打算讓我懷孕嗎?變態!”
“吶?!”
梅蘭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糾正一下性別的問題就已經踩中了世音的陷阱,更沒有想到本該只是在捉弄自己的世音竟然也漲紅了臉蛋兒扭捏起來,已經變成旋渦狀的雙眸之中不知道在放映著怎樣糟糕的畫面。
“這個問題就別糾結了!你啊,就是因為把喜歡這種話說得太過隨便,我才覺得你是在開玩笑啊!”
“那你說怎樣才叫不隨便?”
世音歪著腦袋一臉怨氣地問道。
“雪心告白的時候有月色相稱,萱花告白的時候則有落日的餘暉,你就不能讓你的美貌結合一下背景嗎?月光夕陽花瓣雨水,這些可都是漫畫中告白的神輔助哦!”
回想起兩人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告白,身為漫畫家的梅蘭也開始十分滿足地開始為世音講解起自己理想中的告白場景。
“嗚哇,二刺猿死宅真噁心……”
“……”
被這樣懟回來的梅蘭一點想和世音繼續說下去的慾望的沒有,只好放任滿身是刺的世音跑回到客廳裡去。
“那個,在你睡回籠覺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梅蘭也跟到客廳裡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牛奶,一邊往裝有麥片的碗裡傾倒,一邊對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世音說道:
“關於一個失去雙臂的孩子,你有印象嗎?”
“!”
——啪嗒
雖然有沙發靠背隔著讓梅蘭看不清世音的表情,可手機摔落到地上的聲音卻清晰可聞。緊接著,一種有些讓人發毛的寂靜開始在房間中蔓延。
“你都看到了嗎?我的夢境……”
在夏日炎熱的空氣快要被這無聲的十幾秒凝凍成霜的時候,世音突然用冰冷的語氣反問梅蘭。
“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能看到你模糊的夢境,而昨晚,這噩夢卻清晰無比……”
梅蘭的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那個十歲的孩童從高空摔落到地上的慘狀直到現在還讓他心有餘悸。
“真是的,沒想到一直抱著你睡覺竟然還會產生這樣的效果,看來得好好更新一下靈魂共鳴的知識了。”
“共鳴嗎……”
聽到世音帶著些自嘲的話語,梅蘭也差不多明白了這前後的關係——
這段時間世音偷偷的同床共枕導致了自己腦內奇怪的夢境,而因為昨晚的親吻,將共鳴症狀提升了好幾倍,所以才看到了那完整而令人驚恐的全過程。
“到底怎麼回事!那孩子究竟是誰?!他和他母親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嗎?這些和你隱瞞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
得到對方的肯定之後,梅蘭再也忍不住這份好奇心,扒著沙發的靠背居高臨下地問著世音。
“這些回憶,不要再提起了啊……”
梅蘭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就像是冰冷的刀刃,一點一點地深入世音的皮肉,讓她的身體一次接著一次發出小小的痙攣,還把雙臂擋在自己的臉上,不讓梅蘭看到雙眸裡打轉的液體。
“還打算繼續隱瞞下去嗎?如果你的告白是真心的,那麼我也有責任幫你分擔痛苦才對吧?”
這一次梅蘭並沒有停止追究,雖然在他看來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如果世音對自己的心意並不是玩笑,那麼梅蘭也不會讓告白的女孩兒獨自痛苦。
“梅蘭……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聽到梅蘭的說辭,世音先是一愣,然後便將身體癱軟了下來,彷彿放棄了抵抗。只見她將蓋在自己臉上的雙臂伸展開來,輕輕地撫摸著梅蘭低下來的臉龐,用楚楚可憐的表情輕聲地問道:
“如果告訴你全部的真相,你還能像平時一樣對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