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本眯著三角眼瞧了瞧山頂上敵人模糊的重機槍陣地，又看了看即將安裝完畢的九二步兵炮，內心的不幹溢於言表。
當面的敵人抵抗十分強烈，而且裝備並不差，光是他面對的敵人主陣地，就有兩挺輕機槍和一具擲彈筒。
最關鍵的是山頂上那挺重機槍，可能是因為主陣地有他帶領的兩個小隊進攻，那挺重機槍一直不停向他們這裡掃射，著實讓自己的兩個小隊傷亡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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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邊今井中隊的兩個小隊，遇到的抵抗相比於他卻是輕鬆了不少。
他的中隊兩場戰鬥傷亡人數已經過了七十，而今井中隊還不足三十人。
硬骨頭全都給自己啃了！
這不僅崩碎了自己的牙，損失了大量的兵力，還讓自己接下來勢必成功的第三次進攻，失去了作為主攻的機會。
第一次帶隊進攻的少尉來到他身旁，眺望了眼半山腰依舊牢牢掌控在敵人手裡的陣地，低聲說道：“大尉，士兵們傷亡很大，已經沒有餘力繼續進攻了。”
河本雖然不甘，卻依舊陰沉著臉點了點頭。
他明白手下的意思，下一次的進攻，有火炮的支援，敵人的重火力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被打掉。
失去了重火力的敵人，即便佔據著居高臨下的地形，只要下一次進攻的部隊肯付出傷亡，那就一定可以擊潰當面之敵。
雖然到目前為止，一直還不知道面前這股敵人的番號，可就憑這戰鬥力，也一定不是無名之輩。
可惡，大好的風頭要被別人搶去了。
他不是沒想過繼續搶主攻，可自己的中隊傷亡這麼大，三個小隊的建制都不完善，重整部隊就需要一定的時間。
津田是不可能還給他這個時間的，因為太陽已經落山好一會兒了，距離徹底黑天，只有半個小時。
想到功勞與自己失之交臂，他的不甘雖然濃厚，卻沒有硬逼著自己手下去送死的意思。
他家世還算可以，又是陸士畢業的高材生，上頭也有師長照顧，不是沒有跟腳的那種人。
這場戰役絕對不會短時間內結束，因為這次帝國在這裡聚集的軍力十分強大，連平素互不順眼的海軍都被調來支援，目標明顯是奔著全殲，起碼是重創支那人所謂的第五戰區主力來的。
不能讓自己的部下繼續損失太大了，這次立功的機會沒了，大不了下次再想辦法找機會，可一旦自己手裡的中隊成了空殼，而且可見的三五個月內，軍部絕對不會給他補充兵員，那才是得不償失。
“好了，工藤君，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接下來，要是津田中佐需要我們出力，我會爭取進攻敵人的左翼陣地。今井中隊剛才的進攻你也看到了，那裡的敵人戰鬥力較弱，敵人應該是把精銳全安排在了主陣地。”
少尉松了口氣，只要大尉不繼續強硬表示主攻就好，他的小隊雖然第二次進攻的時候沒被派上，可依舊傷亡過半。
放下心事的他，開口想緩和下氣氛，也算是側面安慰下心高氣傲的大尉。
“大尉，你說津田會派今井的中隊打主攻，還是會派剛趕到的三枝中隊？我認為不管是誰，想拿下面前的敵人都不會太容易。我剛才聽今井中隊的人說，剛才他們衝上了敵人的結合部，卻在拼刺上被敵人趕了下去，當然，他們的理由是面前的敵人都是一群瘋子，竟然抱著成捆的手榴彈發動自殺進攻。”
河本拍了拍旁邊矮他一個頭的部下：“嗯，敵人的勇猛值得我們敬佩，這算是我見識過的敢跟我們拼刺的支那人部隊。至於哪個今井還是三枝嘛，嗯，我選三枝。”
少尉愣了下：“大尉，為何你篤定是剛趕到的三枝中隊呢？他畢竟是羅縣那邊抽調的，跟津田中佐可一點不熟。”
河本哈哈一笑，心情舒暢了些許，嘴巴努了努後面。
“你瞧三枝那個傢伙一臉得意的樣子，不是他還能是誰？”
少尉轉頭看去，果然三枝中隊的中隊長正一臉得意地往這邊趕來，對方左手握著軍刀，邁著外八字，同時呼喝著自己的部隊集合。
而一邊的炮兵們，已經安裝好了那兩門九二步兵炮，兩輛騾子拉的彈藥車，已經集合在火炮後不遠處。
兩個准尉在軍官的指揮下，已經完成了測距和確定角度，只要命令一下，就可以立即開炮。
“走運的傢伙，要是炮兵沒運……”
“啾——”
少尉還沒說完話，耳邊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嘯聲。
那是炮彈尾翼刺破空氣的聲音，是獨屬於迫擊炮炮彈的聲音！
不好！
少尉一把將身旁的大尉撲倒，身子還沒落地，就聽到了爆炸聲。
“轟！轟！”
炸點距離他們不遠，甚至隱約中，少尉彷彿聞到了炮彈散發的熱氣。
該死的！敵人藏有火炮！
雖然迫擊炮威力不大，技術含量也很低，不具備攻堅能力，甚至在帝國軍隊裡，屬於被嫌棄而不被大規模列裝的火炮。
可不管再怎麼樣，它依舊是一門火炮。
火炮對步兵的殺傷，它完全具備。
而且最可怕的是，它的射速太快。
他只感覺身下的大尉動了動身子，耳邊就繼續傳來密集的爆炸聲。
他顧不得其他，只好捂著軍帽，暗暗祈禱著炮彈不要落在自己的周圍。
“轟！轟！轟！轟！”
這是迫擊炮的急速射，而且是五發急速射！
僅僅半分鐘的時間，他右側不遠的地方，爆炸聲不絕於耳。
不知道從哪飛來的一個硬東西，擦著他的手臂飛過，疼得他忍不住一顫。
這種被炮擊的煎熬，實在太令人恐懼。
沒有人在這種情況下能保持淡定，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顆炮彈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敵人的炮擊終於緩了下來，雖然依舊有炮彈在不遠處落下，可頻率已經變成了十多秒一發。
身下的河本將他推開，兩人滿臉的灰塵，同時不由自主地看向右側的炮兵陣地。
那裡已經被炸得沒了幾個活人，而且關鍵的是，兩門大隊炮，一門被徹底炸爛，另一門被炸得歪倒在一邊，不知道結果如何。
可能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後面隱蔽的彈藥車，雖然翻了一輛，可上面撞在的炮彈卻是沒有引起殉爆，算是沒有造成太高的損失。
可這樣一來，接下來的進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