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陷入許久沉寂。
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看向道門虛影。
暗地三人也再看。
他們此刻其實也明白，今日存亡，已經不是暗王能決定的了，而是凌道。這一位護道尊者。
道門上，一尊虛影浮現，千丈高，低頭俯瞰下界，最終目光落在楚巖身上，楚巖一樣在仰頭看向他，沒有絲毫逼退。
突然，一尊威嚴的聲音緩緩傳下：“暗王，帶著你的人走。”
暗王內心劇烈顫下。
旋即臉上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他明白，凌道尊者有決定了。
暗王低頭看向暗地三人，有些痛苦，但終是搖了搖頭，旋即轉身衝著仙域外離去。
暗地三人，死定了！
今日，沒人能救他們。
——
仙域，瞬間平靜。
暗地三人徹底絕望。
死定了！
暗殿，放棄他們了。
仙域所有人這時都迎來歡呼。
敵軍被擊退了！
然這時，在各方都以為楚巖會迅速出手，將暗地三人斬殺時，來徹底宣告仙域的勝利時。
楚巖低頭看向暗地三人，竟露出一抹同情之色。
“說實話，按照我的性格，犯我仙域者，必殺之。”楚巖聲音平靜，緩緩道：“但今日，我饒你們三人狗命。”
“我不是怕了暗殿，護道者我都敢殺，還不至於忌憚暗殿，暗殿，還沒這個資格。滾吧，以後，別在來仙域了。下一次，必殺。”楚巖冷漠道。
聞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這些年，楚巖在九天豎立的形象便是殺神。
他真的殺了太多人。
所以當暗王離開的一刻，所有人都認定暗地三人必死了。
包括君王幾人也一樣。
可現在，楚巖沒殺暗地三人。
下方，暗地三人臉色一陣變幻，但立刻恢復傷勢，迅速破空，朝著仙域外遁去，不敢停留。
一直到仙域界壁的位置，三人才停滯下，紛紛轉身看向楚巖，目光略顯古怪。
但也只是一瞬間，三人破空離開。
至於去了哪。
沒人知道。
但諸人卻皆明白，三人不可能再回暗殿。
——
四方寂靜。
許多人一陣詫異。
楚巖竟放過了暗地三人。
別說他們沒想到，君王幾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嗖！
君王飛到楚巖身邊，問道：“為何不殺？”
“為何要殺？”楚巖反問一句，這時突然有些落寞：“這九天，誰不是可憐人？他們三個，也只是被暗殿利用的棄子而已。”
君王一下沉默。
是啊，這九天，誰不是可憐人？
暗殿，護道者，這些人就真的尊貴麼？
不，相反，他們可能更加可憐。
“你說，若將來有一天，仙域勝了，在外人眼中，我們是否也和他們一樣？”楚巖這時突然問道。
這些年，仙域爭戰其實也不少，打下了一界天，二界天。
不知多少無辜的人死在戰爭當中。
君王沉默，當外敵入侵仙域時，他們都感到憎恨，他們是仙域的英雄。但對敵人來說呢？一界天二界天那些無辜的人眼中呢？
君王嘆息聲：“別多想，戰爭便是如此，從來沒有對錯，只有立場。你沒有錯。”
“我知道。”楚巖笑道：“只是突然感到有些茫然。原來呢，我一直想著，努力變強，找到我娘。可自從為仙域而戰後，我突然發現，很多事情不一樣了。先是魂王族，炎皇，無極一門，護道者，現在又是暗殿，溟組，不知究竟何時才是一個頭。”
“總會有那麼一天的。”君王笑道。
“希望吧。”楚巖嘆息，沉重的心卻並沒有得到緩解。
如今他知道的越多，便越絕望。
當有一天你發現……
這天，這地，這世界，甚至連你自己都假的。
你的對手是這天，這地，是這全世界！
你真的還能保持初心麼？
前方的路是什麼，楚巖也不知道。
這是多年以來，楚巖第一次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甚至連線下來自己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太過壓抑。
君王看著楚巖，有些心疼。
很想說一句。
錯的不是你，是這世界。
可那又有什麼用？
楚巖深吸口氣，突然笑道：“沒事，就是有些感慨。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我還沒見到我娘呢，仙域，還需要我呢。”
“我知道啊，沒想勸你。”君王咧嘴一笑，旋即看向下方，只見那裡還站著一人，臉色蒼白。
之前圍殺尊上的可是五人。暗天死了，走了三人，還剩下一個呢。
炎皇弟子，羅風……
“他怎麼辦？”君王笑問道。
看向羅風，楚巖都笑了，這傢伙，上一次被忽略了，結果不長記性啊。
“都放了三人了，今天我要當會好人。再說，這炎風可是仙域的幸運星，上次坑死了炎皇一脈所有人，這次把暗殿坑的也不輕，留著他，說不定下去又能幫我們找出一批藏在暗中的人呢。”楚巖笑道。
話落，君王笑了笑：“別說，還真是。不知道的，恐怕都會懷疑這傢伙是我們仙域派出去的臥底呢。”
“我四師兄那是怎麼回事？”楚巖問道，至於炎風，他根本不去管，一個神使，任他在仙域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回頭你自己問一下吧。”
“行。”楚巖點頭，旋即擺擺手：“剩下收尾的事我不管，你來做。”
“又想當甩手掌櫃？”君王沒好氣道。
楚巖撇嘴：“你現在也打不過我，退居幕後，做做戰事處理，多少還會讓我覺得你有一點用……”
“滾犢子，沒大沒小！”君王不爽的罵道：“老子現在也是帝尊了！”
“帝尊如何？道不還是被別人掌控著？”楚巖沒好氣道。
君王聞言，撇撇嘴，但心中還是有一些餘悸。
源途，竟然也在暗中被人掌控住了。
若非楚巖歸來，今日指不定會出什麼大事。
尊上說不定真的會隕。
“以後小心一些，這一次事，也算是給我們一個警醒。道被別人握著，這等於自己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上，實力再強都沒用。”提到此事，楚巖正色許多：“這一次被封堵，有什麼發現嗎？有機會脫困麼？”
“難。”君王搖頭：“之前力量被封堵，我發現，是在盡頭方向。恐怕和天道一樣，在源途的盡頭會有一個封禁，想要脫困，除非能將其打破，連線在真道上。不然，你的道始終被他人掌握著。”
楚巖點頭，這一點他也發現了。
天道也好，源道也好。
這些道百萬米的位置，似乎都被人動了手腳。
導致現在的所謂神明，其實全被他人掌控著。
“再看吧，實在無法脫困，你便棄了源途，完全融入天道。到時候找到皇力，助你成皇，連線在真天道上。”
君王一陣苦笑：“那有那麼容易，種子神途又不是光我這一條。你的咱們就不說了，你現在的道算是一個異類，恐怕當年佈局這些的人都沒想到你會脫困。不修天道也無妨。但光是一個仇穹就夠我難受了。”
“就算我真的轉修天道，真達到百萬米，拿到皇力，仇穹恐怖也會在盡頭堵截我。”
楚巖揉了揉腦袋：“這確實是一件麻煩事。”
正常人的神途，都是獨立的。
可偏偏種子的神途不是，很特殊。
全部是一條。
那感覺就好像一條大河的支流和主幹。
種子神途是支流，皇力是主幹。
最終全部會匯聚在一起。
所以君王就算拿到皇力其實也沒用。
仇穹只需要在主幹的盡頭堵著，截胡便可。
這時，楚巖甚至有一種感覺。
正常人的神途，是天皇之道所化。
但種子神途，恐怕不是。而是皇力誕生的。
按照天王說的話。
十道皇力，其實就是天神界的十個窟窿。
這些窟窿的位置，是固定的。
一天一窟。
這便意味著，除非這神的神明本身便是在這一界，才有機會透過皇力的窟窿，連線向真天。
否則，就算拿到神途，都未必能突破。
想到這，楚巖目光一縮，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極快的看向震雷神使：“前輩，你可還記得當年仇穹是在哪一天證道的嗎？”
“哪一天？”震雷神使楞下，時間很長，他思索一陣道：“好像是在仙界，怎麼了？”
“果然！”楚巖這一刻突然有些懂了。
“我懂了，皇力和種子的道，其實是對應的。或者說，那條神途是固定的。這也是為何，之前天主他們說，這一次亂世證道人，會更有機會突破。”楚巖言罷，目光微縮：“我的神途，是娘當年留下的。這麼說，我娘很可能知道皇力在哪？她從皇力上剝離出來一條支流，留給了我。”
君王這時也懂了，驚道：“你的意思是，其實所有種子的道，都是一條，而這條道，是皇力誕生的？”
“應該是。否則的話，為何天主他們會篤定，這一次神皇會誕生在仙域？或者說，是種子？”楚巖道：“這些人，恐怕早就知道，所謂種子、皇力，其實就是一條道，通往漏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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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君王點頭，旋即又苦喪個臉：“可你和我說這些沒用啊，我還是打不過仇穹。”
“傻！”楚巖咧嘴一笑：“你打不過，有人能啊。神途本身就是假的。是天皇控制眾生的一個手段。但皇力是真的，漏洞是真的。正常情況，只有種子可以透過神途抵達漏洞。但如果我們找到真正的漏洞所在呢？”
震雷神使在旁邊聽著，突然道：“你的意思是……找到真的漏洞？”
“沒錯，一旦有人成皇，那便會將這漏洞堵上。怎麼堵的？神皇證道一刻溢散出來的力量。但若不是神皇呢？從這漏洞走出去會發生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