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目光慈愛的看向人群中的周牧野，很認真的講了一遍前因後果。
“....”
“我那片的人兒都曉得這件事兒，非要追根究底也是能聯絡上派出所的。咱去找那天的監控能看得到的。”奶奶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哽咽，“要不是這孩子，我哪兒還吃得上飯哪？”
“我身子骨也幹不了別的事兒。”奶奶斷斷續續道：“吃著低保兒又閒不住，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本來是件挺好的事兒。那孩子說換錢兒急用，我就信了，都給他了，好多次呢。”
“造孽呀，小周這孩子好心腸還得讓人潑髒水——”奶奶說著，老淚縱橫。
校長和系主任面色鐵青。
聽著奶奶講的事情經過，都能想象得到那個叫熊嘉的學生，是怎麼樣利用老人的善良，一而再再而三的行騙。
一旁的老太太和老伴兒相互看了眼。
讓奶奶噎住。
像是讓人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辦公室裡很靜。
每個人心裡都很沉重。
只有。
那個年邁的奶奶，還在用盡力氣的替周牧野澄清。
她說：“非得讓孩子幹了好事兒還要給人道歉賠錢兒，那我也是豁得出去的，我要告那孩子敲詐勒索，告他們，招搖撞騙——”
“幹啥呀。”老太太終於出了聲，微弱的辯解，“孩子間打打鬧鬧的，說清了不就行了，怎麼還鬧那麼大的啦？”
“婆婆。”阮書意從周牧野身後露出個小腦袋，滿臉乖，“你剛剛不是要打么么零麼？我帶了手機，要不要給你撥通一下？”
老太太：“....”哪兒來的小姑娘，真想給她剁了嘴。
老伴兒：“....”誰說了這話，是誰！
蔣一鳴奇了，“還么么零？抓誰哪？抓我周哥？我操了，你們有毛病吧。”
老太太繼續說：“那不都誤會嘛，再說了，我孫兒確實是受了傷啊。那傷也不是假的呀。”
鄒和走了過來，詢問：“您能提供傷害證明麼？要是沒有的話，那可不能瞎說。”
“傷害證明？”老太太戳了戳老伴兒，“那啥玩意兒？”
老伴兒一知半解，搖搖頭，“沒那玩意兒，要我說，就賠點錢這事兒咱們就翻篇了。”
“賠錢兒？”蔣一鳴震驚了，吼道：“那也該你們賠給奶奶和我周哥兒，你知不知道，熊嘉那孫子把奶奶錢都花光了，是我周哥拿自己生活費貼給奶奶的。”
“我操你媽的。”蔣一鳴胸口上下起伏著，真動氣了，“我周哥一個屁都沒蹦兒，你們真當我們好欺負了？”
“....”
——是我周哥拿生活費貼給奶奶的。
阮書意的心跳忽地停了半拍。
那一天，她似乎看見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周牧野，是個心地善良，又很柔軟的周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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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那個巷子裡滿身戾氣的少年，拿著從熊嘉身上搜刮來的錢。
又很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
很長的嘆了口氣。
她那時候，甚至懷疑他，質疑周牧野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是個凶神惡煞的小魔王。
是她看錯了周牧野。
...
她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背倚著牆壁，穿著一件白t，早上那件黑色薄外套讓他系在腰上，顯出他非常漂亮好看的腰線。
少年很高，腿又長又直，身形挺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長著一張足夠吸引人的相貌。
像是注意到小姑娘視線。
周牧野揚起眉，直勾勾的盯著她，像是某種帶著引誘意味的勾引。
湊近她。
抬手刮了刮小姑娘鼻子，嗓音繾綣又溫柔，道：“小憨憨，周哥好看嗎？”
“....”
他一靠過來，阮書意就能聞到那股淺澹的青檸香氣，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氣息。
很好聞。
很讓人上癮。
小姑娘心勐地跳了一下，下意識移開目光，不自在道：“誰看你了。”說的我好像老色批一樣，湊不要臉。
“....”
從辦公室回來。
小姑娘坐在座位上，看著隔壁大老空蕩蕩的座位，長長的吐了口氣。
——周牧野，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軟軟。”溫爾雅坐了過來，好奇道：“剛剛校長喊你去辦公室幹嘛呀？”
“我看蔣一鳴和周牧野都不在。”她湊近小姑娘，小聲問：“是不是和他們有關係？”
阮書意趴在桌上，抬起頭看向溫爾雅，搖了搖頭，有些喪，“沒事兒，一點小事兒。”
溫爾雅：“可我聽說，周牧野好像搶人錢了呀。”
她說著，觀察著小姑娘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託著腮，猶豫著說：“你還是別和他們走得太近啦，萬一以後影響了你學習就不太好了。”
聽到這話。
小姑娘頓了一下，從懶洋洋的趴著，坐了起來，下意識道：“爾雅，你覺得周牧野是壞人麼？”
“嗯？”溫爾雅眨了眨眼，很自然地說：“他學習不好，風評也很差，除了長的好看以外，好像沒有可取的優點了呀。”
“....”
所有的人。
似乎都是這樣，以自我為中心，先去判斷一個人。
沒人會聽你的解釋。
在旁觀者看來，你的解釋無非就是狡辯，是無足輕重的幾句話。
並不能改變什麼。
就像蔣一鳴說，“周哥和那些人講，他沒有欺負別人，就會有人信了麼？”
“沒人信啊。”蔣一鳴忿忿不平道：“所以，時間長了，誰還去講這些？愛咋咋地唄，周哥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是啊。
日子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那些人的口誅筆伐，也從不是因為你的解釋而停止。
又何必解釋呢？
阮書意，你在宜城的時候。
不也是這樣嗎？
也和周牧野一樣，是一個熱鬧團體中的另類，是融不進普通人生活裡的一隻怪物。
阮書意拿起桌上的鉛筆，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就在溫爾雅以為她不會說什麼的時候。
又聽見了小姑娘慢吞吞地說：“爾雅，周牧野是好人。不管別人怎麼看，在我這兒，我都覺得他是個好人。”
溫爾雅愣了一下。
搖搖頭，不太認同，道：“軟軟，你別那麼容易相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