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
老太太老伴兒一屁股蹲兒坐在了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沒天理哪——”
“沒王法啦——”
“搶劫犯哪——該死的小畜生啊——”
“這整我們那旮旯兒都得沉塘子啦,你們大城市的高官權重不把咱們老婆子農村人當人啦——”
校長讓人氣的捂著胸口,疾聲厲色地指著周牧野,大吼:“道歉不會嗎!讓兩個老人家坐在這裡鬧,像個什麼樣子。”
周牧野眼神裡帶著涼意,表情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啊,道歉?我不會。”
校長:“…”該死的倒黴玩意兒!你就可勁的氣死我吧你!
“別攔我!”校長衝上去,“看我今天不收拾收拾這臭小子!”
鄒和攔著,一板一眼,道:“對學生施行暴力,是犯罪!你冷靜點!”
校長:“…”
系主任上來就要拉還護在周牧野身前的鄒和,“算了吧,老鄒!你管不了這孩子的。”
校長吹胡子瞪眼。
鄒和長長的嘆息一聲。
終歸還是讓系主任拉開了。
沒有人護著的周牧野,看起來形單影隻,寂寥,又孤單。
——你管不了這孩子的。
周牧野心抽了一下,就一下,不一會兒又恢復了平靜。
他倚在牆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多餘的表情,面色沉鬱,目光冰涼的環視著周圍的一切。
彷佛那正在發生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他滿不在乎的看著那些局外人在憤怒,在歇斯底里,再咆孝,再怒吼。
他渾然不覺。
....
阮書意僵立在走廊裡,從門縫中透出來的那丁點兒光能看見辦公室裡混亂一片的殘影。
她的眼眶莫名就紅了。
心像是讓什麼揪了一下,抽抽的痛。
下一秒。
老太太見幾個人終於分散了注意力,從地上爬了起來,像是惡鬼爬上了地面。
趁其不備。
大吼:“我老太婆打死你個小崽子,讓你欺負我孫兒——”
她抓起破爛的揹包,惡狠狠的就要往周牧野身上砸。
“彭”的一聲。
辦公室門讓人粗暴的開啟。
一道身影衝了進來,直直奔向了周牧野,硬生生扛住了這一砸。
阮書意覺得自己整個背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能夠感覺得到背嵴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從四面八方迅速的吞噬著她的神經。
她不自覺溢位一聲沙啞的尖叫,而後用力的抱緊了懷中的人。
額角痛到不停滑落汗珠。
嗚嗚嗚——
好痛,真的好痛嗚——
阮書意覺著,老婆婆明明看著挺瘦小一人。
怎麼力氣能大如牛,砸人的力道簡直是用來拼命的。
嗚嗚嗚——
多砸幾下,小阮都該享年十七,明年今天就是她忌日了嗚~
...
小姑娘忍著痛,從那人懷中抬起頭來,能看見少年近在遲尺的喉結,還有鋒利的下顎線。
順著視線往上,那雙漆黑的眼眸裡,裝著一個小小的,看起來不太可愛的阮書意。
嗚嗚嗚——
今天是很喪的小意意。
(ノへ ̄、)
周牧野垂眼看她,小姑娘臉頰紅彤彤的,眼睛裡溢著溼潤的淚,睫毛一顫一顫的。
他先是茫然,而後震驚,緩過來以後,止不住的,滿眼都是心疼。
心,像是讓什麼東西狠狠的揪了一下。
小東西。
那麼小小只的,好像總是蘊藏著巨大力量,能夠撼動他平靜如死水的心。
他扶著小姑娘的雙肩,又兇又狠,道:“你長本事了是不是,我還需要讓你一小姑娘替我捱揍了?”
阮書意:“....”好凶!
小姑娘疼的發虛,身子都在抖,可聲音仍在笑,“你護我一次,我也護著你,咱們就扯平啦。”
周牧野有一瞬間的發愣,而後低垂著眼,看著她:“誰要和你扯平?”
“我告訴你。”周牧野聲音又低又沉,很撩人:“我們扯不平了。”
——誰要和你扯平。
——我們扯不平了。
阮書意忽然就覺得心跳的有點兒快,連耳朵都跟著發燙了起來。
她不自在的伸手捏了捏耳朵,嗓音軟軟的,滿臉乖,“周牧野,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周牧野微怔。
從沒有人說,“我會保護你。”
“你別怕。”
他看著小姑娘一雙明亮又澄淨的眼睛裡不含一絲雜質。
那麼純粹的看著自己,堅硬的心就變得越來越柔軟,像是積雪終在晨光的溫暖下悄然融化。
小姑娘擋在他前面,忍著劇痛站直了身體。
她眼睛微紅,嗓音帶點兒鼻音,語氣卻很堅定,“是嚴宥夥同了職高的雲嵩在國慶前攔住了我的去向。對我實行了言語上的侮辱和行為上的欺凌,是周牧野幫了我。”
“不然。”小姑娘聲音染上哭腔,仍擋在周牧野前面,像是堅硬可靠的盾,道:“我難以想象那天會發生什麼。”
“你們不能就憑著一面之詞就胡亂給人下罪名。”阮書意說:“如果是這樣,是不是以後任何人在遇到霸凌的時候都該選擇袖手旁觀。”
“因為,一旦幫了一個人。就必須為衝動行善而付出更多的代價。”
小姑娘紅著眼睛,瞪著老太太,“比如遭受到一系列的誹謗,和莫須有的罪名。”
周牧野先是一愣,而後他感覺自己身體裡遊走的血液都在發燙。
熱血滾到了心尖上,他一個恍忽間,彷佛覺得一身沉甸甸的軀殼都變得輕飄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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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了一個絕世珍寶。
那個珍稀的寶藏,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
“聽聽,聽聽。”鄒和終於總有揚眉吐氣的驕傲感,“看看我們阮同學,說的那叫一個精準拿捏,句句在理。是不是,我說得聽聽別人的意思。”
“你們非不聽!”
系主任看著小姑娘看起來軟軟弱弱的,像是還沒展翅的雛鳥,還沒學會怎麼展翅,就先挺著瘦小的身體。
來這一趟。
只為伸張一次正義。
大為震撼。
“小姑娘。”系主任聲音都軟了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阮書意用力的點點頭,“沒有任何人,願意拿自己的清白來誹謗另一個人。”
校長見事件發酵到這個地步。
眼看著事件一整個大反轉,自然順著臺階就下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校長說:“那真是我們錯怪了周同學了,那這事兒,還得另外處理了。”
....
老太太聽著小姑娘三言兩語,就讓風向輕而易舉轉到對自己不利的方向,聲音拔高:“夭壽啦,你們這學校的人個個牙尖嘴利,要殺人哪——”
說完這一句。
老太太就上前要去抓小姑娘的臉,“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小**兒,小小年紀不作點好,和男人勾勾搭搭的野女人——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