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比例不足, 此為 “在在在!”鬱北征推他進屋換衣服,“小寧弟弟,我外祖父還說讓你以後多去初陽宮玩!”
鬱寧快速換好衣服, 和鬱北征一起收拾小弓|弩和畫稿。
這是他們說好的,等他們做好就給夏老將軍。
鬱寧把所有種類小弓|弩,以及他所有的畫稿,筆記都找出來, 一起給老將軍。
鬱北征親自抱著四個小弓|弩,帶著抱畫稿的鬱寧,雄赳赳地回宮。
這路上, 鬱寧想過德妃娘娘不歡迎他,但沒停止腳步。
不受歡迎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極小,可見到老將軍的機會並不多。
這是鬱寧第一次到皇宮中心區域,天書上的人跟著他擴寬了地圖。
這裡恢弘奢靡得令人咂舌, 桂殿蘭宮, 紫柱金梁,巡邏的侍衛一波接一波, 往來的宮女太監個個彎腰垂頭, 時不時就要下跪。
天書上的人看得歎為觀止, 又一次感受皇權社會的奢靡和可怕。
鬱寧自始至終神情淡定,小小年紀氣度自成, 安安靜靜不受外界干擾。
玩家們每次看到都覺得安心又驕傲。
初陽宮主殿正坐著兩個人, 主位上是之前見過的德妃娘娘, 另一個是一位鬢角已現花白的老將軍。
老將軍一生忠烈, 年過六十還常去邊境為國坐鎮,不愛錢不封侯,是兩朝皇上最信任的將軍, 在大晟地位極高。
也是德妃和四皇子受寵的原因之一。
此時他正和藹地看著鬱寧。
男孩瘦弱蒼白,乖巧地站在鬱北征身邊,一雙眼睛清澈寧靜,不易為外界所擾的沉靜中不失靈慧。
老將軍一看到他就想起一人。
那人和他年歲差不多,他們曾在晟都望遠樓喝過酒。
那人說,這大晟未來將是天下人承認的大國。
大晟真的囊盡天下人才,成為天下重心,晟都卻沒了那人的身影。
一生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老將軍,心中一時也複雜至極,說不清那種感覺是什麼,看向鬱寧的眼神更加憐愛。
“七皇子。”老將軍問:“那是您和四皇子一起做的小弓|弩嗎?”
鬱寧點頭。
鬱北征把四個弓 | 弩擺放到桌上,鬱寧把圖紙雙手遞給老將軍。
鬱北征獻寶一樣,“外祖父,您看,都是小寧弟弟畫的!”
老將軍仔仔細細看了一沓畫稿,即便在孫子那裡看到過最終成型的弓|弩,還是忍不住一再驚歎。
人的天資真的是從孃胎裡定下的。
德妃聽著老將軍一再感嘆和讚揚,心裡有些癢。
她雖然不像幾個哥哥那樣上陣殺敵,到底是將門之女,耳濡目染之下,比之皇城其他貴女對作戰和兵器多懂不少。
此時見閱盡天下武器,久經沙場的父親都是如此,怎能不好奇。
只是拉不下臉來開這個口。
畢竟她一直不想讓兒子做這些東西。
也是她親自跟七皇子說,以後不要跟她兒子玩這些。
鬱北征見母妃看了一眼小弓|弩,驕傲地拿起其中一個,在老將軍看圖紙的時候,如數家珍地講了起來。
“這個小弓|弩能齊發五箭!”
“這小弓|弩能連續發箭,中間幾乎沒有停頓!”
“這個小弓|弩能多方向出箭,假如我被包圍,只有一次射箭的機會,能最大可能射傷三個敵人。”
德妃越聽越震驚。
她怎麼也沒想到,兩個不到十歲的娃娃竟然做出這般兵器。
他竟然覺得他犟得有點傻的兒子,此時正在發光。
聽到最後,臉上的表情一再皸裂,神情有些怔愣。
老將軍:“娘娘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的言下之意,不止是這些兵器意味著什麼,還有這位小皇子意味著什麼。
德妃不是養在深閨的小姐,她當然知道。
老將軍笑著問:“兩位皇子,這幾個小弓|弩能讓我帶軍隊嗎?”
鬱北征立即說:“當然,我和小寧早就說好,等我們做好就給外祖父!”
鬱寧跟著點頭,“所有全部,都給夏將軍。”
老將軍笑得更開懷了。
他不宜在後宮久留,也著急把這些寶貝帶回去,感謝之後就匆匆走了。
殿裡剩下鬱寧,鬱北征和德妃三個人。
鬱寧知道德妃不歡迎自己,老將軍一走,兩個小手合在一起就要告退。
“七皇子留下來和四皇子一起用晚膳吧。”德妃說。
鬱寧疑惑地抬起頭。
德妃臉上露出一個彆扭的笑。
“好唉!”鬱北征歡呼。
“咦,母妃在害羞嗎?”他歡呼玩完盯著德妃的臉驚訝道。
德妃對鬱北征露出一個柔和的笑。
鬱北征頭一疼,皮一緊,拉著小寧弟弟就跑,“小寧弟弟,初陽宮有個廚子做紅燒蹄髈可好吃了!”
被拉著向外跑的鬱寧,回頭看了一眼。
德妃娘娘的笑是有點奇怪,但眼睛裡裝著的是真正的笑意和柔軟。
那是給兒子的柔軟嗎?
正如鬱北征所說,初陽宮的蹄髈很好吃,他們一人一個啃得賊香。
鬱北征一邊吃,一邊對鬱寧說:“我母妃除了脾氣暴了點,人其實很好。”
“哦,她越生氣笑得越溫柔。”
鬱寧暫停啃蹄髈,回想當時在溪下宮見到德妃的時候,德妃好像沒有笑,所以那時候她其實並沒有很生氣嗎?
鬱寧安安靜靜地聽鬱北征講母妃。
鬱北征啃完一個,還想要,被身邊的大宮女阻止,“殿下,娘娘說您只能吃一個,多吃些青菜吧。”
鬱北征頓時萎了。
“那,多準備幾個給小寧弟弟帶回去。”
他轉頭又問:“小寧弟弟,你真的不能留在初陽宮睡覺嗎?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去太學。”
鬱寧再次拒絕,白天什麼時候都可以,晚上不行。
他提一盒被硬塞的蹄髈跟垂頭喪氣的四皇兄告辭,並拒絕了他要送他回去的要求。
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了。
鬱寧慢吞吞走著,隱約好像聽到一聲“皇上駕到”。
他停住腳步,好一會兒才向回望。
只能看到初陽宮門口燈火輝煌,人頭攢動,看不清人的面容。
【是皇上啊!】
【碧沙公主:崽崽,你要過去看看嗎?】
鬱寧攥著衣角望了一會兒,搖了搖小腦袋,轉身繼續走。
他單薄瘦小的身影孤獨地步入昏暗之中,和身後的璀璨熱鬧越來越遠,像是兩個無法融合的世界。
玩家們看著心疼壞了。
【來初陽宮一點都不好,崽崽的小弓|弩和圖紙全給老將軍了,崽崽還要聽鬱北征炫耀媽媽,還要看著爸爸去找他們。】
【別胡說!】
【本來就是,沒胡說!】
【鬱北征沒炫耀,他是在安慰崽崽,他才八歲啊,哪能想那麼多。】
【跟炫耀有什麼區別?】
【碧沙公主:去別地吵,在這說個屁!】
彈幕上安靜了一會兒。
其實他們都知道對方沒什麼壞心眼,只是心疼有怒氣罷了,他們的崽崽媽媽早就去世,已經記不住爸爸的樣子了,而爸爸去跟鬱北征他們一家團圓和樂,崽崽卻連靠近看一眼都不能。
等他們冷靜下來,也有些後悔,他們應該去論壇說的。
玩家們心虛地看向崽崽,不知道他看到多少,卻發現崽崽正仰頭看向左側。
左邊有一塊高地,這原本可能是座小山,被修整成平緩容易上去的觀景臺。
頂上是平的,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背影。
【是大皇子嗎?】
【我移過去看了,是的。】
鬱寧猶豫了一下,第三次看到大皇子背影,在沒其他人的時候終於決定上前。
這個緩坡爬起來並不輕鬆,等鬱寧上去時,氣已經開始喘了。
大皇兄應該是被人推上來的,可附近沒人,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把他推下去。
鬱寧安靜地站在大皇子身邊,和他一樣向下望。
這才發現,原來皇宮中的那條河是龍形的,順著龍的尾巴,能看到溪下宮那裡,差一點就能看到白夏苑了。
華燈初上,輝煌璀璨,映著河中凌波,星星點點連著天。
在這裡看起來很美。
小少年回頭,眼眸中還有燈火的光影,“大皇兄,你喜歡高處嗎?”
“是啊。”迎著習習沁涼的風,大皇子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喜歡,可也只能這麼樣了。”
“我坐在輪椅上,天然就比別人矮,看到的風景都不一樣。”大皇子無悲無喜地道。
“想看看高處的風景,這裡就是極限了。”
鬱寧轉頭繼續看。
這裡其實不算高,皇宮更高的地方多的是,那些大皇子確實很難上去。
“美嗎?”大皇子問。
鬱寧點頭。
“孤獨嗎?”大皇子又問。
鬱寧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
大皇子不愛笑,他五官沒有特別奪目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但組合在一起恰到好處,蕭蕭肅肅,和光同塵。
此時,他問得格外認真,目光也沒那麼涼薄,鬱寧彷彿正被仙人撫頂。
“我曾見過幾次你。”大皇子指著通向溪下宮的那條路,“小小一點,總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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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寧看著他,涼風吹得衣袖飄飄,手指沒法自然攥住衣角。
他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大皇子忽問:“什麼香氣?”
鬱寧頓住,紅著耳尖把手裡一盒蹄髈向後移了移。
總覺得蹄髈這種東西,不該出現在清風朗朗的大皇兄身邊,拿著蹄髈跟大皇兄說話,實在不雅。
“大皇兄,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
小男孩提著蹄髈一溜煙跑了。
大皇子頓了一下,笑了,“也不給我留一個。”
鬱寧回去後,提著食盒去嬤嬤門外,“嬤嬤,我帶回一盒蹄髈,你吃一點嗎?”
嬤嬤打開門,“年紀大了,我已吃不了這些了,殿下吃吧。”
鬱寧抿了抿唇,垂下睫毛說:“好。”
因為一場聯邦緊急軍事會議,席廷回家比較晚,一般這個時間點,小孩已經睡覺了,席廷沒打算進書房,一邊脫解軍裝扣,一邊走向浴室。
卻在半路看到書房中,他的機器人管家又在對著遊戲螢幕抹眼淚。
席廷:“……”
他換了方向,走進書房。
窗戶還開著,小孩趴在書桌上,身披月光睡著了。
繼上次小鸚鵡事件後,小孩有話要說時,不再一遍遍重複,而是等他這邊有動靜才說。
今晚他一直不在。
小孩做了一個像路標一樣的小牌子立在他身邊,有個小支桿撐著一個正正方方的紙牌,上面有他的留言。
“你好,我今天想要入學禮。”
【她好漂亮,又美又颯,i了i了。】
【還是個小傲嬌嘿。】
星辰花女孩?
因為他因她種了星辰花嗎?
那四皇兄是弓|弩男孩嗎?
那他呢?
鬱寧小腦袋裡不合適地冒出一串,書本男孩,竹筒男孩,枇杷男孩,小狗男孩……
【她好霸氣,怎麼會這麼厲害?】
鬱寧摸了摸耳朵,看到這一句,開口道:“因為皇姐嫡長公主。”
鬱寧跟他們分享皇宮又一派勢力。
“皇長姐母親是先皇后。”小男孩聲音放輕,“先皇后就是上一任去世的皇后娘娘。”
【啊。】
【真的沒想到,那麼傲嬌的女孩也早早沒有媽媽了。】
鬱寧抿抿唇繼續說:“先皇后就留下皇姐這一女,她曾是大晟唯一嫡出皇女,直到有了繼後。”
小男孩話語有了偏向,“即便如此,她也是眾皇子皇女中,血脈最尊貴的一個。”
很多星際玩家不理解這一點,但在復古潮流之下,存在於某些階級的人懂,並深有感觸。
“何況,在先皇后去世後,皇姐就一直被養在太后身邊。”
皇子皇女們所住的宮殿在一方面反映他們的地位,這偌大的皇宮,有哪一宮能抵得上連皇上都要去請安的清寧宮呢。
“皇祖母是一位很厲害的人。”
皇宮裡有七位皇子,不管生母貴賤,沒有一位夭折,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有皇女夭折,三皇女夭折後,太后便把剛失去母后的大公主將養在身邊了。
“皇姐還是唯一一個有公主封號的。”
【咦?公主不是天生的嗎?】
【封號是什麼?】
“唔,在大晟,一般皇女在快出嫁時才會有封號,皇子成年才封王爺外出建府。”
“皇姐很小就有封號了,封地還是大晟有名的富庶之地,尊享萬戶食邑,這種封地即便是皇子也很難有。”
【我懂了,就是其他皇子皇女只有零花錢,而星辰花女孩已經有工資了,工資還是皇子成年後都一不定追得上的。】
【你個小機靈鬼。】
鬱寧思索了一會兒何為工資,把它當成了工錢。
“封地原名西陵,後為皇姐改為西合,皇姐的封號是西合公主。”
“目前沒有皇子被封王,所以皇姐不僅是目前皇女中唯一一個真正的公主,也是皇子皇女中唯一一個拿到封號的。”
鬱寧終於講完,喝了口水壓住氣喘。
【碧沙公主:公主牛逼!】
【《我誇我自己》】
【這麼厲害的星辰花女孩,為什麼半夜躲在那裡哭呢?】
鬱寧沒有說,玩家們看不出他是否真的知道。
他特意選了花,為那裡撐傘,很有可能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說,可能是因為說了會傷心,也可能是因為那是不能說的秘密。
晚上他們都走了,鬱寧在等晚上天書後的那個人。
這個人不像白天的那一群人,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出現,至少不是每天晚上都會說話。
這天等鬱寧寫完日記,抬頭看到天書出現了,只是上面依然沒字,他便主動開口。
“多謝你的指導,我們的小弓|弩已經很厲害了。”
“我前天拿著它玩的時候,忽然有個想法。”
“現在的小弓|弩只能從一個這個方向射出箭,倒轉或者歪斜箭就射不出來了。”
“如果能從不同方向射箭會更厲害吧。”
他拿著小弓|弩來回比劃著,說完頓了一下。
他說的話會像天書那邊的人一樣,變成文字留在天書上面嗎?
如果不是,那個人現在不在的話,豈不是聽不到他的話?
於是鬱寧又說了一遍。
看了會兒書,抬頭又是一遍。
低頭看書時,嘴裡念了一遍。
當席廷回書房時,就看到小孩跟個小鸚鵡一樣,一邊又一遍報數一樣說話。
“謝謝你的……”
“前天我……”
“現在的小弓……”
席廷:“……”
“閉嘴。”
小鸚鵡立即閉嘴了。
板板正正坐在書桌前。
席廷將遊戲畫面放大到整張牆上,在椅子上坐定。
“小弓|弩只能從一個方向射箭,是因為箭匣水平安裝在弓弩上,依靠自身重力連續供箭。”
鬱寧在書本上寫下“重力”兩個字,打算天亮了問白天的一群人。
小孩看著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卻能想到這個一層,即便是星際人也會覺得他聰明靈透。
席廷繼續跟他說,面對小孩,聲音沒那麼冷也不渾,“你找到了下一步的改進方向,想過怎麼改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