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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奪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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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真一行人正在全力趕路,但積水的路面泥濘不堪,甚是難行,要抵達天城的話,估計是次日早上了。

天城已經戒嚴,凡出入者皆須搜身、登記。在城內做生意的漢人都被嚴格限制了活動,早早打烊。在首領烏石布軍營前方的點兵場上,不同分工的士兵們正由各部將負責操練著,打了雞血般喊著口號“誅滅漢域,天城無敵。蒼天我佑,送你歸西”。軍帳內,首座之人——雙眼似睜似閉,鼻子渾圓無頂天梁,下河堤堆到了黑煙囪口,大嘴巴子歪斜偏上翹,簡直是自帶傲嬌屬性——乃是天城少主地包天,看著漢域結構圖,琢磨著攻打策略。整個大帳竟然不見了老首領烏石布的身影。

天城外,事先被鐵木真用計困住的格爾羅已經帶領部下回去了。而由也河蘇指揮的五千兵馬透過製造送格爾羅回族的假象,在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又駐紮在了兩邊人馬視線不及之地,距離天城僅有三十裡,為了避免引起巡邏之人的注意,全部匍匐在蒿草叢裡,伺機而動。

漢域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凝重了。自老王爺被軟禁之後,在漢域百姓印象中一直是位玩世不恭、浪蕩公子的少王爺,成為一城之主的支持率更加低了,甚至有部分士兵寧死也不願聽其號令。一牆抵萬兵,現在僅有高大的城牆能夠給郭家志帶來些許安全感了。畢竟,自己可以調遣的將士才不過三千五百人,而天城之軍則至少八千,全都裝備精良。城牆上,巡邏的士兵在認真檢查御城工事是否已經到位,並監視敵軍的一舉一動。陽光尚刺眼,卻已點起了火盆火把。蝴蝶宮裡,少王爺來回踱步,甚是著急,希望鐵木真能快快回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時間好似上了發條,太陽也害怕人多勢眾吧,早早就下了山去。眼看著敵軍慢慢地向漢域周圍聚攏,站在城牆上的少王爺身著銀白色翎羽將軍鎧甲,頗有幾分英氣,命令守衛們時刻準備著。一堆堆浸了豬油的石頭整齊排放,彈射板在各個方向已就位。不僅如此,一塊塊木頭盾牌也被抬了上來,應對草牧民族最擅長的恐怖的箭雨。

離開勒袞,一行人馬不停蹄,為了抄近路,不得不三番兩次爬坡跳崖,與月光奪道。鐵木真心中預料出大事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暗罵一聲狼適。突然,眾人隱隱約約看到了遠處的光點,聽到了準備戰鬥的號角聲,奈何——望山跑死馬呀!天城方向傳來一聲雄雕的啼叫,好似在催促著鐵木真快快趕到……

已近人定之時,萬物方靜。可是戰火的通明,趕走了漆黑而又慈祥的夜。第一輪號角聲,箭在弦上。密密麻麻的鐵頭箭齊刷刷朝著漢域宮牆上豎起盾牌的士兵,只待一聲令下,似要淹沒了敵軍。

只見天城少主地包天騎馬走到最前邊,朝著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守衛們一聲冷笑後又回到後方,留給他一個囂張的背影。少王爺不甘示弱,朝著回頭看的地包天豎起了修長的中指。

“打!”只見地包天兩根手指點向對面,瞬間,數千支箭奪弦而出,發出狂野的咆哮聲。城牆上,還沒來得及眨眼,手中的大盾牌卻已插滿了鐵頭箭。用力頂著箭雨的衝擊,守衛將士趕緊點燃浸了豬油的石頭,並使勁把它們彈射出去。一顆顆火頭兇猛的石頭,劃出了美麗的拋物線。地上敵軍一個躲閃不及,就被砸死好幾個。

見勢,地包天命令弓箭手也改用火攻,意欲把他們堆放的石頭直接點著在城牆上。又一陣箭雨過去,果真,城牆上瞬間火光衝天。看來這種辦法挺好,不僅減緩他們的反擊速度,還亂了他們的陣腳。此時,第二輪號角聲響起,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十幾隊士兵抬著城牆梯迅速靠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倒下一個又要上來兩個!

“我去他娘的!兄弟們穩住,把它們全部扔下去,快啊!”少王爺頗為惱火。偌大的盾牌也燃燒起來了,守衛們就齊聲合力甩出去。只見它們像飛碟一樣,呼呼呼在頭頂盤旋而至,嚇得眾人抱頭鼠竄,一個躲不及,直接人仰馬翻,痛苦哀嚎。

城下之人始終攻不上來,傷亡已達上千人。少王爺這邊城牆牢不可破,可是盾牌和石頭早已用完,燒傷者居多,達五六百人。一開始的固若金湯,在地包天幾番攻勢下逐漸顯出了防守疲態。

地包天倒是頗有幾分耐性,但是不願給漢域半點喘息的機會。最後一輪號角聲提前響起,他立刻命令第三梯隊抬著一根碩大的松木去撞擊城門,彪悍的鐵騎已準備就位,揮舞著大刀,一遍遍齊呼著“誅滅漢域,天城無敵。蒼天我佑,送你歸西”,只待撞破城門殺將進去。

少王爺一面極力鼓舞著士氣,一面派人去傳自己的口令——凡不聽號令者,罪誅全家;畏敵潛逃者,懸首鎮庭碑!為了防止城門被撞開,他命令過半將士前去搬運地下隧洞鑿出來的石頭,堆落在這城門後頭。

已近寅時,三十裡城外。密探歸來,報告天城和漢域的戰事還在進行。所有將士操戈待令,也河蘇決定再等一等,並各派一隊人潛伏在天城東南西北四個入口處,接應鐵木真的到來,聽候吩咐。而鐵木真一行人尚在八十裡之外,還需要半個多時辰。

地包天策馬來到城前,一副高傲的表情,對漢域好像勢在必得。攻門之事雖尚未取得絲毫進展,但他看上去並不著急,自己有的是時間跟漢域耗。從城上望去,發現他好像正在撓有興趣的數著戰死的人數。

“郭家志,鐵木真不懂你,難道我還不懂你?別傻傻指望著你的安答能派來救兵啦,還是乖乖地開啟城門,迎小爺我進去!說不定我一時高興了,就臨幸一下你的蝴蝶宮,幫你搞出個種兒來如何?”地包天看到王爺府的少王爺登上城牆視察情況,不由得譏諷道。

少王爺聽到地包天的羞辱後,突然停下急匆匆的腳步,轉過頭卻不瘟不火地說道:“我郭家志若是連家都守不住,那也不配做鐵木真的安答了。古有雲,太平人間有幾回,只教小人弄是非。我還不知道烏石布老首領還有這樣一個畸形兒,今日幸得一見,當屬這世上最奇特之物!多看一眼這半獸之人,在下心裡就瘮得慌。”

地包天感覺像是被喂了一嘴蒼蠅,氣急敗壞的從身旁部將身上一把取過弓箭,瞄都不瞄一下就朝郭家志這傢伙射了過去。明箭易躲,少王爺提刀一揮,將其斬為了兩段。正欲引弓再射,突然一員部將湊到地包天耳旁嘀咕了兩句之後,地包天露出詫異的神情,猶豫了片刻,決定暫時收兵,奪城之事日後再議。

少王爺不知天城為何突然撤兵,卻依然不敢撤去守城工事。抓住難得的喘息機會,他立刻派人清理一片狼藉的城牆,並要求部下時刻提防敵軍再犯。

天城首領大營。

“什麼,鐵木真還帶著五千鐵騎?”地包天把酒碗“啪”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不錯,他們兵分四路,北、西、南三個入口處各安一千兵馬,東面入口獨設兩千。想必鐵木真就在這東邊。少主,恕在下多問一句,鐵木真這傢伙和老首領一向關係很好,為何今日擺一個漢人‘圍魏救趙’的把戲與我天城作對?”

“怎麼,怕啦?你們不是被他呼叫過嗎,對他的為人還不瞭解?”此時,背後不受威脅的地包天倒是變得絲毫不把鐵木真放在眼裡。

“鐵木真的心思,我們向來猜不透。他在馬背上的身手異常敏捷,行事風格頗為怪異,做事倒是乾脆利落,深得老首領倚重……”

“行啦行啦!誰讓你在這兒誇他了,啊?!鐵木真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他就是個愛投機取巧的無~恥~之~徒!”顯然,剛才那位耿直部將的幾句話惹惱了少主地包天。

正在此時,帳前侍衛傳報:“鐵木真前來求見老首領,現正在點兵場候著。”

“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我還要安排其他事情,就先讓他在那晾一會兒。你們也都退下吧。”地包天撤去眾人,立刻伏在桌案上寫起了什麼東西。

半個時辰之後。

“老首領,老首領,你在不在?”是鐵木真在營帳外叫喊。

“呵呵,鐵木真,真是好久不見!快請進,不知今日前來找我父王何事啊?”地包天引鐵木真進帳坐下,端來一碗馬奶酒放在他面前。乍一看,像是好久不見的老友。

“不知是少主在此,敢問老首領現在何處?鐵木真有要事相商,麻煩少主通告一下。”鐵木真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抱拳請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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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父王?呵呵,我父王豈是你想見就見之人,你也太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吧鐵木真?”地包天端起碗悠悠地品了一口酒,又重重放下。

“少主不要見怪,我鐵木真生來如此,不太懂一些世俗的規矩,請見諒。既然是少主掌管大事,我不妨直說。當初,我答應烏石布首領,會親自帶兵收了漢域,打掃乾淨後就迎他登上那三丈高的城牆,俯瞰整個美麗的鄂爾多斯。雖然那達慕已經過去好些時日,我也遲遲沒有攻打漢域的行動,不過這一切本來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現在,不知首領大人作何想,竟然不知會一下鐵木真,就擺開陣勢打了起來。所以,鐵木真想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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