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錦念人生之中的第二次婚禮,竟然比記憶之中與他的那一次更加的美麗。
她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花兒,擁有著一種令人沒辦法將眼神移開的魔力。
“凌先生,能聊幾句嗎?”
凌景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裡聽到的。
錦念?
她是在跟自己說話嗎?
極少會主動的親近過來,身畔永遠凌繞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甚至連偶爾看著他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很明顯,那一次的婚禮對她所造成的傷害已經永遠成了心中的陰影,她恨不得離他遠遠的,不與他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可是,這樣子排斥著他的錦念,居然主動在提說聊幾句的要求。
凌景曜的心中,掀起了一絲的漣漪。
他發覺自己沒有辦法拒絕錦念的邀請,哪怕心裡邊明知道,錦念找他不會有任何特別的意義,可他竟然依然是在期待著想要靠近過去,絲毫沒有辦法按捺住內心深處的那種渴望的感覺。
“好。”凌景曜知道自己的步伐一定很僵硬,眼尾的餘光甚至看到了封龍霆在笑。
應該是嘲笑吧,他心裡邊有些清楚,可那又能如何呢,他不在乎。
此刻的心情,全被莫名的期待所佔據。
凌景曜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樣來到錦念身邊的。
他站定,呼吸微微的急促,為了避免被看出來,他壓制著自己。
“凌先生,謝謝你。”錦念盯著他的眼睛,雙瞳之中,閃爍著的是真心真意。
“謝我……謝我什麼?”凌景曜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要道謝。
“謝謝你,那麼多年來為我所做的一切。”錦念抿了抿唇。
“謝我?難道不應該是要怪我嗎??”凌景曜哽著呼吸。
“你指的是記憶干擾劑的事嗎?”錦念問。
封龍霆一聽到‘記憶干擾劑’這五個字,整個人變的神情凌厲。
凌景曜苦笑,“對不起!”
除了道歉,他又能說什麼呢?解釋當年的不得已的苦衷?還是要說明在抉擇之下,最終選擇的決定,只是要將傷害降到了最低罷了。
“若是沒有注射那種藥劑,掩蓋住了一些記憶,或許我已經不在人世,早已陪著我媽媽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吧。”錦念的笑容裡多了許多的苦澀。
“你……你怎麼知道??”凌景曜大驚失色。
錦念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你知道,提議你使用記憶干擾劑的那個人,為什麼一定要求你用這種物理干擾的方式,讓我忘卻某一段記憶嗎?”
凌景曜屏住了呼吸。
他明明是整件事的參與者,可在此刻,他倒彷彿成了被蒙在鼓中的那一個,?親生經歷過的事件,需要的卻是錦念的引導。
“那個人,一定給了你許多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而你接受了那些理由,也堅定的認為我必須用忘記的方式,才能從鄭家的陰霾之中走出來。當然,不能否認,這是一部分事實,但真正的原因並非是如此。”錦念再次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瓜,無奈的輕笑,“真正要使用記憶干擾劑的原因是我知道的太多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凌景曜震驚不已。
而封龍霆則是鎮定的站在了那裡,彷彿錦念所說的一切,都在預料當中,他完完全全能夠理解並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似的。
“嗯!我知道的比你所收集起來的資訊還要全面、深入,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並不妨礙我理解所有的狀況。”錦念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被環住了,是封龍霆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那麼理所當然,將她抱進了懷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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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念好像感覺到自己又有了力量。
她決定繼續說下去,“我媽媽從鄭家離開時,唯一帶在身上的,是一隻行動硬碟。”
“移動……硬碟?”凌景曜好像明白了什麼。
“行動硬碟裡,複製了很多有價值的資訊,那些全都是我父親儲存備份下來的秘密資料,每一條都有特殊的價值,落在一些人的手上,這些資料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轉化為巨大的經濟利益。但是,這並不是我媽媽將行動硬碟帶走的原因,她原本想帶走的,只是那些資訊之中的一個資料夾,在那個資料夾裡,存放著的是我父親的日記。”錦念搖了搖頭。
說起這些,她也覺的很感慨。
但小時候不太懂的事,長大之後,在與封龍霆相愛?一場時,似乎慢慢的能夠體會到媽媽的心情了。
感同身受這件事,必須是要在經歷了相似的困惑之後,才能有了一個交集。
此刻,已然經歷過了很多事的錦念,心情已然緩緩的沉澱下來,她可以安然的笑著說出真相,而不再被想不通的糾結往事給困擾住了。
“我從很小時候起,就跟媽媽一起在讀父親寫下的日記,我呢,唯一的長處便是記憶力非常好,這一點是遺傳自父親的吧,我甚至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凡是曾經認真看過的東西,都會永遠的儲存在我的記憶裡,時間流逝也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而我父親的日記裡,寫了太多太多隱秘的事,?有關於鄭家的部分極多,還有許多就是他自己的心裡話了,他是個沉默冷靜的男人,不習慣傾訴,可他又必須找到一種恰當而安全的發洩方式,於是就有了那些加密存檔在電腦裡的日記。”錦念一口氣說完,不忘多強調一句,“這才是記憶干擾劑應該起作用的地方,我必須得忘掉那些東西,我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是……這樣嗎?”凌景曜覺的自己快要接受不了了。
“是的!是這樣!你用了記憶干擾劑,的確是救了我。”錦念看了封龍霆一眼,才說道,“許多年來,派人在錦家附近盯著的人,並不只有你們凌家的人。”
“不會還有鄭家吧??”凌景曜好像聽懂了。
“恩,準確的說,是鄭家分別派出了二三組人馬,他們分別屬於不同的人,但目的卻是相同,?他們想要找到一些被我父親藏起來的東西,可又不能驚動了任何人,誰先找到,誰就有了佔據主動的優勢,那些人明爭暗鬥,反而成了一種奇異的平衡的局面,再加上你的存在、你的保護,鄭家人也有察覺,為了避免萬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更加小心翼翼,有幾年,在反覆確定,發現我竟然失去記憶,沒什麼利用價值後,鄭家將盯著的人給撤走了,不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錦念滿是感慨。
她從小到大,都覺的自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過著比尋常人更差的生活,每天都在拼命的努力,想要給自己尋找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為了能讓自己的生活,跟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她很努力很拼命,一直都是別人眼裡的勵志典範。
就是這麼平凡的自己,竟然又是如此不可思議的不平凡。
直到如今,錦念想起來時,都覺的命運是如此的神奇,總是安排一些奇妙的橋段,令人哭笑不得。
“記憶干擾劑的事,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我要鄭重道謝的還是凌先生多年的維護和照顧,從今以後,我心裡是把你當做是朋友來看待,雖然我的力量有限,可能沒有辦法真的幫到你什麼,但若是有那麼一天,能讓我盡綿薄之力時,請你不要客氣,儘管開口。”錦念說完,歪著頭,衝著封龍霆微微一笑,“你找我老公,應該也是可以的吧,對嗎?”
本來封龍霆在一邊聽的是五臟六腑都翻攪著不舒服,誰知一聽到錦念突然轉了話題,把他給繞了進去,封龍霆不止沒有生氣,反而是笑的志得意滿,連連點頭。
“是啊,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直接來找我,不用麻煩我太太,能幫的,我必不會推辭。”
那般理所當然的口吻,就好像他是錦念的什麼人似的。
凌景曜心底酸溜溜的不舒服。
念頭一轉,強烈的失落感來襲,他的呼吸差點都凝住了。
是啊!
他當然有權利這麼說。
因為封龍霆已經是錦念的丈夫了啊。
凌景曜的拳頭,捏的很緊很緊,摳住了掌心的指甲用的力氣太大,刺痛了自己。
只是這痛楚,憑空帶著幾分折磨人心的意味。
凌景曜的腦海裡,全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忽而喜,忽而悲。
“好了,回去吧。”錦念把該說的話說完,該做的事做好,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封龍霆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對待她的樣子,永遠是把她當成了小女孩似的。
寵愛,縱容。
錦念呢,那麼的信任。
只是習慣性的去尋找封龍霆的眼神,每次與他目光相對時,都會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來。
眉宇之間洋溢著的溫柔的光,無論怎樣都抹不去。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吧,此刻的她有多麼的幸福。
一片風拂過去。
有點涼。
凌景曜回過神來,發現封龍霆和錦念已是相攜離開,越走越遠了。
他抬眸,手指搭住了眼睛,不讓陽光刺到了自己的眼睛。
這一刻,他終於肯承認,是時候該將她輕輕的放過到記憶的深處去了。
他敗了。
一敗塗地。
再無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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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了車子上,錦念的身子完全放鬆下來,慵懶的依偎著座椅。
她側著身,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