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家的書房裡，很多書頁之內，都留有簡單的批註，那時候她還在猜想，會是誰在看了書之後，還不忘留下來這些；現在，似乎知道是誰了呢。
“謝謝。”錦念深吸了一口氣。
“公事公辦。”他答的很簡潔，並不當一回事。
“那麼，我走了？”錦念站了起來，雙手用力的抱緊了懷裡的資料夾，十根手指都重重的緊摳著。雖然語氣很是平常而冷淡，或許只有她自己才更加清楚明白，有些事，她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只是，已然如此，保持適宜的距離，或許才是更好的方式。
對她，或者對他，全都是。
“外邊的雨，還很大呢。”凌景曜眼神直直，望著她說。
“沒關係的，我打車走，雨淋不到我。”錦念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她怕他再攔，趕緊站了起來，朝著門外飛快的跑了過去。
凌景曜的手指，死死的捏在了輪椅的椅背。用了巨大的力氣，他的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但從他臉上，一點看不出端倪。
他望著巨大的落地窗外的雨滴，喃喃輕語，“雨是真的下的很大的呀。”
辦公室的門被開啟，又迅速被關緊。
周圍屬於錦念獨有的那種感覺，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有過那種感覺嗎？周圍其實只是少了一個人的存在，就會讓整個空間立即變的空曠無比，那感覺，委實令人有些惱火。
“她沒有問我，傷是怎麼回事。”
“小孩子都能看的出，這些傷絕不是車禍之類的原因，可是她卻沒有問。”
“看破不說破，錦念，你猜出來了，對嗎？”
“既然猜出來了一些，為什麼還能剋制著、忍耐著呢？在你心裡，對那個後來才出現的封龍霆，會更加在意的嗎？”
“該死，為什麼我要錯過那麼多本可以變的很美好的歲月，為什麼！！”
凌景曜瞬時失控。
水果盤全被他打翻在地，桌面上的茶具，也摔的七零八落。
就只有錦念臨走時，擺在正對面的茶杯，他沒舍得動。
杯沿上邊，彷彿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氣息，久久不能消散。
他凌景曜驕傲如此，今天竟然需要盯著一直茶杯去睹物思人？這般落魄，這般無奈，究竟是為什麼會變成如此？
他的計劃，根本不是這樣子發展的呀。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失了控。
自從那個男人攪進來開始，一切已偏離了預定的軌道，而錦念，似乎也隨之而離他越來越遠了。
凌景曜眉間浮現出了一抹黑壓壓的暗沉顏色，沒人猜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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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有錢想要打車，也不是很容易啊。
可是，在北曜大廈的正門口站著不走，似乎也不是明智之舉。
幸好，可以向值班室借一把傘。
她撐在手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因為腳踝的關係，她改穿平跟鞋已經很久很久了。在下雨天的時候，這種包著腳的平跟鞋優勢明顯，踩在水窪較深的地方，也不必擔心會溼了腳。
風裡裹著水氣，吹在身上，潮~溼而冰冷。
錦念一轉彎，迅速繞到了一側的路上。
她回頭看了看，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著，這才稍微安心些。解開了外套，將裝著合同的公文包整個藏起來，她淋溼了不要緊，這份合同，絕不能出問題。
空的計程車，始終沒有出現。
倒是打在雨傘上的水滴，越來越響了些。
“什麼嘛，不是急雨嗎？還不停。”錦念有些窩火。
不過，打雷下雨這種事歸老天爺管，再是抱怨，雨也不會停啊。
“凌景曜……他……”錦念才察覺自己的思想又在分叉了，連忙糾正自己，“還嫌麻煩不夠多嗎？不要想不要問不要提起，他的事是他的事，他的事與我無關，過去了，全都過去了，如果被封龍霆給逮到了，絕對是一場大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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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討厭無妄之災。
多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她期待著平靜的度過每一日，不想把自己的生活過成了驚心動魄的連續劇。
正想著，一部車子，緩慢的開了過來，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窗搖下，小野的面孔永遠是面無表情著的，是的那個人，也有可能是僅僅針對她的面無表情。
“上車，?凌先生讓我送你回去。”
一上來，小野就表明自己是在公事公辦。
錦念搖搖頭，“不麻煩你了，再等一會，計程車就來了。”
“這裡是單行線，只能進不能折返，又下著雨，你很難等到計程車。”小野冷冰冰的提醒。
“喔？是嗎？”錦念的心情整個灰暗了下去，怎麼會是這樣子呢，他不開心。
“上車吧，我送你。”小野又重複了一次，語氣裡有著若有若無的不耐。
“謝謝。”雖不情願，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錦念開啟後門，坐上了車。
才一坐穩，小野就把副駕駛座上準備好的薄毛巾扔了過來，“自己擦擦，小心著涼。”
“謝謝。”錦念有些感動。
雖然小野總是不假辭色的樣子，可是她的心卻是很不錯的呢。
小野發動了汽車，調轉了方向，行駛上了主路。從後視鏡內，她瞥了一眼錦念，竟然就無師自通的猜出了她在想什麼。
她可不願意讓錦念誤會了什麼，於是，就毫不猶豫的開始打擊。
“你不要誤會，是凌先生吩咐我送你，也是凌先生讓我預備好毛巾給你擦頭髮，對了，你面前放著一杯熱~奶茶，那也是凌先生吩咐我準備的。”好處，小野不屑要。
錦念應該感激誰，他必須得是清清楚楚的才行。
“仍是要謝謝你。”錦念嘆了口氣。
小野的眼神，頓時冷颼颼的。
車子內，為了讓她保暖，特別開了空調；可是，錦念分別感激到了一股殺氣騰騰的氛圍，從正前方的位置來襲。
對於這種狀況，她也是覺的無可奈何的呀。
乾脆不去關注周圍的狀況，而專心致志的擦拭頭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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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念回到律所之後，臉色始終是不太好。
不過，她帶回了合同，又為律師事務所立了一大功，大家都很興奮。
她在忙的時候，其他人也沒有閒著。
衛鋒所約的那些律師，如約而至，每一個時間段，都會有人準時的走進衛鋒、賀藍和夏異的辦公室。
這三十位有意向的律師，最終會留下來十到十五位，當然，這還只是樂觀估計；依照那三位之前開會商量好的篩選標準，能有七、八個成功加盟，?已是很不錯的了。
不過，這部分的工作內容與錦念無關，她看了看外邊的動靜，就默默的回到辦公室去了。
嗯，關起門來，處理自己的事，別人很忙她不忙，這種感覺真好。
外邊的雨，越下越大了，很誇張的居然電閃雷鳴，怪嚇人的。
錦念決定打電話去醫院那邊問問，就算是按時回去，也不敢肯定路上不會堵車，為了避免再給封龍霆留下了個不守信用的話茬，錦念決定先提前知會一聲，做個預防也好。
電話才一拿起來，門就被人從外邊推開了。
夏異望著她，疑惑的問，“在忙？”
錦念把電話放下，“還行。你有事？”
“是有點事，現在聊方便嗎？”夏異特別特別的客氣。
嗯，自從那天，悄悄告訴她自己已婚之後，夏異的火氣立時全都收了。雖然和錦念的聊天依然不多，可只要不是劍拔弩張的針鋒相對，感覺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其他的事，錦念其實並不特別在意了。
“方便，你坐。”錦念點了點頭。
夏異也不客氣，立即走了過來。忽然間，她像是聞到了什麼，不是護膚品的香，不是香水的香，那味道像是咖啡的味兒。
她的視線，在錦念的身上一掃而過。眼神在錦念脖頸處~露~出來的白襯衫上看到了一大片汙漬，她才想，這應該就是味道的來源了。
看來，錦念這次去，也不是想象中那麼順利啊！真沒想到，一向看來特別不順眼的傢伙，竟然也是個外柔內剛，吃了虧、遭了罪直接往肚子裡邊咽，從來懶的找別人去訴苦的個性。
夏異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本能的會對堅強的女人，更加欽佩些。
於是，莫名其妙，因為那一片咖啡漬，夏異看錦念是越來越順眼了幾分。
“這個人，打電話給我，又哭又鬧，希望走一走人情，我被她纏的煩躁，實在沒什麼耐心去應付，不如交給你吧。”頓了頓，她強調，“畢竟這個曾經是你的助理，不是嗎？”
“我的助理？”錦念的記憶裡，屬於她的助理好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小曲。周曉曦是實習生，她不是助理。
錦念把檔案袋翻開，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是小曲的資料。
她不理解夏異把這個送過來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喂，我真不是想說你，但好歹也請你有點脾氣，被每次被人欺到頭上，還能憋著火氣不理不睬；修養好是一回事，懦弱可欺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你既然選擇了拿律師作為終身職業，就必然要做好心理準備，把性格裡的柔弱和低調的那一部分，慢慢得清楚掉，不然的話，你想過沒有，這輩子還得生多少沒來由的怨氣呢？”
夏異的口氣不算是好，但那彆扭的關心，可是表達出來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