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律師向來冷漠的面孔上，多了幾分情緒，似是在猶豫著要不要過來，與封龍霆打個招呼。
封龍霆除了一記淡淡的意義不明的眼神之外，便再沒有進一步的暗示了。
他是那麼高調的站在了錦念的身邊，完全不管這樣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多少雙眼睛的注意。
錦念有些不自在，才想稍稍避開一點，手臂就被封龍霆給抓的緊緊的了。
他似笑非笑，眼中的冷光，好似看透了一切。
“錦念，上車了。”
“好。”錦念猶豫了半秒，權衡過後，覺的還是到車上去，會更加安全一些。
封龍霆的高大，擋住了錦念的嬌小，他紳士無比，扶著錦念上了車，之後便親手關上了車門。
在將錦念困在了屬於他的世界之後，封龍霆再次回頭，眼神直接對上了張律師，嘴角勾起的笑容竟是飽含著警告的意味。
張律師向前走了一大步，應該是想衝過來與封龍霆講話。
封龍霆壓根沒有理睬他的意思，徑直上了車，一腳油門到底，揚長而去。
這態度，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要多傲慢，便有多傲慢。
他永遠是人們印象當中那個無法靠近的封龍霆，與所有人記憶中的樣子，並無不同。
而封龍霆，原本就該如此。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好半晌，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
同伴走到跟前，與他寒暄，還有些奇怪的問他為什麼不進去了，那邊已有人在等待著呢。
“見到了一個熟人，閒聊了幾句。”張律師隨意找了個藉口。
“在這兒遇到的熟人，等會到裡邊一定也能再遇到，進去吧，等會有時間，還可以過去敬杯酒，敘敘舊。”能出入山海間的客人，非權即貴，沒有一個是平凡普通的角色，能透過各種關係，結交一番，也是非常不錯的呀。
花大價錢來山海間宴請客人的，哪個抱持的不是這樣的心思呢。
既然在一餐飯上，花費的是一個相當漂亮的數字，自然得去想辦法讓這數字，值回票價。
“是啊。”張律師的眉頭擰的很深。
他在想什麼，友人自然不會清楚。
敘舊？哪有那般輕鬆。
第一，他和錦念之間，無舊可敘，能不多說話，還是不多說的為好。
第二，錦念和封龍霆之間狀似親密的關係，張律師感到憂心忡忡，這件事是否應該立即向少爺報告還是悄悄的隱瞞下來？張律師拿不定主意。
這餐飯，於張律師而言，註定是要索然無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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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念雖然是新人，但並不代表她是沒眼力也沒見識的那一類新人。
進入山海間的正門開始，她就在疑心這裡非同一般。
只是已約好了封龍霆，不好臨時取消，她才會硬著頭皮往裡闖。
但一進了就餐區，只看周圍的環境，錦念心裡便有了更深的不妙感。
她真的做錯了一件事，不該在情急之下，聽從了小曲的意見而選擇了這裡。
她要的物美價廉價效比高的就餐場所，小曲將她引到的是物美價高、完全無價效比可言的高階餐廳。
她目前唯一期待著的，便是這高階餐廳的檔次，不要是最頂級的私人會所性質！
奇怪，名片上一點都看不出此間有何差異，若不然的話，她多少也有幾分警惕，不至於一下子狠狠的踩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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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引著錦念和封龍霆到了預定好的位置坐下，才一坐穩，大廳經理便風風火火的快速小跑著過來，“封總，您今天中午打算在此用餐嗎？”
“嗯。”封龍霆端著一本選單，漫不經心的翻。
“您用餐，怎麼可以在大廳之內呢，請您移步去您的專屬房間。”一個標準的四十五度鞠躬，謙卑的彷彿是封龍霆的奴僕一般。
錦念覺的自己已經沒辦法控制局面了，她尷尬的坐著，水汪汪的眼睛又圓又大，吃驚的望著這一幕。
不知為什麼，封龍霆一看到她的神情，就想起了在森林裡才出生的小麋鹿，也是這般懵懂的眼神，誤入凡塵，不知所措。
他從前曾經想過，或許有天錦念長大，會去做畫家，會去彈琴，或者去做幼兒園的老師一類，她的氣質裡有著讓人極度舒服和溫和的一面，其實更加適合做些安靜的工作。
只是連他都沒預料到，錦念的大學選擇的竟然是法學，一路成績優秀的讀了下來，大學畢業就已可以獨當一面的去承接案件了。
是他當年看走了眼？
還是這些年來，錦念經歷了許多許多，才一點點的引導著她走上了今天的路。
封龍霆很想知道。
他一心二用，想著過去，順便應付著心情惶恐著的餐廳經理，“我的朋友請客，她選在哪兒，我就坐在哪兒，不必特別去換。”
“可是，這裡等會可能會有些吵，也不夠隱蔽和私密，或許換一處，會更加適合二位尊貴的身份。”餐廳經理也是個妙人，聽出了封龍霆話語之中的意思，立即便轉向了錦念。
明明是想要說服錦念改變主意，偏偏要用詢問的語氣，絕不敢讓錦念產生一絲一毫的不適感覺。
“只是吃午飯，人多熱鬧些，也沒什麼必須避人的話題，就在這兒吧，不用換了。”錦念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是在滴血，專屬房間什麼的一聽就是金錢的象徵啊，沒準進去使用，就得付千把塊的包間費，她這個月把所有的案件全都處理完畢，並且順利的拿到了訴訟代理費和諮詢費，大概也不夠支付這餐飯錢的吧。
根本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呢。
她明知這行為不妥，換了另外一個人坐在自己對面，她可能也早就找藉口，要換地方吃飯了。丟面子總比裡子面子一起見他的粉粉碎要好吧。
可是，一看上了封龍霆的臉，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錦念最後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算了算了，她自己選的地方，哭著也得把單買了呀！況且，封龍霆的身份和地位，本就與山水間的氣質極搭，他坐在這兒，這富麗堂皇的大廳便宛若是他一人所有的宮殿，搭襯極了。
侍者將選單攤放在了錦念面前，請她過目。
封龍霆似笑非笑，瞧著她小臉上不停變幻著的顏色，悠悠開口，“錦念，你想吃些什麼？”
“我嗎？我不挑食，什麼都好。”錦念開口，用的仍是這句開場白，她的心在泣血，怒問一句何苦來哉，可是她分明是為自己戴上了一層滿不在乎的面具，“如果實在要我選，我想要一份面，我餓了。”
嗚嗚嗚，面什麼的，再貴也貴不到哪裡去吧。
她吃麵，看他吃大餐料理，就這樣子愉快的決定了！他高興便好。
“錦小姐想吃面嗎？抱歉，我們這裡……”餐廳經理才想說，他們這裡不供應麵食。
卻在不經意間發現，封龍霆遞了一記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過來，那威逼怒斥的感覺，哪怕不講話，仍是表達的清清楚楚。
能在山海間內做到了他這個位置，眼力見不能少，變通更不能少。
餐廳經理話都說出一半了，立即生生的改了口，“抱歉，我們這裡的麵食，烹飪的方法稍稍有些特殊，等待的時間比起其他料理來，或許要久一些。”
錦念現在是聽到‘特殊’兩個字時，心臟都在咚咚亂跳。
不過，她仍然堅持原本的看法，一碗面，哪怕烹飪的手法再特殊，標價也絕對高不到聳人聽聞的天價上去。
所以，就要吃麵，堅持只要面，她第N次內心泣血，下定決心。
“沒關係，我不急，可以慢慢等。”
錦念小臉認真，答的肯定。
餐廳經理心中默默的想，剛剛一上來，喊著很餓，要吃麵食解飢的人不就是她嘛，現在又願意等了？這到底是餓還是不餓呀。
“一杯清水，謝謝。”錦念闔上了選單，發現封龍霆在看她，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有點渴。”
“點完了？”封龍霆問。
“嗯，暫時先這些，最近有些胖了，我得控制點飲食。”錦念更想做的事，其實是找個沒人的地方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絕技，來抵消懊惱的心情。
“你若再不好好吃東西，今年秋天刮大風時，你很危險。”冷著臉的人，講的全都是冷笑話。
一點不好笑！！
錦念聽了只覺得鬱悶。
輪到了封龍霆點餐了，他在開口之前，竟然先去翻錢包，翻來翻去，摸了一張黑色的卡出來，放在餐廳經理面前，“這是你家的會員卡，對吧？？”
餐廳經理被雷的外焦裡嫩，山海間從開業到現在，足有十年了吧？十年之間，沒打過折，沒有任何優惠，價格遙遙領先同類餐廳，生意卻是火爆的要命，什麼時候推出過會員卡了？為什麼他這個服務餐廳多年的老員工一丁點不知道呢？
封總啊，你不就是山海間的大老闆嘛，您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底下的員工真心是看不清楚。
他端起了黑卡，認真看一看，“是的，這是本店最高等級的會員卡，可打折，可享受會員價，還可免費停車。”
話一出口，立即得到了一記讚賞的眼神，那是來自封龍霆給予的無聲嘉獎，代表他反應對了，封總非常之滿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