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念看了他一眼。
不必吩咐，司機說的更多，“封先生約到的是您曾去過的一家店，在半山坡的那家‘山海間’，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風景，不知您是否還有印象。”
錦念當然有印象，那是她第一次請封龍霆吃飯的地方。那時候，她窮的很，比現在還要窮上許多，一下子花掉了一千多塊，與封龍霆共享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時間，一下子過去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都快想不起那時候的細節，只留下了一些無比溫馨的部分，陣陣悸動。
“嗯。”
許久，錦念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來。
身體之內，被凌景曜喚起了那一絲濃重的不安感，緩緩的消褪當中，不知不覺，竟然冒出了一身的汗，說不出的黏~膩難受。
司機看錦念的表情有些不對，也不敢多說多問，只是請示，“等會周小姐在哪裡下車？”
封先生在電話裡，可是指示過了的，只帶少夫人一人過去。大約是不想少夫人的同事同行，擾了二人的單獨相處吧。
周曉曦是個挺識相的女孩子，一聽到這話，頓時接了口，“車子停在前邊的地鐵站附近就好，我坐地鐵回去。”
“送她回去吧。”錦念說了一組地址，是她和賀藍等人臨時辦公的那個地方。
“師姐，真的不用了，不要耽誤了你的事。”能夠深刻的感覺到錦念的心情特別差，周曉曦比平時還要乖巧，一丁點麻煩都不想給錦念填。
“不是交通高峰期，到那裡還算是順路，沒關係的。”司機介面解了圍。
“安心坐著吧。”錦念說了一句，手指一直緊緊的捏著手機。
手機沒得罪過她，或許，她只是想借由著這個動作，緩解掉了緊張和不適。那個與她的印象之中完全不同的凌景曜讓她感覺到無比陌生，甚至是有幾分恐懼。最初對凌家和凌景曜的印象，持續到了今天沒去見凌景曜之前，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場不折不扣的交易，所以，她很認真的在以交易的心態去面對。
身上披著凌太太的身份時，她恪守言行，低調沉默，存在感無時無刻不在降低著。
卸下了凌太太的身份，她對過去守口如瓶，同時絕口不提曾經經歷過的一切，與凌家的一切，區分的非常清楚。
難道，這一切做的不對嗎？？
她曾以為，如此便是最有禮有節的退場，至少還為了她自己保有了最後一絲尊嚴。
可是，凌景曜說的那些，又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生命之中真的曾經出現過類似的場景，為什麼，她一丁點都沒有感覺到呢。
周曉曦無比擔心的看著錦念，手指還在不時的在她的電話敲打著字句。
因為衛鋒曾經吩咐過，要時時保持聯繫，錦念發生的任何事、有任何需要，都要第一時間的告訴給他知道。所以，周曉曦一直是與他用微信聯絡著呢。
衛鋒：你們回來了？
周曉曦：是的，正在路上，十分鐘後到。
衛鋒：可順利？
周曉曦：師姐什麼都沒說，臉色很不好，我不敢問。
衛鋒：……
周曉曦：抱歉。
衛鋒：不必說這些，等會到了，如果我沒有到，你留住錦律師幾分鐘，我有話與她說。
周曉曦：我盡力。
衛鋒：稍後見，我開車。
周曉曦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如果衛律師來接手那是最好的了，她也能稍稍緩解一些壓力。
微信裡邊，還有一個名字在靜靜的存在著，很多睡不著的夜晚，周曉曦總是一遍遍的看著那個名字的一切，他偶爾發的一些動態訊息，寥寥數句的對話，其實一共也沒有多少，因為看了太多次，字句基本上都已經背了下來，放在心裡邊去了。
又是好幾天沒有聯絡了，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不敢貿貿然的打電話過去。周曉曦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患得患失。她收了他送的花兒，沉甸甸的一大束，繁花怒放，漂亮又耀眼，那時候，她的心臟悸動的在隱隱發疼著；可是後來呢……那束花之後，就再沒什麼了。他永遠的在忙，她不打電話他也不會找她，她絞盡腦汁的想了藉口去找他時，他也是只用冷冰冰的字句來回應，其實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有回答的，只是太過言簡意賅，冷淡的讓她根本沒有辦法介面……
“曉曦……周曉曦……”錦念喊了三四聲，才好笑的看著周曉曦的身子猛然間一震，回過神來。
剛剛也不知在想什麼，竟然失了魂兒似的發起呆來了。
“師姐？有事嗎？”周曉曦深吸了一口氣。
“到了。”錦念指了指窗外。
“啊？這麼快就到了！！好好好，我下車了。”周曉曦慌的不行，她正想著一些事，被錦念突然間打斷，整個人臉色~緋~紅，慌亂起來。
錦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順手將一樣東西，放到了她的手上，“這個，交給衛鋒。”
“這是什麼？？”周曉曦吃驚的看著。
“合同。”錦念眼神有些不情願，似乎並不願意答。
“啊？合同嗎？拿到手了？”周曉曦迅速的開啟了第一頁，甲方乙方，看的清楚，沒錯沒錯，真的是北曜集團和鵬程律師事務所簽訂的法務外包合同，最後一頁已經籤~字~蓋~章。
太好了，有救了。
這一次，是真的有救了。
可是，明明是這麼好這麼順利，錦念全程的表情都是很差，心情低落到谷底，雖然她沒說，但周曉曦一眼是感受到非常清楚。
“注意安全。”錦念道別。
“喔？對了，衛律師讓我跟你說，他有事找你，正在開車趕過來，再有幾分鐘就到了。”這麼重要的事，差點忘記了，周曉曦氣?的直敲自己的腦殼，最近怎麼了，腦袋笨笨的，反應特別慢。
“少夫人，時間不夠，快要遲到了，封先生還在等。”司機皺著眉的提醒。
封龍霆不是有耐心的人，最討厭別人遲到。
錦念坐在了車上，而且又是他在乎的人，封龍霆當然不會說他什麼，但作為司機，一頓責難怕是逃不掉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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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衛鋒有事讓他與我電話聯絡，我還有事先走，就不等他了。”錦念很快的做出了決定。
反正，合同到手了，衛鋒應該看在了合同的面子上，不會說什麼吧。
她可是冒著激怒封龍霆的風險去做這件事的，現在必須得趕過去，好好安撫那個動怒生氣堪比原~子~彈大爆發的男人。
“好吧。”周曉曦點點頭。
乖巧的下了車，一臉羨慕的看著錦念坐在那輛超級豪華的車子裡，越行越遠。
她的師姐啊，簡直是人生贏家呢。
所有女人，最期盼得到的一切，她已盡數掌握在手掌心裡。
真不知道一直被人喊‘少夫人’時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一定特別爽特別開心吧，可惜啊，一人一命，一人一福，羨慕不來。
她啊，這輩子是沒有希望的嘍。
正在這時，一輛車子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周曉曦的面前。
主駕駛的那扇門，猛然間開啟，看不到錦念的衛鋒，?有些氣急，“人呢？不是讓你留住她嗎？”
“我師姐有事，著急要走，我哪裡留的住？對了，這個是師姐要我交給你的。”周曉曦把合同遞了過去。
看著衛鋒前一秒暴怒，後一秒呆愣，緊跟著臉上浮現出了狂喜，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了。
男人啊，要不要這麼不矜持呢？？
把臉上那誇張的笑容收一收唄。
“今天下午應該沒有我什麼事了吧？我也有事要走了喔，明天見了，衛律師。”忽然之間，很想很想那個人，周曉曦盤算著要不要去刑~警~隊附近轉一轉，沒準運氣好，能來個小小的偶遇了呢。
如果那樣，就真的太好了。
有霍欽在身邊，她可能就不會那麼那麼羨慕她師姐了吧。
“等等，周曉曦。”衛鋒攔住去路，“你不是說合同的事沒成功，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還順便揚了揚手上的檔案，眼中全是疑惑。
周曉曦覺的這一上午，她嘆息的次數委實太多太多了，她還那麼年輕呢，養成了不停嘆氣的習慣，可怎麼得了。
“衛律師，我沒有故意吊著你胃口的意思，也是剛剛，師姐才將合同交給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合同談成了。對了，雖然師姐走的時候說，如果你有事可以與她電話保持聯繫，但是我還是要多嘴提醒一去，師姐中午和她男朋友有一場特別重要的約~會，你拿到了合同就不要再去破壞師姐的幸福時光了吧。”
“我沒想破壞。”衛鋒面容一沉。
“我知道啦，這種事也不必跟我解釋，你就當我是善意的提醒好了。”周曉曦說完，心底發現對某人的思念是越來越深了許多。
恰好有一部空的計程車路過，周曉曦便抬起手，攔了下來。
好吧，全世界都那麼幸福，每個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也要奢侈一把，打車去見她想要見的人。
但願，她也能得償所願。
計程車開動時，周曉曦回頭去看。她發現衛鋒站在路邊，手上捧著那份合同，正專心致志的看著，臉上掛著激動不能自抑的表情。
這些男人啊，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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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來山水間，錦念是坐計程車趕過來，車子只把她送到了正門口，接下來還有好長的一段路，需要她踩著高跟鞋，慢慢的往上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