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念不由自主的尷尬了起來。
“嗨，早上好。”
很蹩腳的打招呼的方式，然而，除此之外，她已想不出更多合適的了。
“早。”凌景曜點了下頭，之後向她走了過來。
錦念輕輕的抿緊了嘴唇。
他看在眼中，佯裝不知。先把壓在她膝蓋上的二只又重又沉的公文包給接了過來，之後就轉過去，推著她的輪椅，穩穩向前行。
“謝謝。”錦念吐了一口呼吸出來。
唉，想想是真覺的感慨，坐輪椅的這段時間，倒是給很多人養成了見她面就直接幫忙推輪椅的習慣了。
衛鋒、霍欽、周曉曦、賀藍等人是這樣。
張律師是這樣。
凌景曜居然也這樣。
他在她身後，她看不見他的身上。
但錦念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似乎感覺到了凌景曜在注視著她呢，一眨不眨，眼含探詢。
無計可施時，裝傻是最好的辦法。
幸好，這段路不怎麼長。
很快到了他的辦公區域，錦念被安置在了會客區，秘~書送來了一份清茶和一杯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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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他要喝的。
那少~女~感十足的果汁，還有搭配的小甜點和色彩鮮豔的水果沙拉，當然是給她的。
錦念一眼認出，這些東西，她以前在凌家的時候，經常會吃到。那時候，因為沒什麼事，也沒人打擾，大部分的時間裡，她都呆在凌家的書房裡，家裡的傭人會幫她準備這麼一份東西，讓錦念可以一下午的時間，都帶著心情又顯得感覺去看書、去思考。
離開凌家後，她就再沒品嚐到了。
當然，過去的就是過去的了，她從沒刻意的去想。
至少，今天又一次看到，心中難免唏噓。
“給我換一杯咖啡吧。”錦念想了想，提出要求。
雖然不知道凌景曜叫人準備了這個，是無心而為之，還是某種暗示，與錦念來說，她不願意被過去的回憶束縛住了。
“你的胃依然很脆弱吧？喝咖啡會痛，還會干擾睡眠，你還是喝果汁吧。”凌景曜看來似乎是好說話的人。
但實際上，他真的很霸道。
決定了的事，只能按照她的意見去做，根本沒有拒絕餘地在。
“好吧。”錦念迅速妥協。
畢竟，她來這兒不是為了吃吃喝喝，追憶往昔。
沒有必要在這個上邊多浪費唇~舌，不是嗎？
不想被牽扯了情緒，只要假裝沒有看到，不去碰觸便好，也是很容易做到的了。
錦念清了清嗓子，“我今天來，是代表著鵬程律師事務所，希望能與凌先生談一談之前的法務外包合同。”
“錦念？你真的嫁給了封龍霆？我至今仍然不能相信。”凌景曜眼神落寞，身畔被一片估計冰冷的氣息所包圍。
錦念啞住。各說各話，她到底是答還是不答。
“我曾經說過的了，那份合同，若是你要，我一定會給你；所以，工作上的事不必再說了，難得有機會，我們聊聊別的事，如何？？”凌景曜把果汁的玻璃杯，往她面前推了推。
橙黃色的汁~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晃。
很絢爛的一副畫面，帶著額濃濃的回憶的氣息。
“？？”錦念想要回話，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加好的語言，只能沉默。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僅僅是聊聊。”凌景曜自嘲的一笑，“我還不至於輸不起。”
輸不起？這三個字用的是不是特別不恰當呢？
她和他之間，什麼時候，能達到了需要輸與贏來定義的程度。
“凌先生，你這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錦念的腦子裡亂過了一陣後，漸漸的恢復回國，抬眸看著他，乾乾淨淨的眼神裡，藏著的全都是疑惑，濃重的、無法解除掉的真實疑惑。
“我讓你覺的困擾了，是嗎？”凌景曜抓了一把頭髮。
“是的，你讓我困擾。”錦念認真的想了想，終於想清楚了合適的形容，“於我來說，你和陌生人沒有差別，因為在過去，我們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也沒有機會交談，連熟悉都談不上；在幾年前，你不是也是這樣子表現的嗎？可是，為什麼現在的你，要用一副對待老朋友的感傷神情來對待我？凌先生，我是真的很奇怪。”
她不想與凌景曜有過多的接觸，最開始的原因是想與從前告別。於錦念來說，為了獲得什麼，而直接把自己作為交換，送了過去，是她人生之中最濃重的一塊汙點，時間過去再久，她依然覺的不能夠釋懷。作為一個正常人，她選擇的也是逃避，那就是與過去的人、過去發生的事迅速的做一個告別，等同於是畫了一個句點，之後試著放過了自己，重新開始。
她和凌景曜結束了婚姻關系，就是那個句點。
後來，有數次與凌景曜見面的機會，她冷淡以對，不肯接觸太多，最本質的原因，也是出自於這樣的考慮。倒真的不是因為放不下與凌景曜有關係的往事才會那樣。
錦念覺的自己的反應是很正常的。
那麼?，凌景曜呢？他那揮之不去的感傷，又是從何而來？
“錦念，你覺的我們不熟嗎？？或許那只是你一個人的想法，在我這邊，我覺的與你非常的熟悉；比如，我知道你在平時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有閱讀的習慣。尤其喜歡午後閱讀，你看的書，多是與專業相關的內容，啃那些晦澀難懂的法律條文時，你喜歡喝些冰橙汁u，再配上一些不會太甜膩的點心，若是沒有人提醒你，你可以一直讀書到天黑，既勤奮又努力……”
凌景曜所說的，正是錦念過去的生活習慣。
錦念越聽，越覺的奇怪，“你怎麼知道？？是下人們跟你報告的嗎？？”
凌家的下人，全都是在領著他給的工資過日子，會幫著他觀察她，也說的過去。
沒想到，凌景曜直接搖頭，一改往日的高深莫測，知無不言。
“不，是我自己看到的。”
“你自己看到？？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怎麼不記得你回過家？？”錦念震驚極了。
“那是我的家，我怎可能不回？”凌景曜反問。
“有嗎？”錦念冥思苦想，想的頭皮都在隱隱作痛了，但卻是一無所獲。
真的有這種事嗎？她不記得呀！
“錦念，我每天都回家的。”他好感慨的嘆氣。
若知道，心有成竹的盤算，最終全成了此刻相處時滿滿的尷尬，他一定不會固執而為的躲在她的生命之外，一定不會。
“每天？回去？”錦念眨眨眼，之後，迅速的搖頭，“不可能！除了去大學裡上課之外，我幾乎不在外邊停留，三年多的時間裡，我從沒看到過你，一次都沒有。”
如果，他真的就在距離她生活極近的某處地方，她再是遲鈍，也不可能沒有發覺。
“凌家的大宅，一共有四層，你從來沒有上過第三層和第四層，對吧？”凌景曜的嘴角，苦澀勾起。
“那二層，是不允許我踏入的啊。”從她去了凌家第一天開始，就有人很正式的來提醒她，警告她，並且將所有可能會發生的後果，都說在了最前邊，毫無拒絕的餘地。
錦念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她的好奇心也沒那麼強。
已被人如此警告了，她當然不會去違反。
是的，雖然樓梯就擺在那裡，?大多數時間，也沒有人在刻意盯著她，但她依然從來不曾踏足過一步，連這樣的念頭都沒出現過。
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可以活動的區域內，她讀書、學習，像是一塊巨大的海綿，放~肆而急切的膨脹和吸收。
因為她知道，凌家並不是她能久留的地方，凌景曜也不會是能與她相伴一生的男人。
彼此之間的差距極大，大到了沒有辦法去跨越。這樣也好，沒了幻想，前行的路反而更加的堅定。
既然抱持的是這樣的念頭，她又何必去做些過格的事情呢？？
當然是存在感越低，越不被注意才好的呀。
“錦念，在第四層轉角處的書房裡有一間三面有窗的房間，我時常坐在那邊，看著你趴在書房的桌子上看書。”而傭人們頻頻送過去給錦念吃的水果和點心，還有那一杯杯鮮榨的果汁，也都是他示意送過去的。
他選擇停留在了錦念的生活之外，當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在。
但他與她的距離，真的沒有那麼遙遠。
“有這回事嗎？”錦念明顯不信，眼神帶著些許懷疑。
“嗯，你在家裡也沒有穿著睡衣亂晃的習慣，每一次，都是穿戴的整整齊齊，就連鞋子都換好了，像是隨時準備出門似的。”凌景曜想想這個，真覺的感慨啊。
“呃……”錦念閉住呼吸，使勁的眨巴了好幾下眼睛。
好吧，她在凌家時，的確是如此。夜裡回到自己的臥室，必須得確定房間的門鎖好了以後，才會去自己的浴室裡沖涼，做睡前的準備工作，並且換上了睡衣。而一旦換上以後，她就不會再踏出臥室半步，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一切收拾妥當以後，才會走出房間。
她從未將凌家當做是自己的家。就算是與凌景曜有婚姻關系在，她也只當自己是個客人，處處約束自己的行為。
沒想到，凌景曜居然全看在了眼中？
她怎麼如此玄幻呢，總感覺沒辦法相信啊。
“你的作息習慣非常好，像是老人家似的，早睡、早起，抽空會去鍛鍊，但不擅長於長跑之類的持續運動，你似乎更喜歡游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