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擎、宋承祖等人一進來,林絲雨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對唐卓道:“小卓,他們都是來給你道歉的。”
林絲雨說完,正要扭頭對他們使眼色,讓他們可以按照預先排練好的開始了,不過沒想到剛把臉轉過去,胳膊就被唐卓拉住,身體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走了。
“等等。”唐卓喊停,在林絲雨一臉錯愕的神情中,將她帶到飯桌上入坐,指著一碗銀耳蓮子羹,倒:“林姐,你過來坐,這是我剛剛叫鍾叔點的甜湯,還是熱的,你坐下來慢慢喝。”
林氏集團的幾位股東都不由得在心裡腹誹起來,這一定是故意的吧,剛剛還說什麼沒準備飯菜,這會兒又單獨給林絲雨開小灶?雖然他們壓根就不羨慕一碗甜湯,可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些,頓時覺得被膈應壞了。
林絲雨回過神來之後,看了一眼桌上那碗甜湯,果然還是熱的,可謂是很有心了。
林絲雨一時間沒想到唐卓這是故意膈應羅擎他們的,只是感覺到滿滿的關心,其實她一下午都沒吃東西了,這會兒正餓著,不過她又覺得正事要緊,便搖頭道:“我不餓。”
“怎麼能不餓,你一看就沒功夫吃晚飯。”唐卓直接將一個乾淨的勺子遞到她手裡,然後又衝她點了點下巴,這意思是要看著林絲雨喝下去才行。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林絲雨眼中閃過一抹羞赧,在唐卓的目光下小嘗了一口,唐卓問道:“好喝嗎?”
“很甜。”林絲雨想說,不止是甜湯甜,心裡也很甜,她想到幾次提起要唐卓請她吃飯,都被推脫掉或者婉拒時的不愉快,現在這些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
“甜就對了,你慢點喝。”唐卓笑了笑,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然後側身看了一眼以羅擎、宋承祖等人為首林氏集團的八位股東,道:“對了,這幾位站在那兒的,剛剛說什麼來著?”
本來看見唐卓和林絲雨有點秀恩愛的樣子,羅擎和宋承祖等人心裡是有點高興的,要是唐卓跟林絲雨真是一對兒的話,就算他們不求,只憑林絲雨現在跟老爺子扯上了關係,唐卓也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吧?
可沒想到唐卓剛剛還對林絲雨細心呵護的關照著,轉臉就對他們不露好臉色了。
宋承祖先是察覺到不對,恐怕還是逃不過要求人的命運,連忙站出來賠笑道:“唐神醫,我是來向你道歉的,下午的時候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沒認出唐神醫的真本事來,還說了許多刻薄的話,實在很抱歉。”
唐卓記得他,這傢伙好像是林氏集團專門研發新藥的部門老總,對自己以貌取人,甚至還說自己是山溝溝裡來的野醫,哪怕林絲雨磨破了嘴皮子,都沒能說服他。
不過唐卓還是裝作不知:“哦,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宋承祖。”宋承祖知道對方是故意要落自己的面子,但他依舊面不改色,謙卑地道。
“在你們集團什麼職位啊?”
“我是研發部的部長。”
“你這看著不像搞研究的啊,不會是外行領導內行吧?”唐卓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
宋承祖卻是聽出了言外之意,苦笑道:“宋某知錯了,以後絕不會再以貌取人。”
唐卓見他這麼快就猜到答案,頓時覺得無趣,輕哼了一聲,道:“我剛才說的是真心話,你這人這麼精明,跟搞科研實在放不到一起去,下一個。”
宋承祖‘哎’了一聲,這才挺起腰來,笑著讓到一邊,走開的時候,一隻手還下意識的放在腰間,像是這麼多年都沒對誰這麼卑躬屈膝過,腰板有些受不了似得。
像他們這個身份地位的人,就算是有什麼地方和別人衝撞了,即便是要道歉,也絕不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不同的圈子地位,有不同的規則,上流社會就是講究一個體面,給自己體面,給對手體面,可以讓對手折損利益,可以逼對手妥協,但絕對不會撕了對手的面子。
換言之,如果今天是要他宋承祖對一個上流社會某個家族的公子哥做到低頭道歉,承受這樣的屈辱,他還真做不出來,因為一旦做了,第二天就會在上流圈子裡傳開,以後走到哪都要被人嘲笑。
相比之下,反正唐卓又不是他們上流圈子裡的人,就沒有這種顧忌了,而且在場看到這一幕的人除了林絲雨和鍾家父女兩人,其餘的全都要跟他一樣低頭道歉,他更加沒有心理負擔。
不得不說,唐卓對他的評價十分精準,他這樣的人真不該去負責研發。
羅擎見到宋承祖這麼輕易就被饒過了,心裡的壓力少了一些,搶著上前滿臉堆笑道:“唐神醫,我叫羅擎,下午的時候對不住,我這人疑心重,要不是看到鍾副縣長的女兒好了,我也實在不敢相信你這麼年輕就有這麼高明的醫術。”
唐卓看了一眼他後面還有六個人等著,這要是每個人囉嗦一通,實在太浪費時間,於是不耐煩地道:“說重點。”
羅擎臉上一陣錯愕,沒想到唐卓竟然連刁難都不刁難一下,於是臉上的假笑收了幾分,反倒露出幾分正色:“只要你願意出手治我家老爺子,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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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卓擺擺手道:“嗯,我記下了,下一個。”
羅擎暗自扯了扯嘴角,什麼也沒說走到一邊去了,他們這些人素來在高位上坐慣了,從來都是他們對著別人指手畫腳,欣賞著別人的謙卑,如今卻要反過來對一個年輕人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態,實在是……農奴翻身當地主了啊。
有前面宋承祖和羅擎的輕鬆過關,給那幾位女董事減少了許多心理壓力,心裡最後一點猶豫也沒了,痛痛快快的給唐卓道歉。
然而到了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唐卓的臉色忽然變了,原來最後一人竟是林玉霞,林玉霞看到前面七個人都沒怎麼難堪,頂多就是宋承祖被嘲諷了一下,她也學著一臉賠笑:“唐神醫,我……”
不料唐卓忽然把臉一板,道:“你是哭還是在笑啊,他們都笑的這麼開心,就你笑的跟哭似得。”
“你這還不如不笑呢,一笑那臉上皺紋都跟那蒲扇上的紋理一樣了。”
剛喝完最後一口甜湯的林絲雨聽到這話,差點就要噴出來,但是顧忌在眾人面前的形象,伴著幾聲咳嗽忍住了。
她一早就猜到,這八位股東裡就數林玉霞最招人恨,唐卓十有八九會故意針對林玉霞,不過這樣說一個女人,實在是太傷人了。
皺紋像蒲扇上的紋理?哪有這麼說的,太損了。
林絲雨心裡感到好笑,嗔怪地看了唐卓一眼。
在場的另外幾位女性聽到這話也不禁看了林玉霞一眼,然後紛紛笑了起來。
別說,還真有點像。
林玉霞感受到那些嘲弄的眼神,氣的臉色漲紅,道:“我不笑了。”
唐卓眉頭一挑:“嗯?不笑可以,你板著臉幹什麼,對我有意見?”
林玉霞咬著牙道:“不敢,我是來道歉的。”
“哦。”唐卓輕描淡寫地道:“道歉要有誠意啊。”
林玉霞死死盯著唐卓:“請問唐神醫,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去給我家老爺子看病呢?”
這是他們在來時商量好的,每個人都儘量說出這句話,就像劉備三顧茅廬一樣,表現出誠意。
林玉霞當然不願意說,可另外七個人都逼著她,再加上林絲雨又用大姐威脅她,她只好這麼說了。
“簡單。”唐卓忽然目光一轉,看向桌上還沒收走的殘羹剩飯,冷笑道:“你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桌上的剩飯剩菜都吃下去,我保證把病人治好。”
林玉霞一臉不敢相信的驚呼:“什麼?!”
“這……”羅擎、宋承祖等人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雖然集體推出林玉霞來接受最嚴重的懲罰,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讓林槐森的侄女去吃別人吃完的剩飯?
林玉霞氣的臉都白了,“想都別想,這不可能!”
“那就沒得談了,你們走吧,林姐幫我送一下他們,然後我們一起回鎮子。”唐卓十分隨意的歪了歪脖子,目光看向門口,示意他們可以離去,但是桌底下卻另有動作,他那隻手偷偷摸摸的抓住了林絲雨的手。
林絲雨本來正要勸說的,因為這麼做,很可能讓這件事黃了,可忽然間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抓住,臉上一驚,然後才反應過來是眼前人。
這個傢伙,是在佔自己便宜麼?
林絲雨臉上微紅,可是緊接著她又覺得不對,就算他要佔自己便宜,也不會不分場合。
林絲雨看了唐卓一眼,兩人的目光一對上,林絲雨好像明白了什麼,立刻站起來,道:“林總,來之前你是怎麼跟大家保證的?大家齊心協力為了集團都在付出,前面七位董事都低頭了,就你非要把事情弄砸不可?”
本來聽到唐卓趕人,眾人還有些氣惱,覺得唐卓故意耍他們。
可是聽完林絲雨這番話,他們這才抓準了矛盾點,林槐森的一個表侄女先是瞪了林玉霞一眼:“你要真把事情搞砸了,可沒人為你的問題買單,這裡的事兒傳到大姐耳朵裡,看你怎麼交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