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四……”
“不要!”趙綿澤目光微沉,咬緊了牙齒,“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都依你還不成。小七,你先出來,出來我兩個再說,好不好?”
“不好!”
夏初七瞄一眼趙綿澤。昏暗的燈光下,他略帶驚慌的面孔,輪廓分明,劍眉入鬢,膚白唇紅,其實很是俊俏。若是排除這姓趙的對待夏楚曾經做過的那些齷齪事兒,就算他沒有這樣尊貴的身份,其實也是一個討女人喜歡的俊俏男人。
只可惜,暴殄天物。
好端端的一個人,空有一副溫雅俊朗的外表。
她嘆了一口氣,接著道:“不必出去說,就這裡說。我要先出宮,我要從魏國公府名正言順地嫁入宮中,我要祭天行大禮,我要天下人都知我是正妻,而不是皇帝的姘頭,還未成婚,就被皇帝給睡了。”
她說話極是粗糙,這一句“睡了”,聽得何承安直皺眉,焦玉也忍不住咳嗽,只有趙綿澤似是習以為常,看著她的眼睛,又要往前走,可他剛上前一步,就被焦玉拉住了。
“陛下,小心……”
他們是擔心他的安全,可趙綿澤心裡不相信她會真點。
“好,我答應你。你放下燭臺,出來說。”
“你先擬旨,我才出去。”夏初七皺眉不允。
趙綿澤變了臉色,與她對視著,恨到了極點。考慮了一下,他沒有叫人擬旨,而是突地抬袖,揮了揮手。
“你們先出去,我與皇后有話說。”
“陛下!”焦玉一驚,“危險。”
“出去。”
趙綿澤似是不耐煩了,難得的厲了聲音。何承安和焦玉等人,終是不再吭聲,慢慢地退了下去,站在了寢殿的門口。冷寂一片的室內,只有他兩個人了,趙綿澤皺著眉頭,再一次朝她走過去。
“小七,把火滅了。”
“滅了就看不見了。”為了自家的安全起見,夏初七在潑燈油的時候,就已經把屋子裡的火燭一一滅盡了。如今,只留了她手上的一盞。
趙綿澤見她笑靨靨的樣子,有些拿不準她的情緒。可不論她到底只是為了逼他就範,還是真的一心求死,在這一個灑滿了燈油的地方,她這般拿著一盞燭火都極是危險,他一心想把她哄出去再說。
“小七,你何苦逼我至斯?”
“是你在逼我。”
“好,我不讓你侍寢了,你先隨我出去……”
“陛下,你不要混淆視聽。我的條件不僅是不侍寢,是我要出宮。”夏初七柳眉倒豎,樣子很是堅決,見他皺了皺眉頭,仍是不鬆口,突地一笑,“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真點?你錯了,我沒爹沒孃,我一無所有,連趙十九都不記得我了,我有什麼可怕的?我什麼也不怕。大不了早一點化為灰燼好了,這樣也可以早點見到爹孃,只求下輩子投胎轉世,不要再遇見你。”
看著她手上閃爍的燈火,趙綿澤目光一涼。
“你就這般不願與我在一起?”
在那一閃而過的光芒裡,夏初七看見他眸底的一絲痛意,手指微微一頓,抿緊唇角與他對視著,突地不知該說些什麼。考慮了一下,她方才凝重了聲音,說得真誠了幾分。
“你若肯給我一個好,我會感激你的。”
“你說的‘好’,就是離開我?”他苦笑。
“我只是要出宮。”她斬釘截鐵。
“辦不到。”他聲音一沉,又一步步朝她走去,“小七,你也說了,趙樽他忘記你了,你何苦還為他守著?跟著我不好嗎?我就算過去負了你,但是我如今許你皇后之位,愛你,重你。這份尊榮,你知世間多少女子求而不得?你這是……”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這樣認為的吧?”低低一笑,夏初七接過活來,打斷了他,目光淡然地退後一步,整個人坐在床榻上,聲音一涼。
“趙綿澤,我曾經以為你只是不懂愛而已。”
趙綿澤喉結一滑,想聽她的下文。
“那如今呢?”
她莞爾一笑,燈火下的眸子極是瀲灩,“如今我發現,我以前說對了。你確實不懂愛,即便你經歷過失去,經歷了這許多的事情,你仍是不懂得,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她能過得好。”
趙綿澤冷笑了一聲。
看住她,他一直往床前走,一雙赤著的尊貴腳丫子,近了一步,又近一步,再近一步,在夏初七翹著唇角就要點帳子時,他遲疑著停了下來。
“小七,若是不得,愛之何用?”
夏初七微微眯眸,直直看著他。
實際上,她為他灌心靈雞湯的目的,不過是逼迫他而已,至於“愛一個人到底是佔有,還是放手”這個問題,其實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一個對。愛一個人,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又怎麼愛呢?
趙綿澤一動不動的看她片刻,低頭系了系袍帶。
“興許你是對的,我不懂得。但我說過的,上天入地,我都不會放手。你若執意要點,你就點罷。”
夏初七一怔。
她沒想到趙綿澤只一陣短暫的驚亂之後,就鎮定如常了,他會這樣做,若不是對自己屬實是真愛,連死一起都不怕,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太過小覷他了,他看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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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面孔,夏初七沒有猶豫,走到這一步,只有孤注一擲了。她蒼白著臉,悠悠一笑,將燭火一揚,便要去點潑了燈油的床罩。趙綿澤面色一變,飛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她拼命的掙扎,他雙手用力,兩個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他總算把燭火搶了過來,飛快地吹滅。
四周一片黑暗。
他急喘不已,“小七,你瘋了?”
大概是見她真的敢去點火,他嚇住了,身子繃得僵硬,抱住他的雙手更是緊了又緊,幾近窒息。夏初七冷冷一笑,使勁推他:“你今日可以阻止我,阻止不了明日,明日可以阻止,阻止不了一生。你只有兩個選擇,放我出宮,或是為我收屍。”
趙綿澤攬緊她在懷裡,任由她掙扎,只抱她的力度加重,許久都沒有吭聲兒。兩個人在黑暗裡搏鬥了片刻,他喘氣不已,呼吸裡的熱氣,一股股噴在她的頭頂,胸膛裡帶著一種說不出是惱意,還是恨意的情緒,一直起伏不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