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綿澤瞄了元祐一眼,聲音幽然:“文華殿昨日接到的北狄國書,國書上稱,十九皇叔確實還活著,但到底是否是本人,如今還未確定。昨日本宮正待佈告此事,御景亭便出了事,一時著急,還未派人前往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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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繞繞,殿內一片沉寂。
雖是北狄國書,可到底是不是趙樽本人,確實無法肯定。趙綿澤這一番話極是有理,再一次引起眾臣的點頭稱是。
牆頭草處處皆有,他們的附合,一點也不奇怪。元祐掃他們一眼,唇角一翹,涼涼地笑了。若是皇帝沒有頒佈這一道聖旨,那麼已經死了幾個月的晉王殿下,到底還能不能“死而復生”?恐怕只有趙綿澤一人知道了。
“敢問皇太孫,如今他人在何處?臣願前去,一探真假。”
趙綿澤似是沒想到他會這般步步緊逼,聲音略略一沉。
“先前接到稟報,官船已至應天府埠外十里……”
“皇太孫殿下!”呂華銘突地冷哼一聲,瞄了元祐一眼,正色道:“陛下的聖旨已畢,如今好像不是追究晉王真假的時機?難道諸位臣工都沒有聽見,陛下的聖旨上說,承天之命,著皇太孫即皇帝位嗎?”
說罷,他不管旁人,二話不說,與謝長晉、蘭子安以及一干與趙綿澤親厚的東宮輔臣一起,紛紛跪地,重重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道道山呼萬歲的聲音,莊重肅穆。
這一批最先拜倒的人,都是趙綿澤一黨。其餘人審時度勢,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崔英達。崔英達抿著嘴唇,將聖旨呈上,自己亦是跪在了趙綿澤面前,叩頭口呼“萬歲”。
餘下眾人,默然一瞬,只好齊刷刷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餘音繞樑,久久迴盪在乾清宮裡,不止於耳。
雖然趙綿澤還未有登基大典,但聖旨已下,“天命所歸”已成實事。一條御極之路上,不管倒下了多少人,不管流了多少的鮮血,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只要一個人踏上了權力的巔峰,永遠會有無數人俯首稱臣。
一個雷雨之夜,塵埃終於緩緩落地。
趙綿澤端坐在主位上,一張輪廓俊俏的臉上,有幾絲燈火映出來的陰霾之色。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臣,唇角緩緩一勾。
“眾卿平身。”
“謝陛下!”
一個歷史的轉折時刻,就這樣悄然來臨,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也在情意之中。殿外的驚雷聲聲,閃電陣陣,“噼啪”作響,像是在迎接新的帝王誕生,也像是在為金川門外的一代將星嗚冤不平。
一步之差,只遲了一步,歷史便會走向不同的轉折。
眾臣散去,趙綿澤單獨留住了正要離去的崔英達。
“崔公公,皇爺爺可還有旁的話交代?”
崔英達看著他,“陛下的話,一切都在旨意中。”分封晉王於北平就藩,令他叔侄修睦,以國事為緊要。意思非常的清楚,是讓他稱帝之後不要與趙樽為難。
趙綿澤抿嘴片刻,點了點頭,崔英達又補充一句。
“陛下也留有一道旨意給晉王。”
“什麼旨意?”趙綿澤微微一驚。
崔英達垂下眸子,“如今……不可說。”
“報——”
金川門口,一名侍衛冒著傾盆的大雨快馬飛馳而來。頭盔上,馬鬃上,全是雨水。
“周將軍,宮裡急令。”
他翻身下馬,跑入城門的守備屋子。
一刻鍾後,緊閉了整整一日一夜的金川門開啟了。“咔嚓”聲裡,旗幡飄飛,一群佩刀著甲的將士衝了出去,看向不遠處的十來名北狄人,為首將軍高聲道。
“我乃大晏金川門守將周正祥,得聞北狄使臣還在埠外十里,你等到底何許人?膽敢冒充使臣和晉王殿下。來人,給本將拿下,羈押審訊。”
趙樽一動不動,冷冷看他。
阿古則是雙目圓瞪,不可置信的吼道。
“你們要做甚?我等有關防勘合——”
很顯然沒有人願意聽他解釋,或者說不論他怎樣解釋,根本就是惘然。不等他說完,周正祥手一揮,在一句“拿人”的低吼中,一群黑壓壓的兵卒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他娘的!”
阿古強抑住心中的怒火,看向趙樽。
“晉王,情況不妙,我們先撤?”
趙樽沒有回頭,也不回答,只冷冷看著前方那一扇洞開的城門,緩緩撫上腰間佩刀,“唰”一聲鋼刀出鞘,一雙黝黑的眸子,帶著一種死亡的肅殺之光。
“大雨,正好洗刷鮮血。”
“噼啪”一聲,雷電襲來。
趙樽不退反進,拍馬過去,一聲刀劍的碰撞之後,衝在最前面那個穿著校尉鎧甲的晏軍,便已倒下馬去,身首異處,腦袋滾落在雨地裡,那一雙眼,還狠狠瞪著,死不瞑目。
高倨在馬上,趙樽緩緩看著他們,一把扯掉頭上戴的北狄氈帽,丟在地上,一頭長髮披散在雨中,濺出水珠無數,而他提刀平舉。
“趙樽在此,誰敢攔我?”
“殿下?是晉王殿下?”幾名外罩蓑衣的士兵看著面前這個橫刀立馬的男人,嘟囔一聲,情不自禁往後退了退。
對方僅有十來人,除了趙樽之外,無人出手,他們卻有上百人之眾。尚未出手就死了一個,餘下的,再無一人敢上前。
阿古站在遠處,一顆心突地一沉。
南晏有趙樽,北狄如何稱霸?
暴雨“嘩嘩”作響,趙樽面對著金川門,看著門洞裡手執火把的士兵,眼睛都沒有眨。他身上流著皇室血脈,征戰沙場多年,那一份從容尊貴與雍容氣魄,絕非常人可比。一層冷芒罩於他身,他雖再無一言,可很多人都相信了——他是趙樽,他真的是趙樽。
“還不快給本將拿人,都愣著做甚?”
金川門一眾兵卒的背後,是騎在馬上的周正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