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老孫你最辛苦了。”
孫正業剛出去,梅子就進來了。
“七小姐,柔儀殿的虞姑姑來了。”
看梅子目光閃躲,夏初七微微蹙眉。
“說什麼了?”
“說貢妃娘娘有請。”
梅子低低的說完,夏初七的手心已然攥緊。想到貢妃,夏初七便想到了趙十九在迴光返照樓的那些話。可貢妃找她做什麼?
趙十九還在的時候,都不見她。如今他不在了,她卻找她去?
目光微涼,她道,“沒有告訴她,我身子不適嗎?”
梅子點頭,“我說了,可虞姑姑說,他們抬了輦轎來,無須你勞累。還說是貢妃這兩日身子不大好,想請你去瞧瞧病。”
這句話說得隱瞞,可透露的資訊卻多。
一來讓她沒有稱病的藉口。
二來是點明了她的身份,貢妃已知情。
貢妃生病,她若是不去,未免涼薄。
可去了,大抵也沒什麼好事……
看她抿唇不語,梅子歪著腦袋打量。
“七小姐,你要去嗎?怎樣回虞姑姑的話?”
夏初七回神,心中暗暗一嘆。
“去,怎麼不去?”
梅子登時興奮了,小圓臉上全是笑意,語速也快了不少,“太好了,我跟你去吧?我有許久都沒有見過月毓姐姐了。怪想她的,也不知她在那裡過得怎樣,去了柔儀殿,剛好可以與她見面敘敘話。”
夏初七瞥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拂了拂被頭,“行,去讓晴嵐進來,替我梳妝。你去庫房裡挑一些布匹衣料,還有什麼如皋董糖,雪裡紅茶,一樣來一點,見了貢妃娘娘,好歹也得表示一點心意。”
“好嘞。”
梅子眨巴眨巴眼,噔噔跑了出去。
夏初七撐著身子坐在了梳妝檯前。
看著銅鏡裡的臉,她斂住笑容,面色慢慢沉下。
今日的事,會不會有貓膩?
剛好夏問秋把趙綿澤找過去了,貢妃的人就趕巧來了。而且這夏問秋“腹痛難忍”,只怕趙綿澤一時半會很難脫身。
可貢妃與夏問秋,能扯到一塊嗎?
她不願意把這樣的事情隨便嫁接到貢妃的頭上,因為那是趙十九的生母。但如果此事不是巧合,東宮與柔儀殿竟然能扯上關係,恐怕與那個向來看她不順眼的老對手月大姐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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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算來算去,卻是漏算了一環。
那個從來沒有被她當成敵人來對付的貢妃娘娘,卻成了第一個按捺不住向她出手的人。且她有老皇帝倚仗,只怕是……
“草兒。”
一聲輕喚,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回頭看去,見是傻子和晴嵐進來了。後來還跟著一個嘟著嘴不高興的梅子。
“你咋來了?”
傻子看著她,搔了搔頭,眉頭耷拉下,“哦,我在外間走路,看到晴嵐姐姐了,她說有如皋董糖吃,我才來的。草兒,你不要生我氣了。”
入了東宮之後,為免節外生枝,夏初七不許傻子沒事就來楚茨殿,可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迫於無奈,她只得再三囑咐他,若是他常來,旁人就會說她的閒話,她就活不成了,她要是死了,往後他就見不到她了。
這一唬,卻是有效。
可再有效,還是備不住傻子找理由。
夏初七聞言輕笑,朝他招了招手。
“過來,這邊坐。”
見她沒有生氣,傻子高興了,嘴裡嘿嘿笑著,伸手撓了撓胯部,便大步走了過來,坐在邊上眼巴巴的看她,看得起勁了,還拿手去捅她的臉。
“草兒,你長得真好看。”
夏初七偏開頭,又好氣又好笑。
看來兩年的東宮生活,他也沒有學會什麼禮儀,什麼大道理。大概平素也無人要求他,他最是自在。整個皇城裡,誰都知道,皇長孫是最為閒散的閒散皇孫。
晴嵐在為她梳妝,梅子在邊上打包,夏初七打了個哈欠,看傻子一眨不眨看著自己發呆,笑了一聲,對梅子說,“一會把那如皋董糖給皇長孫包一些回去。”
梅子癟了癟嘴,卻是不懼傻子的身份,“就知道吃,七小姐你是不知。這幾日,他每日都有過來尋吃的。哎,做什麼皇孫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奴才。”
“梅子!”晴嵐瞪她一眼。
梅子衝傻子吐了吐舌頭。
“我沒瞎說,你問他是不是?”
傻子與她早在清崗縣便熟識了,雖說許久不見,但在傻子生命中扮演過照顧角色的人不多,與她倒也未生疏。尤其這幾****來找夏初七,梅子總與他做對,他大多時候都不還嘴,這會子更是不會計較,只是孩子氣地回頭朝她“哼”一聲,做一個鬼臉,就不再理會她了。
“怎麼跟小孩兒似的?”
夏初七笑著搖了搖頭。
梅子嘴上雖那麼說,但很快就包好了糖,遞給了傻子,自己去庫房挑布料了。傻子朝她的背影吐了個舌頭,手裡來回地捻著糖玩耍,卻不吃。
“草兒……”
“咋了?”夏初七問。
緊挨著夏初七,傻子皺了皺眉頭,就像手裡的糖包燙手似的,突然一把將它塞在梳妝檯上,咕噥了一聲。
“我還是不拿了。”
夏初七微笑,“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吃?”
傻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了垂腦袋,又使勁兒搖了搖,“我不拿回去,我便可以每日過來吃一顆,這樣我便可以每日過來看你一回。”
聽得他這樣憨傻的稚氣話,夏初七微微一怔,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這樣久,但她仍是清楚的記得自己剛穿到大晏這個陌生的地方時,傻子對她的照顧。一塊不起眼的鍋巴,一個硬得硌牙的黑麵饅饅,一塊肥膩膩的肉,都是他最樸實的情義。在那個食物極度缺乏的地方,傻子是待她最好的人。
如今,她或許變了,而傻子卻沒有變。他還是那樣單純善良,似乎活在過去,活在他自己的日子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