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牛眼眶一熱,點了點頭。
“俺懂你的意思,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大牛哥是一個大英雄,將來必會位極人臣,領天下兵馬,榮光萬丈。呵,等我與爺的孩兒長大,還得倚仗於你。”夏初七慢悠悠地說,“所以,為了小十九的安全,現在我必須下船離開,大牛哥你繼續乘官船往萊州,算是為我掩護。再遲,就來不及了。”
她的話,很有道理。
陳大牛自然也知個中厲害。
慢慢的,他終是鬆開了緊攥的拳頭。
“你說得有理,你與俺同行,目標太大,那些人盯得緊,到了萊州,恐怕確實不便。不過你這般走,俺還是不放心。你且等著,俺去安排安排,讓俺的好兄弟,送你從登州上岸,繞道去青州。等安頓好了,俺回頭再來尋你。”
見他這般堅持,夏初七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莞爾一笑。
“好,有勞大牛哥。”
約摸半盞茶的工夫,陳大牛就讓周順喚來了原本在後面護衛船上的耿三友過來。
迎著海風和夜露入艙,看著夏初七等人,耿三友微微一怔,似是吃了一驚。
“喲,這是……這不是景宜郡主麼?”
耿三友是見過夏初七的。
這一點,陳大牛和夏初七都知。
“耿三!這事你不必問那麼多,知道太多,對你不好,你只需要幫俺一個忙就成。”
陳大牛滿眼都是血絲,沒有向耿三友細說,只說眼下情況緊張,讓他領一隊精銳兵卒,幫忙把楚七三人護送前往青州安置。
“沒問題。”耿三友呵呵一笑,搔了搔頭,“我還以為大晚上的,叫我來有什麼大事呢?原來如此,這個簡單。”
陳大牛略略放心,掌心重重拍在耿三友的肩膀上,目光裡全是期許,“好兄弟,這件事哥哥就託付給你了。一定要將他們平安送到青州府,俺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等你回來了,請你喝酒。”
“跟我還客氣?”
耿三友掃他一眼,重重捶了一記他的胸膛,呵呵笑著,目光投向了夏初七。二人視線碰在一處,夏初七看了看他,也不多言,只是朝他點頭致意。
“辛苦耿將軍了。”
“郡主,哦不對,兄弟你不必客氣……呵呵。”
耿三友笑著出去了。
不多一會兒,他便去營裡點了十來個精銳的兵士,在甲板上等待著。那些兵卒,一個個腰板挺得筆直,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陳大牛滿意地點了點頭,正待再囑咐耿三幾句,周順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陣招手。
“侯爺,船備好了。”
行李被搬上了小船。
大鳥也被牽上了小船。
兵卒們也都在上船等候了。
陳大牛皺著眉頭,看著海風中面帶微笑的夏初七,嘴笨得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楚七,都怪俺,沒本事……”
“說什麼呢?”夏初七輕輕一笑,向他拱了拱手,緩緩道,“大牛哥,你趕緊回去睡吧,不必相送了。我最怕送別,場面太虐心。呵呵……更何況,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又見面了。對了,替我帶話給娜娜,願她安好。你們……保重。”
一句保重,勝過千言。
陳大牛血性漢子,想到她孤兒寡母,生活不易,且明明懷著晉王血脈,卻不得不流落民間,聲音竟有些哽咽。
“保重。”
兩艘小船,遠去了。
慢慢的,成了兩個看不清的黑點。
再然後,他們徹底消失在了海面上。
站在風聲呼嘯的甲板上,陳大牛雙手叉著腰,良久沒有動彈。他想,楚七說得對,空有一腔熱血,若是手中無權無兵,都他娘的扯淡。關鍵時刻,還得權勢說話。
不過,也確實不必急。
今日他們刺他一劍,來日他再還他們一刀。這一刀,不僅要砍,還要砍得狠,砍得他們爬不起來。若不然,如何對得住晉王殿下的栽培和信賴?
“侯爺,天快亮了,你回艙歇一下罷?”
一件厚厚的披風,緩緩搭在了他的肩膀。
他回過頭來,看見了趙如娜溫柔的笑臉。喉嚨一鯁,想到先前的隱瞞,還有她的善解人意,他嘆了一口氣,捏緊她的手,想要解釋。
“這件事,俺不是誠心騙你,只是不想你夾在中間為難。還有,回京之後,若是有人問起,還請你務必保密。”
趙如娜輕輕一笑,“保密什麼?”
陳大牛嘴唇微微一動,“楚七……”
“楚七?”趙如娜打斷了他,笑著將手指覆上他的唇,“侯爺說笑了,妾身在回京的路上,從未見過楚七。只知在渤海灣,遇到一群喬裝成海盜的官兵。他們上船就殺,還放火燒船,欲致妾身與侯爺於死地……我想,哥哥會相信我的。”
“媳婦兒,多謝成全。”
陳大牛狠狠摟住她的腰,將她攬在胸前,把披風扯過來,裹緊了她纖弱的身子。
“侯爺見外了,妾身是你的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妾身也是,凡事當以夫君為重。不論何時,不論何事,妾身都是與你站在一起的。侯爺,你不要把我屏棄在外。”
“俺,俺不是……”聽著她幽幽的語氣,還有淡淡的埋怨,陳大牛有些結巴了,“俺只是,只是覺得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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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只是覺得,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難堪大用,不必說也罷。”
趙如娜目光柔柔地盯緊他。
“這個……嘿嘿,好像也是。”陳大牛聽了她的話,酸得牙痛。可這貨一到趙如娜的面前,腦袋瓜子就不好使,竟是憨憨的承認了。
趙如娜眉眼一掃,似有似無的哼一聲。
“妾身所知的事,不比侯爺少。”
“嘿嘿,那是,俺媳婦兒有大材!俺就一個不識字兒的莽夫,狗屁都不懂。往後,凡事還請夫人多多指教才是?”
“那妾身就卻之不恭了?”
“不必恭,不必恭,你說啥就是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