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爺怎辦?”
夏廷德拳頭攥緊。
片刻,他終是陰陰咬牙,“老夫有五個兒子。”
張立微微一驚,低下頭沒有接話。
夏廷德想了想,突地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他。
“去,告訴他們,按計劃進行。記住,只要他們入洞,便密切監視,老夫就靠他們解開那洞中的奇門遁甲之術了。夏楚那個小賤人,有些本事,定是她死鬼孃親教的……再加上趙樽與東方青玄,興許真能破了老夫數年參悟不透的謎團。”
“若是破不了呢?”
夏廷德面色一變,冷冷看他。
“不管破與不破,一律殺無赦,一個不留。”
“我們的人呢?”
“一樣。”
張立目光微微一暗,手心攥緊,“三爺的事,就不管了?”
夏廷德冷冷一哼,“大業將成,犧牲一個兒子算得了什麼?從來幹大事的人,都不拘小節。自古只有心狠,方能成事。你沒聽過漢高祖為了逃亡親手推妻兒下車的傳說?老夫與他相比,算得了什麼?哼!也只有趙樽與東方青玄這等痴人,才會為了一個婦人,寧肯丟了江山性命。即便是趙綿澤,老夫以前看好他。如今看來,也是一個不成大器的草包。”
“是。”
張立垂首,一顆心拔涼。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一名侍從前來稟報。
“國公爺,晉王和大都督已然帶人前往南坡……”
夏廷德手裡的兩顆文玩核桃,在飛快地轉動。
想想,他嘲弄一笑,“多少人。”
侍從道:“除了帶著兀良罕兩個世子和託婭公主,只有隨行侍衛十來人,但隨眾都在南坡駐軍外面停下,就晉王與東方青玄領了人往軍囤而去。不過,北伐軍的五萬人馬都在校場,似是操練。”
操練?夏廷德手指微僵,突地低吼。
“張立。”
張立垂目上前,拱手,“在。”
“馬上調集人馬,圍住南坡,靜待老夫命令。”
“是。”
張立大步出了營帳,往大營裡面走去,中途似是發現了什麼,左右看了看,又繞回自己住的營房,臉色極是深凝,青白不均。
他剛剛入內,便有一人隨之閃身進來。
“張大人,好久不見。”
張立緊張地撩開氈簾,往外看了看,松了一口氣。
“遼東情況如何?公子怎的吩咐?”
那人個子瘦削,身穿大晏兵卒的鐵甲,但像是穿戴得不太習慣,不停拿手去挪動頭上鐵盔,嘴裡道:“公子差我來告訴你,如今遼東局勢穩定。”
“穩定?不是高句國來犯?”
“這也是公子未有料到的,高句國公主被殺,那沒腦子的皇帝屬實是怒了,派了李良驥征伐遼東,但別看高句彈丸小國,那主帥李良驥卻是個有大主意的人。他領兵入建州,並沒有直接與定安侯叫陣,反倒上書求和。”
張立倒抽一口氣,“上書求和?”
“是,高句國這次出兵遼東,原就是舉全國之力,高句皇帝得知此事,竟氣得吐血,昏厥,翌日便薨了。李良驥一方面向定安侯示好,以示要與大晏誠心結交之意,一方面藉機領兵殺回高句國,發動了政變,意欲奪位。遼東危機解除,定安侯騰出手來,便可回頭支援晉王。眼下看來,趙樽在,趙綿澤這儲位是坐不牢了。”
“公子的意思是?”
“趙樽可比趙綿澤難對付。如今公子人在屋簷下,人單力薄,可倚仗的不多,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位置,還得靠著趙綿澤。”來人看著張立,目光變深,“公子的意思,陰山之局,是個好局,你得找準了時機……”
說到此處,他做了一個砍的動作。
張立嗯一聲,“好。謹遵公子密令。”
來人想了想,臨出營帳又吩咐:“張大人,公子還有一句話給你。好歹主公曾與夏廷贛相交一場,當日七小姐也是為了投奔他才千里迢迢赴錦城,且保住她性命。”
“知道了。”
張立領命而去。
誰也沒有想到,螳螂捕蟬在前,還有無數人想做黃雀。而黃雀的數量不止一隻。黃雀之後,還有黃雀。
陰山南坡。
夏初七這回吃了大虧,總算領悟到了在阿巴嘎時,哈薩爾說從此再不喝酒的道理。酒這東西,真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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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多麼痛的領悟?
她酒後頭有些發暈,又想到甲一在帳外,便放心大膽的睡覺,不曾想,竟被人摸了進來,一棍子敲昏,等再次醒來時,已不知是何方,此處四周黑漆漆如同恐怖電影裡的情形,鼻子裡充斥著的,是一股子類似於黴變的腐臭氣,極是難聞。
“喂,有人嗎?”
她喊了一聲,發現嗓子啞得不行。
“靠!先人闆闆。”
低低咳嗽著,她咒罵一句,想摸摸腦袋,這才發現手腳都捆綁著,根本無法動彈分毫,怪不得這一覺睡得渾身痠軟,這般難受。
“哪個龜孫子整老子,趕緊滾出來!”
她拔高嗓子又喊了一聲,仍是沒有人回答她。
蜷縮在潮溼的黑暗地面上,她安靜了片刻,豎起耳朵傾聽,彷彿身邊有流水沿著巖壁滴下的聲音,除此,別無其他。
“喂,人質要死了!救命啊。”
“……”
“想雞飛蛋打怎麼的?老子說,老子要死了!”
這一回總算有動靜了。可與她預計的不一樣,動靜不是來自外面,而是在她的頭頂上方。隔著一段距離,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
“好像那小子醒了?”
“什麼小子,頭兒說是個姑娘。”
“要不要瞧一眼?”
“管她那許多,由著她吼。”
大眼珠子瞪著,夏初七仰頭望著腦袋上方,心下訥悶了。難道她如今被人藏在地窖裡?是誰幹的?不見了她,趙十九該急死了吧?人家綁了她來,卻綁而不殺,醉翁之意肯定不在酒,而在趙十九。
無數個問題,在她腦子裡打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