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去的時候,夏廷贛剛剛打著呵欠離去,說是人老了身子不中用,要去補眠。道常大和尚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大抵真是修煉成精的方外之人,他寶相莊嚴,精神矍鑠,沒有半點疲態,正在興致勃勃的向趙樽說著什麼“風水局”。
夏初七找個位置坐下,看著趙樽凝重的眼。
“你們討論了一晚上,就在討論風水?”
趙樽側眸看她,點點頭,“大師所言極是。”
原來道常大和尚與夏廷贛兩個老頭兒人在北平,閒著沒事,整日都在研究晉軍與南軍的戰局。晉軍泉城兵敗,與南軍你來我往的膠著中,顯然是被南軍拖在了滄州一帶。那倆老頭便想起了破解之法。
道常大師拿出南晏輿圖,算了三天三夜,說是泉城地區是一個天然的風水格局,稱為“固若金湯局”,晉軍想要由此突破進入應天府很難。
關於風水這個東西,夏初七半信半疑。
相信是因為風水是有些玄理在裡面,加上陰山皇陵的遭遇,她雖找不到有力的科學依據來解釋,但也總覺得確實有這些超自然的東西存在。尤其風水學,哪怕到了科技十分發達的後世,也在民間廣為流傳。疑慮卻是把戰爭與風水扯上關係,聽來確實有些玄了。
聽道常說完,她給面子的“恍然大悟”,然後好奇地問,“那敢問大師,這‘固若金湯’局,可有破解法?”
道常道,“老衲與殿下研究了一夜,發現——”說到這時,大抵是夏初七耐心傾聽的態度取悅了他,他攤開已經合攏了的輿圖,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指給夏初七看,“這裡是泉城,這是千佛山,看這裡,乃是大明糊。這是泰安,這是萊蕪,從山巒走勢與城鎮結構來看,泉城此處,正是固若金湯局的局眼……”
道常與趙樽都是個中內行,可夏初七卻完全不懂。
她聽了個一頭霧水,最後還是只有一句。
“那如何破解這局?”
看了趙樽一眼,道常搖了搖頭,“很難。要知道,風水局有先天與後天之分。後天風水局便是陰山皇陵那種,由人為設定。先天的風水局,是自然形成的,老天爺佈下的。後天的局易破,先天的難解呀。老衲以為,即便是元昭皇太后在世,恐也為難——”
又聽見元昭皇太后的大名,夏初七微微蹙眉。
“她真有那麼厲害嗎?”
道常手捻指珠,目光微怔,那表情就像突然通靈了似的。
“她與你一樣……不若常人。”
“一樣?”夏初七被她說糊塗了。
道常佛至心來似的眸子,淡淡掃向她,喊一聲“阿彌陀佛”,似乎不想點破天機,只道,“老衲少時查究過元昭皇太后的生辰八字,發現她亦是來自非常之地……”
夏初七懂了!敢情那貨也是一個穿越者?
當然,穿越這個詞兒道常似乎也不懂。他只是從八字與生辰乃至天相來分析她們是屬於“異類”,卻並不知後世如何。故而,兩個人在這方面沒有交流的空間。又聽道常誇讚了一會元昭皇太后在堪輿術方面的造詣,夏初七笑了。
“大師,風水什麼的,這不是盜墓賊的基本功嗎?就像我是一個中醫師,識藥辨味,基礎知識而已,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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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賊?“呃”一聲,道常被她噎住,竟無言以對。
這時,沉默許久的趙樽卻道,“本王思慮許久,要破天然風水局,卻有一法。”
夏初七來了興趣,“什麼法子?”
趙樽指著輿圖,修長的手指在圖上畫了一個圈。
“繞過泉城,繞過山東地界,直插應天府——”
夏初七心裡“咯噔”一聲,微微一怔,想到了月毓的話。
可不待她說,趙樽又淡淡道,“然而,自開戰以來,京師一線的訊息,已完全切斷,應天府的守備情況,亦知之不詳。我們若是貿然深入腹地,很容易被人引入甕中,到時候,泉城一線的南軍往回援,直接系上口袋,我軍便將陷入無援之地。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打南軍一個措手不及。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便攻破京師。”
這與擒賊先擒王一個道理,屆時京師城破,趙綿澤都下臺了,外面駐紮再多兵馬都沒有用。不過這麼想來也屬實有些冒險……
可隱隱的,夏初七卻覺得這是一個契合的時機。
“爺,先前我找過月毓了,她與我說了些話。”
夏初七把月毓那得來的訊息,告訴了趙樽,又蹙眉道,“只是不知,貢妃常居柔儀殿,如何能曉得這樣的訊息。來源的可靠性,值得商榷……”
趙樽手指抵著額頭,久久沒有出聲。
好一會兒,他突地長長一嘆。
“是大牛和二鬼。”
“啊?你如何確定?”
“在這種事上,月毓不會說謊。”
趙樽篤定的樣子,讓夏初七心裡一噎。
雖然明知他說的是實話,但還是酸了一味兒,似笑非笑睨他道,“是啊,十九爺的魅力無人可擋,月姑姑愛慕你那麼多年,為你去死都願意,又怎會帶假消息給你?”
當著道常的面兒,趙樽不便哄她,只淡淡瞥她一眼,似是安撫,續而又道,“你也說了,柔儀殿早已與外界隔絕。但洪泰帝還住在那裡,雖說病得不能下榻,但餘威還在,崔英達也還在。女眷們要去探探病,誰也阻止不了。”
夏初七恍悟,“你是說菁華……或者梓月?”
趙樽預設,“像應天府城防以及兵馬佈置這種事,必得內行方知。我母妃人雖糊塗,大事卻也不敢糊塗。她能信任的人,除了大牛和二鬼,不做第二人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