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公爺醉後失態之外,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兒特別多。
比如二寶公公也高興得多喝了幾杯,一路唱著崑曲名句《牡丹亭》,樂呵呵地滾入了茅坑,虧得兩個小廝去小解,方才把他救起來,若不然,這千古一宦就得活活淹死在茅坑裡,寫祭文都要難倒人。
又比如,小寶音的狐兒偷吃魚骨頭卡住了喉,學了狗叫又學狼叫,在院子裡呼啦啦跑了好幾十圈兒,最後累趴了,可憐巴巴的跑到夏初七面前求助……卻被小寶音一個巴掌拍在頭上,就拍掉了骨頭,得了救……
另外便是趙樽臨去大營之前,專程跑到後殿裡詢問有些半醉的夏初七,問上次託給她的那些脈案醫檔,可有想到解毒的法子……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夏初七覺得這廝有些奇怪。
在大喜的日子提這個,不是掃興麼?
又轉念又一想,能讓趙樽親自過問的人,絕不是平常人。
真的像他所說,只是一個不怎麼來往的朋友?
信了他就有鬼了!
夏初七心裡腹誹不已,但醫者仁心還是有的,她把壓在妝臺首飾盒下的兩個方子拿了出來,塞給了趙樽,只說讓他先試效果……
趙樽眉目爍爍的去了,夏初七半醉著在屋子裡轉了幾大圈,正在琢磨那人到底是誰,外頭便傳來金袖的聲音。
“王妃,甲侍衛長喝多了……一個人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樣子怪嚇人的……”
金袖是新拔來伺候夏初七的丫頭,與伺候晴嵐的銀袖是孿生姐妹,長得極是相似,原本她兩個是在灶房裡做燒火丫頭的。因夏初七常去灶上為寶音做死的,一來二去便與她們混得熟了,她覺得這雙胞胎姐妹長得嬌俏,嘴巴也甜,做事勤快,早就準備提拔到房裡來,可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如今借了晴嵐這事兒,正好。
初入王妃的房裡伺候,金袖極是興奮,做事更是勤快了幾分,煩事都來稟報。可夏初七揉了揉額頭,頭皮都快炸了。
“甲一也喝多了?甲一……”
“甲一啊……”
在她撕心裂肺地喊到第五聲時,甲一黑著臉進來了,只是默默垂著頭。
“嗯。王妃叫我?”
夏初七看他悶悶的,黑臉有些泛紅,便曉得也是吃了不少酒。甲一與陳景是結義兄弟,遇上這樣的喜事兒,自然是免不了多吃酒的。
可他的心情似乎有點糟?
“你是葵水來了,不舒服?”夏初七調侃。
“……”
“你沒有來葵水,所以懷上了,不舒服?”
“……”
看他不聲不響,半眼都不看自己,夏初七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聲,大開腦洞,託著下巴猜測著,“莫不是你也喜歡晴嵐?見她嫁給了你的結義兄弟陳景,心裡難受了,是也不是?”
甲一面頰僵硬地一跳,僵在原地,像看怪物似的瞅她一眼,拱手道,“若是無事,屬下先退下。王妃歇著吧,天快亮了——”
不對啊,與她這麼客氣?有鬼。
甲一與她的關係不同尋常,也不像旁人那般客氣,除非在人前不得不顧及尊卑的時候,若不然,他很少私底下與她這般生疏的……
莫不是人人多吃了幾杯,都會變一個性子?
“嘖!”
看看慢慢合上的門,夏初七瞥向金袖。
“我餓了……”
“王妃,奴婢去給你……”
“不必!”夏初七打斷她,唇邊帶著笑意,努了努嘴,“跟上去,看看甲老闆……做啥呢!”
院子外頭,月色溶溶,傾瀉在竹林芭蕉之上,極是安靜。
可甲一默默地走出房間,出了夏初七居住的院子,便只是在附近的幾個院子裡走了走,像是在隨意散步似的,他脊背挺得端正,並不東張西望,更沒有鬼鬼祟祟……除了走到夏廷贛居住的屋子時,聽見那個老頭兒與酒肉和尚道常兩個在高聲討論“國破山河在”的辯證唯物觀時,稍稍煩躁的停頓了片刻,並無半分反常……
大晚黑的喝了喜酒,有人掉了茅坑,有人送了豪宅,有人卡了喉嚨,有人在院子裡胡亂奔走……而夏初七領著金袖躲在樹叢背後吹著冷風,偷窺甲一,腦子半懵半醒,覺得自己也醉了。
若是她這樣被人看見,會不會以為她也不正常?
這般想著,悲催的事情果然落到了她頭上。正在被她“偵察”的甲一突然徑直朝她走來,撥開抖著積雪的樹枝,目光炯炯看她。
“吃了多少酒,醉成這德性了?”
“我沒醉!”夏初七低低嗤著,回視著他把自個當成瘋子的眼神兒,又想笑又好氣,但總不好意思告訴他說“我是為了跟蹤你才趴在樹叢裡的吧?”
她摸著鼻子,半醉地紅著臉玩笑,“我想去灶上喝點兒醋,解解酒,看到你一個人在院子裡撒歡兒,便過來瞧瞧……喂,你沒啥事吧?”
撒歡是她常用來形容小狐狸的詞。
聽她把自己與畜生同視,甲一黑了臉。
“瞧什麼?可瞧仔細了?”
“仔細了。”夏初七點頭,又瞥金袖,“你瞧仔細了嗎?”
這是她慣用的招數,喜歡找話題同盟。
甲一瞭然的哼哼,不等金袖說話,便凝上了她不懷好意的小眼神兒,“天冷,王妃喝了醋便回去歇了吧,若不然,明兒你跟著殿下攆路去霸縣時,又沒精神。”
丫說話太不動聽了!什麼叫她“攆路”?
看著今兒格外陰陽怪氣的甲一,夏初七喝得有些暈乎的腦子裡,有一股子把他腦子掰開來看看內容的衝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