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從洪泰帝臥病,時局越發嚴峻也是不爭的事實。尤其這一次,從趙綿澤準備撤換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揮使的行為來看,他是準備對趙樽有所行動了。將北平府治下的官吏予以更換,換成他自己的人,實際上也是對趙樽在北平府的權力架空。
不過,不論趙綿澤怎麼做,做什麼,如今他還是皇帝,只要在制度範圍內行事,都是合理的。趙樽在不準備與他真正鬧翻之前,都不得不遵旨行事。
只不過,北平的籌備事宜,也得加快進度了。
三個人邊吃邊聊,那酒壺很快便添了幾個空的。
元佑大抵心情煩鬱,吃菜少,吃酒卻是一盅接一盞,這麼約過了一個時辰許,他臉上已是紅暈一片,半醉半醒了。
夏初七正準備差人扶他下去歇著,簾子一動,外間傳來了甲一的聲音,“爺,紅刺有人來找王妃。”
紅刺特戰隊在趙樽於陰山出事之後,便從形勢上解散了。但到了北平,趙樽還是把與夏初七交好的老孟和小二、小六幾個丁字旗的人,調換了過來,做了晉王府的護衛軍。
若是大量的重要人員調動,指定惹出麻煩。幸而這幾個人的軍階都不高,倒也沒有生出多餘的事來。
但他們的軍階雖然不高,到了北平,卻受到了夏初七的重用。因為有他們都有“老紅刺”的經歷,一年前,就成了組成“新紅刺”的得力干將。
尤其是老孟,夏初七很看好他。
一個從軍十幾年的老兵油子,有勇有謀,可堪當大任。她把組建的任務與副隊長的職務都交給了老孟。她不在的時候,由他帶領著這一隻新建的紅刺特戰隊,駐紮這漷陰鎮的新農村裡。
白日裡,他們也與大多數人一樣,種田墾荒,只有到了晚上,才偷偷操練特種兵技能。
不僅老孟幾個,整個紅刺特戰隊的人,都是由夏初七親自挑選的。在這件事上,她很感激趙樽。
他除了為她提供“人員與資金支援”之外,並不干涉她的行為與訓練方式,如此一來,她可以為所欲為,用後現代的軍事理念來訓練這批人,一年下來,倒也初具規模,雖然特戰隊人數不多,林林總總不過一千餘人,卻個個素質過硬,執行能夠超強。
甲一得令出去了。
很快,一個瘦小個子的校尉便打了簾子進來。
他正是丁字旗的小二。入得內間,他左右看了看,先向趙樽和元佑分別行一個揖禮,問了安,又突地挺直腰板,朝夏初七行一個標準的軍禮。
“隊長好!”
從古人的揖禮轉換到現代軍隊的“軍禮”,他身上的甲冑和動作看上去都有些滑稽。但夏初七瞧他一眼,卻極是滿意,愉快地向他招了招手,把圓桌上一直沒有人動的雞腿包了,遞給他。
“拿去加餐!”
“謝隊長!”小二樂著,又是鞠躬,又是敬禮,“聽說小公爺從山海關過來了,老孟就差了我過來看看……”
看她猴兒精似的,夏初七飛快地瞥一眼半醉的元佑。
“老孟呢?他咋沒來?”
“老孟家的小崽子今兒差點淹河裡了,他婆娘罵他不著家,不管孩兒,鬧得厲害……這會子估計在家裡跪搓衣板呢。”小二嘿嘿笑著,衝楚七擠了擠眼睛,終是面帶垂涎地看向了元佑放在桌邊的新式火銃。
“隊長,這玩意兒,可是給咱的?”
夏初七給他一個“沒出息”的眼神兒。
“就這樣的破爛兒,就把你迷住了?”
元佑一聽,打了個酒嗝,不樂意了。
“表妹,不帶這麼損人的。”
夏初七輕笑一聲,瞥了一眼趙樽不帶情緒的臉,唇角彎彎地對小二道,“有了好東西,哪一次不是優先派發給你們的?昨兒爺可說了,護衛營的兄弟都有意見了,說我搞裙帶關係,給爺吹枕邊風,區別對待。所以啊,你們得給我爭氣點。”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是,隊長。保證完成任務。”
小二挺直腰板,又一次衝她敬了個軍禮,接著眨巴下眼睛,拿起雞腿和那一支新式火銃便跑得沒了影兒。
夏初七搖搖頭,夾起桌上的一塊藕片,嘆道,“這些混蛋,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裡。拿了東西,謝都不道一句就跑了。沒上沒下啊。”
她話一說完,就挨了趙樽的白眼。
“這不都是你教的麼?”
夏初七嘿嘿一樂,但笑不語。
這“沒上沒下”,確實是紅刺特戰隊特有的“規矩”。
在夏初七的帶領之下,受她影響,雖然特戰隊裡的人都嚴格執行命令,但在尊卑上面,明顯比起其他的護衛行營要鬆散得多。他們平素見了上級長官,也不必下跪,也不必卑躬屈膝,成了完全的平等關係。
對此,趙樽曾有無數的擔憂。但是她執意如此,他也就作罷了。只要是紅刺特戰隊裡的事兒,不管大事小事,他都由著她去折騰。因為她雖然嘴裡不說,他卻隱隱可以感覺得到,這個特戰隊對她的意義似乎不同,興許便是來自她說的那一個世界的某種念想。
事日長了,他甚至也受了她的影響,覺得沒有了那些繁文縟節的規矩,她與下屬之間的關係分明多了真正的親切,而不是懼怕。
他兩個對“沒上沒下”沒有意見,元小公爺夾一筷子菜入了嘴,卻是輕輕嗤了一聲,“表妹,你就甭說別人了。為了研製這火統,小爺沒日沒夜,又出力又勞心,怎地你也不謝我一聲?”
夏初七翻個白眼兒,看著他,執勤地夾菜。
“親兄妹,別計較這麼多。”
“親兄妹,那來抱一下?”
“……”
“下次不給小爺抱,就不給火器了。”
元佑今兒吃了不少酒,卻並未真醉。他斬釘截鐵的說著,看上去特認真,實則也只是為了隔應那個似乎永遠波瀾不驚的晉王爺。
他苦,見不得人家不苦。
可趙樽沒膈應到,夏初七卻斜下了唇,無賴地耍上了滑,“不研究火器,你不也沒得樂趣麼?所以我們是彼此受益,互得好處。小公爺您啦,就儘量地發揮餘熱吧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