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能做出送人機甲這種事情!
師兄果然是師兄!
不知為何, 蕭梧桐的腦袋裡飄出了這句話。
但抬起頭, 看見面前站得筆直,正等待著回應的男人,蕭梧桐很快將這件事扔在了腦後。
這個會場, 充斥著鮮花的香氣,硫酸的臭氣, 還有飛起的塵土,明明是狼藉不堪的模樣, 可在看到高臺上的那兩個人的時候。
俗氣沒有了, 狼藉沒有了,滑稽沒有了。
連呼吸都靜悄悄的,像是等待著兩人做出抉擇。
蕭梧桐有點糾結。
怎麼說, 以前都是當作父親來看的師兄, 雖然經過屠狼星盜團的事情,這關係已經黏黏糊糊膩膩歪歪, 怎麼也不像是父子了。
但乍一轉變身份, 蕭梧桐還是渾身的不適應。
正是這時,忽的從後臺跳出幾個人來。
他們躡手躡腳的走出來,看到這花紅柳綠的會場忍不住扭曲了面孔,半晌才恢復過來,悄悄走到克恩老爺子身後。
定睛一看, 竟是埃爾頓和蘭斯等人。
克恩老爺子竟是半點都沒有驚訝,只是一臉慈愛的看著蕭梧桐,順便用挑剔的目光刺一眼齊琛。
很顯然, 這不是臨時起意的。
或者說,除了中途出現的那名記者,一切都是被設計好的。
神識籠罩全場,將場上一切事無巨細的傳達到腦內。
蕭梧桐忽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要看看夥伴們的樣子,卻捨不得將目光從自家師兄身上移開半步。
明明還是慣常的軍裝,卻有種格外不同的韻味。
他張開口,喉嚨裡發出又細又小的聲音。
“師兄的品味真是差勁極了!”
“為了拯救師兄的品味,我就勉為其難,答應吧~”
一句話說到後半部分,唇角已經高高的勾起。
夥伴們憋著的一口氣總算是吐了出來,雖然看不慣拐跑自家小少年的元帥,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開始起鬨。
花瓣被大捧大捧的灑向半空,然後在兩人身旁落下。
蕭梧桐也不知道自己會如此雀躍,他向前跨出幾步,跳起來伸手勾住齊琛的脖子,將自己掛在對方身上。
男人堅實有力的臂膀很快橫到了腰間,將他固定住。
那大捧的花朵被夾在兩人相貼的身體中央,叫蕭梧桐一把抓住,扔了出去。
於是身體貼著身體,激烈的心跳聲竟也重合在了一起。
“師兄!”
他輕聲叫著,又軟又甜,總覺得這一聲比起以往有極大的不同。
僅僅是這樣叫著,心頭便像是淌了蜜一般,甜滋滋軟綿綿,舒服的不得了。
齊琛低低的應了一聲。
蕭梧桐剋制不住的笑起來。
聯盟元帥認真的看著少年,眾人的起鬨聲環繞身旁,他端詳那朝思暮想的臉龐良久,才低下頭。
落下作為戀人的第一個吻。
會場熱鬧極了。
起鬨的起鬨,親吻的親吻,拍照的拍照,甚至連激動到想要當場開直播的都有。
蕭其f站在著狂歡的人群之中,猛然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整個會場裡,就連記者都是有邀請函,作為見證人一般的被邀請到這個場地,只有他。
什麼都沒有,自己死皮賴臉的跑到這裡來。
巨大的失落籠罩著內心,可看著臺上相擁的人,蕭其f卻並不覺得有多麼悲傷。
他低頭撿起自己的帽子,索性那帽子並沒有被硫酸腐蝕,然後將它戴在頭上。
壓了壓帽簷,瞥了眼旁邊臉上血肉模糊的記者,他公報私仇的踹了對方一腳,哼的一聲,扭頭往外走。
自己是不是兄長的座上賓沒有關係。
兄長過的開心就好。
如此一想,那些失落又全都沒了,蕭其f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所有人進行著慶祝,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除了蕭梧桐。
他從漫長的親吻中拖出,頭腦漸漸清醒,左右看看四周,忽的發現不見了某個人。
“其f呢?”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道:“好像剛剛離開了?”
離開了?
“去哪個方向了!”
他朝著大門口走去。
發佈會的外面,是車水馬龍的街道,蕭其f沿著路邊走了一會,那興奮逐漸褪去,開始湧上淺淺的惆悵。
他轉身,走入了一條僻靜的街道,想要安靜的自己一個人回到蕭家。
不管怎麼說,這場滑稽的輿論戰,在齊琛將所有矛頭都轉向自己之後,便再也不能成立。
蕭梧桐被洗的白白的。
蕭其f越想越是高興,就連線下來將要面對的,親手將蒼霜星家主的掌控權交出去,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誠心誠意的為兄長高興。
自小知道了家裡齷齪事的他,親生父母和親生哥哥從來沒有過任何正面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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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成長中,總是會有一個崇拜的物件,而當父母和蕭其樹未能成為這個偶像的時候,蕭梧桐佔據了這個位置。
蕭其f希望,無論如何,他能夠為蕭梧桐做點什麼。
不是為了父母哥哥贖罪,僅僅是作為一個弟弟,想要為心中唯一認定的哥哥做些什麼。
“蕭其f!”
正想著,忽的從背後傳來一聲呼叫。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他一愣,迅速轉身向後看。
蕭梧桐不知何時出現在這條小巷的盡頭,看著自家弟弟,臉上逐漸揚起笑容。
他走了過來,在對方面前站定。
蕭其f的眼中燃起熟悉的炙熱光芒,他盡力將這念頭壓下,才問道:“梧桐哥有什麼事嗎?”
“的確是有。”
蕭梧桐將雙手捧到眼前,張開。
那掌心裡,是一條失了吊墜的項鍊。
“這是?”蕭其f詫異的看向他的兄長。
“我來把它還給你。”
蕭梧桐笑了笑。
那項鍊從他的掌心浮起,飄到半空中。
他咬破手指,從指尖逼出一滴血來。
符是分等級的。
諸如晶核黃紙硃砂一類製作出來的,只是普通符。最高級的,是由血液支撐。
精血,凝聚著一名修士的強大修為。
純以精血製成的符就算在嵐滄大陸修真文明最鼎盛時期也不多見,畢竟對於普通修士而言,精血是不可再生的。
蕭梧桐的精血是可以再生的,雖然也並不容易。
可他仍舊毫無猶豫的取出了精血,以靈力貫穿,重新塑形。
高純度的仙靈力從他體內湧出,摻雜著淺淺灰色的力量將精血牢牢的包裹,那力量的純度越來越高,竟在最後直接成為了固體。
符文便直接以這種固體的形式,直接結成晶狀體。
這一方天地都因符的出現,而逐漸陰沉下來。
當這符在形成只是,便有雷聲從遠處滾滾而來,蕭梧桐只是抬頭微瞥了一眼,無形的力量瞬間將此世界朦朧意識下產生的劫雲打散。
而僅僅如此,也能體現出這符的可怖。
與之前隨手所做的任何符,都有著極大的區別。
晶體一層又一層的在精血的外圍凝結,由極小的一點,逐漸變大。
暗沉的顏色覆在那紅色的溢滿珠光的血滴上,竟似是活物一般,有種炫目的美感。
蕭其f忍不住驚歎。
他好似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驚歎,可這一次要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刻。
符完美的銜接上那損壞的項鍊,一抹流光從其上閃過,最終將全部光芒收斂乾淨。
蕭梧桐停下了靈力的輸出。
天地昏暗了一會,彷彿不甘願這逆天之物的出世,可終於被世界意識誠惶誠恐的趕走了。
“給你。”
蕭梧桐遞出符。
蕭其f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項鍊。
“給我?”
“是的。”蕭梧桐一把拽過人的手,將項鍊放在上面,“拿好了,這是我給你的護身符。”
蕭其f只覺得手心一痛,也不知是否被晶體劃破了手掌,掌心立刻滲出血滴,但緊接著,那水滴便融入項鍊,再也不見。
張開手,連那傷口也沒有分毫痕跡。
他很高興。
幾乎是立刻便將項鍊帶了上去。
“謝謝哥!”蕭其f笑了起來,如平日一般笑了起來。
他揮揮手,轉身朝著小巷的更深處跑去:“我回去了!哥!”
這一聲哥,叫的格外響亮。
蕭梧桐看著對方跑出小巷,心頭某處忽的發出撕裂之聲,緊接著渾身氣勢開始不斷攀升。
他……頓悟了?
不,這是心魔被破解的標誌。
竟不知何時,他對於親情的執念,已然形成了心魔,而曾為魔修的經歷,讓這心魔比一般修士藏的更隱秘,更頑固。
若非他陰差陽錯的接受了蕭其f這個血緣上弟弟的存在,恐怕這心魔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齊琛看著蕭其f的身影徹底消失,才從角落裡走出,牽起蕭梧桐的手。
精純的力量從他的體內向對方身體裡灌輸,合著心魔破解帶來的大量靈力,竟是徹底彌補了精血抽離身體的虧空。
“怎麼樣?”
蕭梧桐靠了過去,眉眼間洋溢著溫暖的笑:“感覺好極了。”
原來接受一個人,是如此的簡單。
“那麼,今天晚上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哎?
蕭梧桐抬頭看向齊琛,問道:“去哪裡?”
“齊家老宅。”
齊家老宅,那是這個家族最隱秘,也是最古老的地方。
這裡是齊家真正的中心,儘管齊琛從不將這裡放在心上,但一想到要將少年帶回去,就忍不住興奮。
好像是宣告了自己的主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