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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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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失策了啊……”

低下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化的身體,他的臉上泛起苦澀的笑意。

破壞了神像,就能提取出神像中僅剩的信仰,這一他沒有料錯,可他也無意中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的身體,不是神像。

將神像中的信仰匯聚成一團吞了下去,信仰的確不出所料的可以供他使用,可問題是,散去神通力之後,聚成一團的信仰失去了束縛,就像揮發的酒精一樣,又緩慢的散逸開來。

他的身體不同於神像,無法抑制散逸開來的信仰,除非再度使用神通力重新將信仰聚成一團,否則散逸的信仰只會白白流失。

可是行使神通又需要消耗信仰,使用神通力萃集信仰的消耗,遠比信仰自動流失的速度要快得多。即便如此,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他剩下的時間,恐怕也不足一週了。

五天前,他離開神廟,走馬觀花的遊蕩了數百裡,越過國界,來到這個名為“洛爾瓦公國”的國都——伊城。

現在,他已經深刻的認知到,餘下的信仰…已經不足以讓自己撐到天黑了……

“……混賬!”

握緊雙拳,他大罵出聲,卻又無能為力。

好不甘心,不想就這樣消失,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雖然他也不知道身為神靈的自己在消失之後,意識是否可以保留下來。

本想利用這最後的五個月,多走走,多看看,結果五個月卻縮減成短短五天。

被束縛了整整17年,到頭來,卻只得到短短5天的自由,神靈做到他這種程度,古往今來也就這麼獨一份兒了吧?

體內,僅剩的信仰還在一一滴的消散著,越發透明的身體卻像迴光返照似地凝實起來。

不,不是像,而是真正的迴光返照。

因為此時的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力量的流失。17年來,早已被他遺忘的疲憊感重新湧上心頭。

好累,好想睡……

一波又一波的倦意衝擊著他的靈魂,讓他無法繼續在空中漂浮前行。落到地上,腳下卻一如既往的空蕩蕩的,沒有腳踏大地的實感。

飛行,對身為神靈的他來,就像魚兒可以在水中遊動一般理所應當,如今的他,卻已經虛弱到連本能都無法維持了。

一**睡意襲來,他卻拼命的睜大雙眼,無論如何,都不想就此睡去。

就算結果已經無可逆轉,他也要睜著眼睛,看著這個世界,直至煙消雲散前的最後一瞬間。

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老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他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死是活,或許來到這個世界的並不是他的靈魂,只是他的人格與記憶,又或者…這個世界其實只是一場虛幻而又真實的夢境?

不管前世如何,此時此刻的他,正在一分一秒的迎來自身的消亡。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曾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即將滅亡。世間萬物都無法被他影響,唯一有可能“知曉”他的存在的,也只有曾經被神通力駕馭過的微風了吧?

這樣的結束,又何止輕於鴻毛,簡直就是輕於萬事萬物。

這樣的消亡,他又怎會甘心?

身體就像受到電磁波干擾的畫面一樣,發生了極其詭異的不穩定現象,他自嘲一笑,一屁股“坐”在毫無實感的地面上,抬起頭來,呆呆的望著在空中變幻著形狀的雲朵。

藍天白雲,碧水青山。其實……這個世界和前世的世界很相似,真的很相似,如果可能的話,他多想捨棄掉神靈的身份,實實在在的活在這個世界當中。哪怕活得不如意,那種為了生活而忙碌的充實感,也可以填補內心的空白。

只可惜……

眯起眼睛,他靜靜地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不管多麼的不甘心,多麼的想要繼續存在下去,將至的結果早已註定,那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除非,發生奇蹟。

然而,神靈之所以被稱之為神靈,便是因為神靈是可以引發奇蹟的存在;奇蹟,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蹟,便是因為它具備發生的可能性。

無論這份可能性多麼的渺,只要具備可能性,事情,就有可能發生。

不具備可能性的事情不可以稱之為“奇蹟”,因為那些事情已經有了一個稱呼,人們習慣性的把它們叫做“過去”。

因為已經發生了,因為無法改變,所以才會失去全部的可能性。

或許是因為他的期望,或許是因為他是神靈,又或許……這只是命運的玩笑。總之,所謂的奇蹟,就這樣發生在他面前。

“需要幫忙嗎?”清脆的女聲帶著一絲鼻音,聽起來糯糯的,慢悠悠的飄入他的耳中。

不,慢悠悠的不是聲音,而是話之人的語速。

身體中似乎被注入了什麼東西,襲來的睡意逐漸消失,失去的力氣,也慢慢的恢復過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傻傻的低下頭,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心,用力的握了握拳頭。

“你這人!”好聽的女聲再度傳入耳中,這一次,卻帶著一些生氣的意味:“怎麼不理人喲?”

轉過頭來,他終於看到了話的人。

那是一位16、7歲的少女,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她的樣子真的好美,比她的聲音還要動人心魄。她站在那裡,晶瑩粉嫩的嘴微微嘟起,神采奕奕的雙眼,正直直的投在……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周圍,嗯,除了他和眼前的少女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話這姑娘到底在跟誰話啊?

抓抓頭,他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自己如今的狀況,雖然莫名其妙的不用消失了,可誰知道這是不是第二次漫反射…哦不,是迴光返照來著!

將意識沉入體內,他一下子就驚呆了。

信仰,全都是信仰!數量驚人的信仰在自己的體內奔湧咆哮,就像、好像血管一樣化作無數細的支流,幾乎佈滿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這幾乎是千人、萬人……不,是百萬人同時參拜才能產生的龐大信仰,是一筆他這17年來,想都不敢想的恐怖財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突然得到如此龐大的信仰?而且這些信仰意外的聽話,如同血液一般井然有序的在他的身體當中迴圈流淌,一也沒有散逸的勢頭。

如此巨量,而且還無比聽話的信仰,別五個月,就算是五十年他都可以優哉遊哉的撐下來,甚至於,“聚散離合”四種概念中較為高階的“離、合”兩種概念,如今也可以不用太過於顧忌的使用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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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餡餅砸在他的頭上?!

這讓他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不科學!”

“你!這!人!哎!”

龐大的音量衝入耳中,嚇得他後退兩步,轉眼一瞧,少女那張生氣的臉,已然近在眼前。

“這姑娘,就連生起氣來也這麼好看……”下意識地嘀咕出聲,卻發現少女翻了一個白眼,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不……不是吧?’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橫走兩步,果然,少女的目光一直聚他的身上。

“真是的喲,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居然一直無視主動來幫助你的好心人。”少女的語氣恢復了正常,語速依然慢吞吞的,臉上的不滿卻沒有消退下去。

這回,他終於確定了。

“你……”他指著自己的臉:“能看到我?”

“廢話喲!”少女指著自己的雙眼:“你以為我是瞎子嗎?”

這一刻,他才終於留意到,少女的瞳仁中那隱約可見的三圈同心環。

‘金色……還有銀色?’

‘就像太陽和月亮一樣。’

‘真是……’

“好漂亮的眼睛……”他忍不住,出了自己的心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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