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淵也愛上了講故事。
蘇紅袖則是個完美的聽眾。
雪花紛紛灑灑，地面冰冷刺骨。
那低聲細語，就像易碎的琉璃，被寒風無情地砸碎。
“師姐，你說那人是不是冷血無情的混蛋，只要他稍微……”
“不喜歡就拒絕，沒有錯啊。難道還有給人留下念想，或者玩曖昧，那才叫人鄙夷呢。”
“但是，毫無疑問，他殺死了那個姑娘，那個喜歡他的姑娘。”
“不是的，師弟，是她的家族殺死了她，或者，是她自己殺死了自己。”
顏淵沉默了，宛如雪人盤腿坐在墓碑面前。
實際上，他也試圖用這個藉口說服自己，可是失敗了。
蘇紅袖攤開手心，看著雪花穿過身體，輕聲道：“對姑娘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倒是解脫了，可是活著的人怎麼辦呢？”
顏淵仰望天空，不管怎麼說，郝琉璃的死亡，他難辭其咎。
“既然不喜歡，又何必在意她呢，還是說，在他心裡，其實是有點喜歡她的？”
“怎麼可能，他有喜歡的人，而且不止一個，儘管後來已經分道揚鑣。”
“哦，原來是個多情種，不喜歡就拒絕，這麼說來，他還挺有原則的。”
“如果我是那個男人，我會去尋找她的屍體，用來報答她的一番愛意，之後將她埋葬在歷史中……”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若是歷史變成負擔，那就選擇性地遺忘吧。”
“師姐說的沒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他也沒有錯誤，不應該讓她成為自己的心魔。”
顏淵忽然站起來，將身上的積雪抖落，“師姐，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件事情沒有做，我先走了。”
“好。”蘇紅袖含笑點頭，等到顏淵消失，才輕輕嘆息，“真傻。”
也不知道，這個真傻是說男人還是女人？
此刻，顏淵冒著風雪，來到了化龍崖。
化龍崖是飛羽宗的著名景點，最前端只有兩三丈寬。
下面就是碧水寒潭。
顏淵站在懸崖邊上，目光掃過寧素素的樓閣，然後看向深綠色的碧水寒潭。
冰天雪地中，碧水寒潭就像散落在大地上的寶石。
顏淵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頃刻間就落入水中。
撲通一聲，水花乍現，一圈圈漣漪朝外擴散出去，平靜的湖面被打破。
“我去，又有人跳崖了！”
碧水寒潭邊上，一個古香古色的樓閣裡，有人叫了出來。
“這化龍崖還真是風水寶地啊，不僅妖獸喜歡，連修士也喜歡。”
“上次有個大美女想不開，跳崖自盡，不知道這次的主角是誰？”
“你們等著，我把水印晶石取來。”有人跳起來，三兩步出了房間。
“東方白什麼意思，莫非他那裡有安裝水印晶石，記錄碧水寒潭的動靜？”
“那裡叫化龍崖啊，傳聞有蛇化龍鑽進碧水寒潭，東方白身懷蛟龍血脈，自然……”
那人沒有說完，立刻閉上了嘴巴。
東方白回來了，手裡拿著水印晶石，輕輕一抹，先前的畫面頓時浮現出來。
“怎麼是他！”
“錢文，沈青衣，你們兩個認識這個傢伙嗎？”有人好奇道。
錢文和沈青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遠處的玉案。
顧玄正坐在寧素素身邊，正在熱烈地討論修道的問題。
兩人都和顏淵有過交集，早已經知道寧素素和他之間的糾葛。
“不認識！”兩人同時搖頭。
不管他和寧素素之間發生了什麼，此刻出口，無疑會破壞氣氛。
以顧玄的霸道性格，只怕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要知道，這屆的山河榜，顧玄雖然排在第二名，但在大家的心目中，他卻是第一名！
“是嗎？”東方白把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淡淡笑了笑，也不多問。
寧素素感覺到有異樣的目光看過來，擔心被人誤會，便緩緩站起來。
“顧玄師兄，今天就討論到這裡吧，我去修煉了。”
說完，也不管顧玄什麼反應，開啟房門，徑直走了出去。
“遲早你都是我的。”
顧玄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隨後看向錢文那邊，“剛才怎麼回事？”
“師兄真是夠敏銳的，喏，就這個！”東方白把水印晶石遞過來。
顧玄看著晶石裡面的人，臉色微變，“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錢文等人抿著嘴巴，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沒有聽見。
“若是讓寧素素知道顏淵回來了，這段時間的努力就白費了！”
顧玄目光一閃，隨後站了起來，“你們繼續交流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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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這個帥哥到底是誰，我有些好奇啊。”東方白咧嘴一笑。
………………
顏淵站在氣泡中，不停地往下沉。
周圍已經徹底黑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十分恐怖。
好在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藝高人膽大，倒也不覺得可怖。
顏淵開啟天眼，看到各種奇怪的魚類迴避自己，不禁微微笑起來。
“避水珠是蛟龍孕育出來的，裡面蘊含龍威，可以震懾這些魚類。”
顏淵知曉原因，暗自感嘆，若是華夏世界有這種可以無視水壓的法寶，那就逆天了。
一千丈！
兩千丈！
三千丈！
“若是有深海恐懼症，只怕早就崩潰了。”
隨著身體的不斷沉下，顏淵的心中也有些起伏。
這碧水寒潭，簡直就像無底洞。
碧水寒潭好像倒立的漏斗，上面很小，底部很大，簡直無邊無際。
整個飛羽宗，似乎就是漂浮在這片地底海洋之上。
感受著洶湧的暗流，顏淵微微搖頭，這種情況超出他的想象。
“就算郝琉璃的屍體不會被怪魚吃掉，也會被暗流帶走，這趟算是白來了。”
顏淵停止下沉，面帶遺憾地朝著身下看了一眼，頓時，整個人就不好了。
身下的黑暗中，赫然有兩顆血紅色的巨大寶石，隨著暗流緩緩移動。
寶石的光芒時隱時現，那哪裡是寶石，分明是妖獸在眨眼睛！
眼睛都有水桶大小，那麼，它的身體有多大？
簡直不敢相信。
別說是妖獸，就算是普通的海獸也吃不消。
顏淵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暗自懊惱，本來身處水底，各種感知能力就大打折扣，自己應該加倍小心才是。
就算先前大意了，看到碧水寒潭下面另有乾坤，也該保持警惕才對！
可惜啊，自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現在好了，這貨就在身下百丈的距離，以它的體型來說，簡直就是近在咫尺！
“或許，它沒有注意到我！”
顏淵心中還抱著幾分僥倖，猶豫片刻，決定試探一番。
他控制氣泡小心翼翼地往旁邊飄去，死死地盯著身下。
結果，那雙眼睛也跟著移動。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