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問過鄭義:“為什麼你的第一反應是救小女孩兒?”
“救女孩兒不是我的第一反應,我是在思考以後才選擇救她,因為我不想讓鄭天遭受到網路暴力,免得有人說警察孩子有特權。”
……………………
鄭天住院的兩天後。
街邊賣電視機的店櫃檯上的展品,播放著新聞。
“今日,我市最大毒販集團頭目周某終於有了下落,犯罪集團成員紛紛落網,周某卻用手槍劫持了一名人質企圖負隅頑抗。當前警方正在與其對峙中,讓我來看一下現場報道。”
鏡頭一轉,在距離醫院不遠的地方。
無數警察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一男一女。
雖然只有兩個模湖的身影,但可以明顯看到是鄭義夫婦正在商量對策。
鄭義拿著喇叭對一個封鎖的舞廳大喊:“你已經逃不掉了!快快繳械投降!”
舞廳裡傳出鳴天一槍:“別想湖弄老子!老子這是死罪!反正都是死好歹得拉個墊背的!”
鄭義想了一下,無奈的說:“人質是無辜的!這樣,我來代替他。”
“當老子傻嗎?你這麼強壯,過來把我按住?”
音音奪過喇叭:“這位同志,那我可以嗎?”
毒販愣了一下:“不……”話還沒說完又突然改口道:“可以,但不能帶武器。”
聽罷,音音將腰間的手槍遞給一旁的警員。
警員們紛紛上前勸說:“音前輩,太危險了,還是交涉交涉讓我們過去吧。”
“你們還年輕,這次很危險。”
“您還有家人呢!鄭前輩,你也過來勸勸。”
鄭義默不作聲,過來在音音額頭上吻了一下:“怕嗎?”
音音搖搖頭:“咱們的兒子都有覺悟,更何況是我呢?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
說完,堅定不移的走向舞廳。
進門以後,人質成功逃出,到了安全範圍。
鄭義又喊了幾嗓子,屋中卻突然沒聲了。
“砰!砰!砰!”
幾聲槍響過後,音音突然從門中爬出,肩膀中了幾槍,聲嘶力竭的嘶吼道:“快跑!犯人身上綁著炸彈馬上就要炸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全部明白了為什麼犯人要拖時間,這是想把所有人拉下來陪葬。
所有警員紛紛後撤,唯有鄭義踱步向前。
音音已經說不出話了,流著淚瘋狂搖頭示意他別過來。
透過房門,清楚的看見犯人身上炸彈僅剩3秒倒計時。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鄭義用身體將音音死死護住,大喊一句:“鄭天!要做個英雄啊!”
聲音很快淹沒在爆炸聲中。
這對夫婦雙雙殞命,只不過鄭義屍首雖然血肉橫飛,音音的屍體只是有輕微的開裂。
…………………………………
兩人的後輩們為鄭天放這段新聞時無不落淚。
只是,鄭天面無表情。
不是不傷心,而是因為心裡實在沒法接受這個事實。
整整一天,鄭天不吃不喝就在床上這麼呆坐著。
關芽雅也一改往日的吵鬧,在他旁邊靜靜的待著。
“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但我這幾天會一直陪你幹你想幹的任何事。”
這是這一天兩人唯一說出的話。
夜裡,所有人都在安詳的夢鄉中。
鄭天用枕頭捂住頭,儘量不讓自己的抽泣聲打擾到關芽雅。
可悲傷怎麼能隱藏?關芽雅偷偷注視著他,獻上微不足道的關心。
……………………………………
鄭天第二天要出院的一早,無數記者帶著被解救的人質蜂擁進醫院。
相機在他面前聚焦,不管鄭天願不願意,麥克風已經抵在了他的嘴上。
記者們的問題像潮水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問出口。
“有這樣的父母,小朋友一定很自豪吧。”
“小朋友長大的夢想是什麼?也是警察嗎?”
“在新聞中,隱隱約約能聽到你父親的話,你也想成為英雄嗎?”
……………………
對這種問題,鄭天一律回答:“是的。”
從白天到晚上,記者們的問題就沒停過,但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問現在鄭天的感覺。
快結束時,被救的人質問出一段耐人尋味的話:“你害怕有仇家報復嗎?”
鄭天視線在他臉上停了好一會兒:“不怕。”
等所有人都走後,關芽雅啃了一口放在臺子上的蘋果:“問你就算了,怎麼連我也得回答那麼多麻煩的問題?”
“我……不想成為警察,我也不自豪,我現在只希望他們兩個能回來。”
“那你……為什麼那樣回答?”
“因為……”正天抽泣著,雙手捂著臉,但眼淚還是滴在被子上:“我想保住他們的名譽……”
關芽雅不知所措,趕緊轉移話題:“今天那個人真的問題好奇怪,不是所有毒販都落網了嗎?而且他長的好像……”
說到這兒,她停了一下,小小的眼睛中充滿了恐懼:“我們在海邊玩時那個救生員。”
鄭天停止了哭泣,怪不得他一直覺得眼熟,當時給鄭天做人工呼吸的也是他。
關芽雅結結巴巴的說:“巧……巧合吧?”
話音剛落,只聽見門外響著腳步,一雙眼睛正看著他們。
關芽雅壯起膽子問:“誰!?”
“最後一次例行檢查,開開門。”
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心翼翼,惶恐驚醒走廊上睡著的人。
關芽雅疑問:“大半夜還要檢查?你到底是誰?”
男人不做理會,擺弄把手三兩一下開啟了門:“不開門可不是好孩子哦。”
藉著星光,可以看見正是那個問問題的人質。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周條,白天“死掉”的那個毒販組織頭目。
說著說著,他從腰間別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鄭天對吧?我可經常受你父母照顧啊,之前在海邊把你們丟進大海就是想著警告一下,沒想到啊,哈哈哈,還是把我們端了。”
鄭天將關芽雅護在身後:“你!你不是被炸死了嗎?”
“被炸死的那個是我找的替身,當然,現在我的另一個替身正代替我和那群記者一起住在對面呢,打算明天接著對你採訪。”
鄭天咽了一口唾沫:“這也就是說……”
周條搶先回答:“哈哈哈哈哈,這也就是說沒人會想到一個“死人”,殺死了兩個孩子。”
“她是無辜的……”
周條一邊靠近,一邊痴狂的打斷他:“嘖嘖嘖嘖嘖,噓——沒人是無辜的,人一生下來就會犯錯。”
“求求你……”
鄭天剛要開口求情,周條一刀劃掉他半張臉皮。
“別廢話。怪就怪你父母吧,啊哈哈哈哈。”
僅僅說話的這兩分多鍾,鄭天便已確定了一個事實。
這人是個瘋子。
鄭天牙齒露了出來,血“嘩嘩”的往下流,不用看都知道會有多痛苦。
周條一邊痴笑一邊又揮了幾刀,全部割在鄭天背上。
醫院的房間隔音效果好到離譜,哪怕只有一門之隔也無法吵醒外面的病人家屬。
關芽雅臉上濺了幾滴血嚇得癱坐在地,張了張嘴想要喊叫。
鄭天將她護在懷中,捂住她的嘴,現在叫出聲勢必會吸引周條攻擊她。
“聽好了……”鄭天冷靜且小聲的在她耳邊說:“等一下我會拖住他,你趁機快跑。”
關芽雅點了點頭。
“呀啊!”
看到她明白了,鄭天勐然發力抱著周條的腳使勁一推,展現出了一個小朋友不應該有的勇氣。
周條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坐到地上。
“跑!”
“嗯……嗯!”
用鄭天爭取來的寶貴時間,關芽雅立刻衝向門口。
然而現實是周條從褲襠裡掏出了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彭~”
悶響過後,關芽雅腿部中彈倒在大門邊上。
“小朋友可不準調皮昂!”
周條明顯有備而來,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好像在說你們還有什麼辦法?
關芽雅倒在一邊,腿部劇烈的疼痛感讓她的眼淚鼻涕止不住的流在地板上。
然而現在哭兩人就都死定了,她儘量平復心情,一點一點爬向兩人。
周條明顯沒想到,還在鄭天面前得意的大笑。
這時候要是轉一下頭,很有可能所有人的命運都會發生改變。
但自負毀了他。
關芽雅抱住了周條的腳,將他第二次絆倒。
沒有任何猶豫,鄭天忍著痛,踉蹌跑向大門。
周條再次舉槍,想要故技重施。
關芽雅在即將開槍之際死死咬了口他的大腿。
“啊!”
“彭~”
這一槍打歪,鄭天逃了出去。
“可惡!”
周條這才開始慌,爬起來,想追,但被關芽雅耗盡力氣扒掉了他一隻鞋。
“該死!”
舉起槍口,毫無猶豫對著關芽雅頭部又開一槍……
一個八歲的小女生,付出了自己最後的勇氣。
連鞋也顧不上穿,罵罵咧咧追了出去。
一個滿身都是傷的小朋友在醫院中呼救。
可所有看到的人,除了尖叫還是尖叫,一點也不聽鄭天請求,無奈之下只能跑向大街。
周條追出來,看到了奔跑的鄭天,舉起槍將要扣扳機,沒穿鞋的那只腳,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
正是這一猶豫,一個巡邏的警察將他按住:“別動!我是警察,現懷疑你攜帶槍支!”
這個警察便是當時勸音音的警察,他來這裡悼念前輩順便巡邏。
而扎周條腳的東西,據傳聞,似乎是犧牲警察鄭義的遺骨渣。
不遠處,鄭天失血過多,倒了下去…………
後來,周條被執行死刑,鄭天被媒體借這件事宣傳成英雄之子,被由關芽雅父母收養,受盡美譽直到18歲。
成年那天,鄭天分別去了三個的墓碑前。
根據之後某個記者採訪的守墓大爺說:“那個小夥子當時就跪在他父母墓前說了一些話,不過我沒聽清。”
也許,只有一旁的小草知道他說了什麼。
“爸,我想成為英雄,但不是跟你一樣的英雄,我只想保護我想保護的,我想做一個自私的英雄,也許這樣就沒人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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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天,除親情外,一無所有。
鄭天,除親情外,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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