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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無眷生死 但戀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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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袁明日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二僕的身旁了。

袁貴和秦護院叫道:“公子!”、“公子,你醒了?”非常高興。

袁明日道:“袁叔、護院,你們沒事吧?”

袁貴道:“我們沒事——白蓮教的武功陰毒,我們以為自己完了。誰知一覺醒來,什麼事都沒有。”

他們中招醒過來後,在百里外找到了主子。

袁貴道:“公子,你沒事吧?”

袁明日盤膝而坐,試著微一運功,發現功力已經恢復,頓時心中一喜,再一仔細察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心道:“這個白蓮教為達目的還真是毫無保留啊!”道:“我沒事!”

袁貴與秦護院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袁貴手指旁邊的兩口箱子道:“公子,這些金子是從白蓮教手中奪來的嗎?”

他們找到主子的同時,還發旁邊有兩箱殘留寫有“興盛鏢局”,封條字樣的金子。

秦護院激動道:“公子,白蓮教人多勢眾,且武功陰毒,你一個人是如何戰勝他們的?”

袁明日道:“是他們送的。”

袁輝與秦護院同時“咦——”地一聲驚訝。

主僕三人能保得周全,已令袁貴大感意外了,這時又聽主子說,這金子是白蓮教送的,更是意外,道:“公子,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們怎麼會將從興盛鏢局劫來的金子送給你呢?”

袁明日道:“此事說來話長,回頭再跟你們解釋。現在是什麼時日了?”

秦護院道:“廿十了。”

袁明日沉吟道:“十六遇襲,那日是十八,現在是廿十。白蓮教總壇人員眾多,一般的小山小洞很難藏身。他們行事詭秘,絕不會騎馬或者駕車。輕功再好一天也跑不過八百裡,此處離長白山正好是兩天半的路程!”道:“這樣——我們三個分別從不同方向前往長白山,沿途也讓各門派幫會前往。”

袁貴與秦護院應道:“是!”當下各持代表武林盟主號召的憑證。

三人五日前遇襲後,馬匹沒了蹤影,只得分頭步行。

袁明日從南面繞向長白山、秦護院從東面繞向長白山、袁貴的輕功最差,為人最老道,帶著金子直接前往長白山。

正邪不兩立,沿途的各名門正派在得到袁明日的號召後,眾多高手不遺餘力做打頭陣的先鋒,施展各家的看家輕功,秘密向長白山集結。

眾多高手在到達長白山後,首先把守住了各處下山路口,而後利用等待後援的時間,做了許多機關陷阱,諒你輕功再高,也得腳尖沾地,只要你腳尖在地上稍一借力,那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了。

很快,他們所在的各門派幫會後援也陸續趕到了,除此之外,還有遠處各門派幫會得到訊息的高手。

如此一來,人手便更加多了,足有數千之眾。

袁明日見人手已夠,到了搜山的時候了,於是一聲號召,數千之眾從四面八方,不同方向,向山上搜去。

然而浩浩蕩蕩的搜捕行動兩天過去了,加上遠處各門派幫會陸續趕到的後援,人數已達近萬人,可是沒有發現一個白蓮教徒,這令袁明日感到了不安,於是號召仔細搜捕。

又過了三天,到了第五天,參與搜捕的人數已經越萬,仔細搜遍了每一座山頭,每一個山洞。

各搜山小組的頭目紛紛向袁明日拱手來報:“啟稟盟主,沒有發現白蓮教的蹤跡。”

袁明日喟然長嘆,道:“看來釋路藕沒有對我說實話,很有可能對我多說了一日,意在試探我。我曾所處的很有可能是在黃山或者泰山。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輕而易舉就能找到白蓮教巢穴。白蓮教能在江湖上作祟百年而不滅,自有其狡猾之處,豈是我圖復興朝夕之間就能滅得了的?”心想:“如果我再不動聲色的探查一下就好了。”非常悔恨自己的魯莽。

孫光明道:“那我們立即給他殺個回馬槍吧?”

少林派住持淳拙,單手立掌道:“如今我們公然搜山,他們恐怕已經得到訊息,望風而逃了。”

袁明日向群雄拱手道:“諸位,圖某對不住了!因為圖某的考慮不周,讓大家勞而無功了!”又連連拱手。

霍海平拱手道:“圖盟主說的是哪裡話?您也是一片苦心,想要為武林除害,‘對不住’這三個字又從何說起呢?”

群雄紛紛稱:“是!”

有的英雄道:“圖盟主在白蓮教的種種利誘之下,仍不與其同流合汙,耿直之心、正直之情,令人佩服啊!”

一陣稱讚聲後,淳拙道:“只是如此一來,圖盟主你便惹下了白蓮教,他們武功高強,無所不用其極,日後你可要小心了!”

袁明日昂然道:“正邪勢不兩立,每一個正直之士都不能無所作為。日後就算他不來找我的麻煩,我也會找他的麻煩。”

作別群雄後,已是傍晚,主僕三人前往白雲山就近的客店。

袁明日本想一舉殲滅白蓮教後,種種的抱負、困惑便可一一實現、消除,不想由於自己的輕率化為了烏有,心中老大的不忿,自然而然的憋著一口氣。途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頭沉思。

秦護院道:“經過這件事,那個袁窈冥如果真是白蓮教的人,見到咱們後就知道去者不善了!”

袁明日心中豁然開朗,笑道:“那倒未必!”揚鞭縱馬而前。

來到一家客店後,奔波多日的主僕,沒有吃過一頓好飯,要了些飯菜大吃而喝起來。

吃飽喝足後,不等袁明日叫喚,袁貴與秦護院便緊隨他來到了房間。自打聽他說了那句“那倒未必”,便知想到了辦法,剛才吃飯時見有異己,不便詢問。這時不問,更待何時?

袁明日道:“如果我們就現在這個樣子去,如果那個袁窈冥真是白蓮教的人,是會更加小心,但是如果我們換種方式的話,只要他真是白蓮教的人,就會毫無掩飾的暴漏無遺,因為我現在是白蓮教最想殺的人。”

袁貴管中窺豹,立即猜到了什麼,急道:“公子,你想幹什麼?”

袁明日道:“我給你留一封信,然後我隻身前往大冶縣,十天後我們在武昌會合,那時若見不到我,就表明……就證明了我們的猜測,你們拿著信去找聶幫主他們……”在說到“就表明”三個字時,聲音低了下去。說完,負著手面向了窗戶。

自從他放棄與高雲的那段感情後,心思就一股腦地重新放在了報仇揚名上面,可是愛又不能愛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心。第一次嘗到了感情的苦楚,那種苦楚是生不如死的苦楚,比之身受酷刑,猶有過之。酷刑僅僅是身痛,而那是心痛。有時在想:“如果沒有遇見她,也就不會嚐到感情的甜蜜;如果沒有遇見她,也就不會嚐到感情的苦澀。既然不應在一起,又何必要遇見你?奈何?奈何?”

袁明日之前在想到以身試驗的辦法後,心中大暢,大有脫了苦海之感,心道:“反正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無窮無盡的痛苦,若能以此來剷除白蓮教就再好不過了。”這時要與情同父親的袁貴、情同兄弟的秦護院永別,不禁有些不捨,眼眶溼潤。轉過身去,就是要避免他們看到自己這樣,竭力阻攔。

雖然袁貴已經猜到了八九分,但是真的聽少主說出的那一刻,還是心中一顫,道:“公子,你不能啊!我不能讓你去拿性命冒險啊!”

秦護院道:“公子,我們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您不能那麼做啊!”

二人聲音顫抖,關切之至。

袁明日道:“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二僕雖知此言不虛,但是仍不想讓主子涉險。

袁貴道:“公子……”聲音變得嗚咽起來,意欲再勸。

袁明日閉眼長呼一氣,將淚花忍了起來,轉過身來道:“袁叔,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我不能查出血洗袁家的仇人、揚名袁家,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語氣堅決。

秦護院自從聽他叫袁貴的那句“袁叔”起,便給驚的一下子愣住了,後來更是越聽越詫異。

他只知袁明日主僕懷疑大冶縣把竹山莊的袁窈冥,是白蓮教的人,剷除白蓮教也是僅僅為了為德勝報仇、為武林除害,盡一個朋友的情義、盡一個武林盟主的責任,不想這中間還有這麼多鮮為人知之事,忍不住問道:“公子,你們……”

袁明日一驚,知道自己激動之下說漏了嘴,事到如今再也瞞不下去了,只得道:“我們本姓袁,圖叔單名一個貴字、我左明右日。十八年前家中遭到了滅門,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我們隱姓埋名。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查詢仇人是誰。”握起他的手道:“對不起,我現在才讓你知道這些!我們的仇人非常強大,其實知道這些對於你來說,不是件好事。”

秦護院感動之至,熱淚盈眶。

袁貴用袖子拭著眼睛,老淚縱橫。

袁明日見此心裡非常難過,強顏笑道:“你們不要這樣嘛,或許事情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又或許那個袁窈冥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呢!”

袁貴知道他比誰都希望事情就是想象的那樣,若真的是那樣的話,論伎倆而言,他絕非對手,幾日前他被白蓮教教主所算計,就是例子。他那些話完全是在安慰別人,可是又深深地知道,他達志之心甚切,想阻止是不可能的了,眼下只有傾聽他的實施辦法,提醒他到時要處處留神,事事小心,儘量保全自己。

袁明日當即說出了心中所想,與二僕共商有待完善之處。

釋路藕很快便得知了各門派幫會圍攻長白山的訊息,據此斷出袁明日背叛了自己。於是立即率領總舵教徒,倉促逃到了離中原地理位置更加偏遠的三清山冰玉洞。

白蓮教上上下下無不對袁明日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聖女嘆道:“沒想到那個圖復興如此不識抬舉,幸虧教主英明,留了一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釋路藕氣憤憤地道:“哼!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本教主不客氣了!”殺氣立顯。

她送袁明日那一千兩劫來的金子,本想待袁明日收下一段時間或用掉之後,便可對其形成要挾,不想袁明日馬上就反了,如此一來詿誤的彀入手段便用不上了。

大都的太傅府,正在書房撰寫文章的擴廓,突然被脫列伯的一則稟報,給打斷了文思,在聽過稟報後,“噌”地站了起來,驚道:“什麼,他未付諸實施?”

脫列伯拱手應道:“是!他未與任何門派的人提及此事。”

擴廓森然道:“看來他把本太傅的話置若罔聞了!”

這時,一直隱在門外的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門內內力了得的擴廓主僕毫無察覺。

擴廓從房中出來後,徑直走向了後院。

他來到了高雲所居的閫院小廳。

高雲一見到父親就連連央求道:“阿布,求求你,你就讓我去找圖盟主吧!”

她自從與袁明日分別以來,對袁明日的情愫並沒有因為分別而有一絲減少,相反,與日俱增。卻無奈,自從袁明日走了以後,父親對自己的看管,比之前猶有過之,想要再次逃出,那是萬萬不能的。

擴廓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高雲俏臉一紅,忸怩道:“我……”

儘管她確實喜歡上袁明日了,但是要在長輩面前說出來,還是開不了口。

擴廓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就老實說,是不是吧?”

高雲羞澀的點頭“嗯”了一聲。

擴廓心中一喜,凝重道:“你是達官貴人的千金,他是江湖上的武夫。你說,這樁婚事阿布能答應嗎?”

高雲大急,蹙眉道:“阿布!”

她知道如果父親再反對的話,是不可能讓自己去找袁明日的。

擴廓道:“一介武夫那也不是絕對不行,要阿布答應這樁婚事也可以,只要他能為朝廷分憂、為皇上盡忠,成了有利於朝廷和皇上的大英雄,一切就都好辦了。”

高雲趕緊問道:“那如何才能成為有利於朝廷和皇上的大英雄呢?”

擴廓答道:“這個很簡單,只要他踐行臨走之前所言。”

高雲恍然大悟。本以為父親是因為自己三番五次離家,意識到了以前對自己不妥,所以才像現在對自己這樣好。敢情這一切都是在利用自己。

好在她習慣了擴廓對她的冷酷,當下也不太激動,只是剛剛燃起一點溫情的心,有一絲涼意。昂然道:“圖盟主他是非分明,該做的自然會去做,不該做的強迫也沒用!”

擴廓道:“那阿布就沒有辦法了!在是非與愛人面前好好想想吧。你要是願意去爭取一下,阿布現在就讓你走。”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被女兒求著放自己去找袁明日,只因如果輕易便讓女兒到了袁明日身邊,那便沒有了催促袁明日的馬鞭。現在見袁明日居然不吃那一套,那就只有將女兒拋出去了。

高雲離府的那段時間,在外沒少見聞大元的昏庸和大宋的英明,孰是孰非,了然於胸。別說強迫袁明日沒用,就是有用,自己也不會去強迫。見此心道:“看來要想出去,就只有先應下了。”

她收拾東西,帶著小葵歡歡喜喜的縱馬離開了太傅府。

擴廓和脫列伯立在大門口看著她們遠去。

脫列伯道:“太傅,大小姐能找到圖復興嗎?”

擴廓道:“你知道什麼叫心有靈犀嗎?去——暗中跟著:一來保護大小姐的人身安全;二來找到圖復興的下落便於行事。”

脫列伯拱手應道:“是!”

他在擴廓的關心下,已重傷痊癒。

高雲主僕一路向南,出了大都城南門。

高雲道:“小葵,你確定圖盟主他們是去了大冶縣嗎?”

小葵點頭道:“嗯。是哪個秦護院告訴我的,說是要去追查什麼白蓮教的蹤跡。不會有錯的。”

高雲沉吟道:“嗯。應該是,圖盟主曾跟我說過,上次離開斷刀山莊後,跟蹤的正是那個大冶把竹山莊的袁窈冥。”

小葵道:“不是應該,而是就是!”

高雲道:“你怎麼就這麼確定?圖盟主連我都沒有告訴要去哪,那個秦護院怎麼能告訴你呢?”

小葵氣憤憤地“哼”了一聲,道:“他告訴我,那是因為他心懷鬼胎!”

高雲略一思索,登時恍然,小笑嘻嘻地故意道:“哦——他一個下人敢懷什麼鬼胎啊?該不會是?”

小葵頓時羞不可羞,蹙眉道:“哎呀小姐,沒有了!”

高雲笑道:“你說不說?”

兩匹馬相距很近,她伸手便要往小葵身上抓去,進行逼問。

小葵“啊”地一側身,趕緊催馬:“駕……”馬匹撒腿就跑。

高雲大喊:“別跑!”催馬追去。

二人互相追逐嬉戲,心中大快。一想到就要見到日夜思念的人了,有說不出來的高興,多日來的想念之苦就像烏雲過去後的天空一樣,晴空萬里,沒有一絲痕跡。

袁明日無動於衷、擴廓放高雲去說服的訊息,很快便傳到了三清山白蓮教總舵。

釋路藕側臥與龍椅之上,有兩三名侍者摩挲著身體,很是愜意,自言道:“看來這個圖復興也不情願為擴廓所用,擴廓利用高雲來誘惑圖復興的目的,也很有可能會落空,到頭來只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的辜無仇早已今非昔比了,如果殺了圖復興洩憤,在接下來的武林盟主競選中要想勝出就會更難;但是如果暫且留著圖復興,圖復興便不會一心一意對擴廓,這樣照樣能夠達到借水行舟的目的。既然如此,何不助擴廓一臂之力呢?”

這天傍晚,大冶縣的一戶豪門前,兩匹駿馬“嗒嗒嗒嗒”地奔了過來,馳到了門前。前後“咴兒——”一聲嘶鳴,停了下來。跟著,翻下兩人,一人身著錦袍、一人身著裋服。

正是副教主師徒。

此處乃是把竹山莊門前,高高的白牆,大大的紅門,甚是氣派。

左右門衛見主子回來,一個忙著牽馬、一個忙著開門。

師徒向門內走去。

釋無謹道:“這單生意總算是談下來……”

這時,一名乞丐拄著竹竿“噔噔噔”,從街上穿了過去。

副教主“哼”地一聲,停了下來。

那名乞丐來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偏僻之地。儘管如此,還是望了一下四周。在確定確實無人之後,長長地松了口氣,這才倚著一株柳樹蹲了下來。從懷中摸出一塊燒餅,由於是靠著身體放置的,時間雖長,但也不涼。狼吞虎嚥的啃了起來。

這時,一個人影“呼”地閃在了他面前。頓時大驚失色,“噌”地立了起來。

那人影愕然道:“圖盟主,你怎麼?”

那人影正是副教主。

他內力極高,耳聽得一人步伐沉穩而有力的走過,知道定是一位武林高手,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然見是一名衣著襤褸的乞丐,心想:“丐幫中除了聶林海外,恐怕難有這樣的高手。”然見那名乞丐的背影與聶林海大不相同,料定這其中必有蹊蹺,於是施展輕功跟了過來。

那名乞丐正是袁明日。

他赧顏道:“袁莊主!”

副教主滿腹疑雲,心道:“為了把問題弄清楚,只有先等等再說。”於是向袁明日發出了盛情的邀請。

袁明日雖然開始推辭,但是幾個回合之後,也就應下了。

副教主見他啃的是又幹又硬的燒餅,立即命隨後趕來的釋無謹先行回府,吩咐廚子以最快的速度篩酒炒菜,自己則與他安步聊天。

把竹山莊的廚子幹活甚是麻利,他領著袁明日一回府,便被下人告之酒菜已經做好了。於是直接將袁明日請向了餐廳。

袁明日但見山莊的佈局和裝飾簡而不凡,處處彰顯著優雅之氣。於是稱讚了一番,心裡卻無暇感受。

副教主將他請到餐廳後,在桌前坐了下來。

這時,他開門見山地問道:“圖盟主,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

袁明日擺擺手答道:“慚愧啊!不便多說,不便多說!”

副教主豪然道:“大丈夫說了便說了,做了便做了,有什麼可慚愧的?難道圖盟主是信不過在下?既然如此,在下亦不便多問。請恕冒昧!”拱了拱手。

袁明日道:“袁莊主說的是哪裡話?若是圖某信不過袁莊主的話,就不會隨袁莊主來叨擾了。只是圖某不才,說出來怕袁莊主笑話啊!”

堂堂的武林盟主成了躲躲藏藏的乞丐,還說什麼若是信不過就不會來了,副教主更是覺得這其中大有文章,拱手道:“請圖盟主放心,在下決不敢笑話!”

袁明日嘆了口氣,緩緩搖頭,顯示依舊有所顧慮。

副教主略有所會,向侍立身旁的釋無謹一擺手。

釋無謹拱手而去。

副教主續道:“在下敬仰圖盟主的豪氣,但凡圖盟主實言相告,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然不遺餘力!”說的甚是豪然。

袁明日嘆道:“錦上添花人人會,雪中送炭有幾人。袁莊主如此赤城,圖某若再藏著掖著,那便是圖某的不是了。我曾得到了興盛鏢局總鏢頭的訊息,說近年已很少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白蓮教,突然大舉進犯,殺了興盛鏢局三十一名押鏢好手,劫去了一千兩金子的銀鏢。後來白蓮教的教主找到了我,對我好生相待,並將用教徒性命劫來的一千兩金子無償贈予,想要做朋友。她是邪教教主,我是正派盟主。圖某自以為是,哪裡能肯?所以當時只是敷衍,後來聯絡了各門派幫會,對其進行圍剿,豈知撲了個空。白蓮教陰險狡詐,功夫了得,是不會放過我的。圖某越想越怕,決定到天臨路的衡山躲起來,以免丟了性命。”

副教主將信將疑,故意道:“武林盟主可是威風凜凜的位子,多少英雄好漢想坐還坐不來呢。圖盟主真的願意捨棄,到那深山裡去隱居?”

袁明日道:“性命是最重要的,性命要是沒了,再威風凜凜,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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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教主應道:“不錯!不錯!在這個世界上,性命比什麼都重要!”恍然大悟,心道:“原來他裝成乞丐,東躲西藏乃是為了逃避本教的報復!”略一尋思,疑雲又生,道:“唉!圖盟主,您身邊的哪位圖老英雄呢?”

他對袁明日麾下有幾個人一清二楚,所以沒有問起秦護院,那是因為名義上還有沒見過秦護院,就是名義上聽說過,也不好顯得訊息太靈通。

袁明日嗔道:“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不僅是那個圖重,還有那個秦護院,事發後他們怕受到白蓮教的遷怒,竟偷偷走人了。你說說,我可待他們不薄啊,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副教主聽到這裡,已完全大悟,心道:“也只有你這樣的主人,才能有他們那樣的僕人!”

要知道,武林人士將“忠義”二字看到比什麼都重要,就是死也不肯違背。

副教主安慰道:“對我們這些做生意之人來說,樹倒猢猻散的事見多了,那些都是無恥小人,圖盟主不必耿耿於懷!”

袁明日赧顏道:“啊,讓袁莊主見笑了!”

副教主趕緊道:“沒有沒有!圖盟主多日來為避強敵,一定吃不好睡不著吧?來來來,今晚就在敝莊好好補充一下——”為他添酒夾菜。

袁明日待要仔細品嚐,看其中是否有異,但轉念一想:“白蓮教下藥手段甚高,豈是輕易就能鑑別出來的?上次在山洞內所飲的那杯藥酒,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到此本已將生死置之了度外,念及於此,更無猶豫,當下大吃而喝起來。

副教主見此,已更無懷疑。

他陪袁明日吃喝過,安頓好袁明日後,回到了後院小廳,低聲道:“現在才意識到我們白蓮教不是好惹的,可惜已經晚了!”知道是該動手的時候了,衝釋無謹道:“準備一下,明天一早,送他上路!”

釋無謹拱手道:“是!”

袁明日也許放下了將永遠放下的,令自己又苦又甜,又重要的東西,心中大暢。雖然很想在也許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在酒桌上喝它個酣暢淋漓,天昏地暗,以不枉此生,可是為免酒後胡言,只能喝到半醉,還可以自制的程度為止。這使得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他雖然決心一死,但是也不願輕易被殺。心道:“黃泉路上總要拉上個做伴的,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決不能像孬種一樣,給袁家人丟臉。”這樣一來,回房之後便不能安然睡去。閉上眼可見高雲的一顰一笑;睜開眼在醉意的作用下,竟酲然亦可見到高雲的樣子。是那麼的面容可人,令人愛惜。

這時袁明日見此已不再痛苦,而是心懷大暢,朦朦朧朧中,與高雲手挽手,肩並肩,盡情歡樂,旖旎無限。

他一晚的渾噩快樂,隨著一陣陣“喔喔”雞鳴,清晨的到來而結束。

袁明日起床一開門,便見到了副教主。

副教主笑道:“怎麼樣圖盟主,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袁明日道:“久違的舒坦呢!多謝袁莊主的盛情款待!叨擾一晚,也該走了——”拱了拱手,踏步欲行。

副教主道:“白蓮教的耳目像幽靈一樣,江湖上無處不在。圖盟主在敝莊的事,恐怕他們已經知道了,正在外面盯著呢。白蓮教是世人公認的邪教門派,行事見不得光,這白天還好說,可是這一到了晚上……”

袁明日一聽這話,頓時對此前的猜測確定了六七分,不禁心中一喜,佯恐道:“啊!那怎麼辦呢?我可不想死啊!”

副教主拍拍他的肩膀道:“圖盟主不必驚慌,我自有辦法。隨我來——”

袁明日跟著副教主穿過一條彎彎曲曲的長廊,來到了後院一間不起眼的廂房。這間廂房不僅從外面看上去不起眼,而且房內陳設亦沒什麼特別。

他知道這間房子絕非看上去那麼簡單,於是立即警覺起來。

副教主令道:“開啟!”

釋無謹走到面前的一個博物架前,雙手抱住一個擺放在上面的青花瓷瓶,輕輕一轉,頓時“嗡嗡”聲響,聲音沉重。聲響過後,一道門赫然出現在了面前,門內一片漆黑。那個博物架已移到了一邊。

副教主揮手道:“圖盟主請——”

袁明日雖早就料到這房內定有古怪,對此也不意外,但這一點決不可顯露出來。佯驚道:“這裡……”

副教主笑道:“白蓮教只知道您進了敝莊,但若您從這裡出去呢?這條密道可以直通大冶縣城外,保證他追尋不到。請——”又一揮手。

袁明日心道:“因為我已經死了!”拱手道:“多謝袁莊主!”

釋無謹早已準備好了三根火把,當即人手一根,進了密道。

密道為岩石所築,剛開始空間還算大,岩石築的也算平整,到後來密道越走越窄,岩石築的也漸漸凹凸不平。

副教主是主人,自然走在了片面;袁明日是客人,自然走在了中間;釋無謹是主僕,自然跟在了後面。

三人在狹長的密道中一字排開。

袁明日道:“沒想到貴莊主還有這麼一個密道,實在是令人大感意外啊!”

其中所含的冷嘲之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副教主道:“圖盟主有所不知,其時生意場上像江湖上一樣兇險,說不定那會就性命不保。在下不得不居安思危,為自己修條後路。”

袁明日應道:“不錯!沒想到卻成了圖某的後路真是不好意思!”

副教主笑道:“哪裡哪裡?在下雖置身商界,但自幼習武,亦算是武林中人,你我既是武林同道,那麼誰用不是用啊?只要圖盟主為在下保守這個秘密就行了!”

袁明日應道:“一定一定!”心道:“就算你殺了我,也照樣不行!”

他邊行邊想:“你們的武功不是我的對手,於是便想用機關來對付我。只要機關一啟,是武功再高也無用,可你們當中的兩個,總得搭上一個。”當即不動聲色地暗運內力,一旦發生突變,立即揮掌劈腿擊向前後兩人。

副教主師徒也在暗自凝神盤算。

霎時間,空氣就像是被凝固一般,沒有一個人再說話,三人的腳步聲、心跳聲、呼吸聲和火把的爆裂聲,無不清晰入耳。

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惡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忽聞來路腳步聲響,“噔噔噔”地步伐非常急促。

三人停下腳步,擎著火把,齊向身後瞧去,心裡都是異常的緊張。但見黑暗中一點火星由小變大,由弱變強,漸漸靠近,來到近處這才看清,原來是擎著火把的一名莊丁。

袁明日心道:“該動手的時候,總是要動手的。

他反正已經準備一死,儘早來的痛快些,要好於一直高度警惕的滋味。

副教主師徒滿腹疑雲。

那名莊丁氣喘吁吁地道:“老爺老爺,遠親捎信說:之前給您的東西,現在要收回去。”

副教主師徒繼續與袁明日前行。

袁明日沒想到的是,直到出得密道到達大冶縣城外,對方也沒有對自己動手,心道:“世間長得相像之人有很多,袁叔一定是認錯了人,先前自己被脫列伯追殺,就是最好的例子。”心中雖然歉然,但是不便說出。於是發自肺腑的向對方感謝了兩句,辭去了。

高雲思人心切,出得大都後,一路向西南直奔:白天遇到客店只要不是正趕上下大雨,填飽肚子後帶些乾糧,立刻就走;而晚上只要不是馬跑累了恰好趕上客店,便就地露宿休息。

一個涉世不久千金小姐,武功有不怎麼樣,經常置身野外,這白天還好說,一到了晚上便周圍黑黑漆漆的,夾雜著各種晝伏夜出的動物叫聲。對此也不以為意:一來思人心切,強自硬撐;二來由於騎一天馬顛累了,就地便睡,也沒時間害怕。

她們食宿不定的趕路,暗中跟著的脫列伯等人也只得隨遇而安。

這晚,脫列伯等人跟著高雲主僕到了潁州的一處山崗。

山崗前面是高雲主僕的露營地,山崗後面是脫列伯等人的露營地。

脫列伯與十餘名屬下倚樹而息,忽然,一陣清新的幽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飄飄然然的,說不出來的舒暢。

眾人紛紛被燻醒了過來

眾士卒叫道:“哇!好香啊!”、“是啊。好香啊!”情不自禁的連忙呼吸。

脫列伯心思縝密,立即意識到此事非比尋常,尋思:“這雜草叢生的荒野,哪裡來的幽香啊?”再一尋思,不禁“啊”的一驚,連忙起身喝道:“是‘心陶神醉散’,不要聞!”

他見多識廣,曾聽說江湖上有這麼一種氣味幽香的迷藥,一般不知道的人,很難抗拒這種清新幽香的誘惑。

眾士卒既已著道,現在不聞哪裡還來得及?一個個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脫列伯知道有強敵來犯,立即轉身拔劍,剛一轉過身來,三個勁裝結束的緇衣蒙面人,便迎面襲來。敵人悄無聲息來的如此之快,大出預料之外,這種情況下,若是倉促迎敵,任你武學的造詣再高,招式上也會吃虧。

他所經戰役甚多,臨敵經驗豐富,隨手揮劍在身前一劃,“乓乓乓”三聲金響,擋開了攻來的三件敵刃,同時腳下後躍,閃到了數尺之外。如此便有了迎敵的準備時間。

眾蒙面人所持兵刃各不相同,一個使戟、一個使斧、一個使鉞;所使的武功也各不相同。

他們一招被擋,“呼”地再次衝敵人撲去,除了因為速度太快的破空聲外,幾乎沒有踏地的聲音。

脫列伯更愕:“好罕見的輕功!”事已至此,也只得硬上,挺劍迎了上去,與敵“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

隱隱約約的打鬥聲,將高雲主僕從睡夢中吵醒了。

小葵迷迷糊糊地道:“這是哪裡打架呀?”

高雲生性機敏,低聲道:“別說話!”拉著她藏到了旁邊的草叢中,之後緊握劍柄,以應萬變。

不一會,隨著打鬥聲的隱沒,三個緇衣蒙面人轉眼間便飄到了二人原來休息的篝火前。見旁邊沒人,知道是藏了起來。

使戟的蒙面人拱手叫道:“圖盟主!”

高雲大喜,“噌”地站了起來,然而並沒有見到想要見到的人,見到的卻是六隻充滿殺氣的眼睛。心下大驚,知道是上當了。料想剛才與他們打鬥的,定是父親派來跟蹤自己的人,父親派人跟蹤自己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保護自己。

她對擴廓的憎 恨又多了幾分。

眾蒙面人“呼呼呼”,將她們圍在了正中央,行動極其飄忽迅速。

小葵見敵人形如鬼魅,不禁驚恐萬分,抱住主子的胳膊道:“小姐!”

高雲拍拍她手背道:“別怕!跟他們拼了——”

她不是不怕,而是知道怕也沒用。主動挺劍衝那使戟的蒙面人攻了過去。

小葵緊隨其後。

兩個使斧和使鉞的蒙面人,立即揮刃從她們背後兩側飄去。

雙方“乒乒乓乓”的鬥了起來。

眾蒙面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出招瞻前顧後,使得一些厲害的招式威力大打折扣。

高雲主僕肆無忌憚,使得一些稀鬆招式,發揮了厲害的威力。

儘管如此,大約十餘個會合之後,高雲只聞小葵輕輕地“啊”了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她一倒下,高雲雖然變成了一敵三,形勢更加不利,但是高雲悲憤異常,更是不要命的向眾敵瘋狂進攻,一時竟也不落下風。

眾蒙面人見久戰不勝生,於是互使一個眼色。

使斧的蒙面人在防守上出現了重大漏洞,高雲心中一喜,立即仗劍疾刺,就在即將得逞的時候。使斧的蒙面人突然快速一閃,躲過了來劍。高雲心下又是一驚,知道又上當了。正念及於此,便覺右頸的“天牖穴”已經中招,接著,軟軟癱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

袁明日換掉破衣爛衫後,在一家客店痛飲一番,釋然了一天一夜的虛驚。而後前往武昌,與袁貴和秦護院會合。

他途中很是苦惱,雖然活下來了,但是活下來就意味著痛苦的延續、報仇的無期和揚名的難以。

次日,袁明日到達了武昌,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農家,找到了袁貴和秦護院,道:“圖叔、護院!”

先前為了防止被白蓮教的耳目發現,袁貴和秦護院在悄悄來到武昌後,也不敢住店,按事先商量好,找了一個偏僻的村莊農家住下,給他留下了找到自己的暗號。

袁貴和秦護院正在屋裡轉悠,替主子擔心,猛地就聽見到了主子叫喚,頓時大喜,叫道:“公子!”與主子擁抱在了一起。

當日,秦護院給了那農戶一些錢,讓那農戶置辦些酒菜,慶祝主子平安歸來。

那農戶見錢眼開,把埋在地下準備給兒子娶媳婦時用的陳年老酒,挖了出來,連自家下蛋的老母雞也不要了,給他充當下酒菜。

晚上,農戶的堂屋燈火輝煌,酒宴豐盛。雖是農家,但自由農家的一番氣派。

席間,袁明日詳細講述了與副教主接觸的經過。

袁貴在聽完後,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心裡是既高興又懊惱,道:“看來是由於我過於想念星兒的緣故,以至於相由心生,看走了眼。白白費了這麼大周折。噯,真是不該啊!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公子未受到任何損傷,否則我還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啊!”心想:“如果那個袁窈冥真是白蓮教的人,公子不一定能夠虎口脫險。”

袁明日啜泣道:“圖叔,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對袁貴因為自己而丟失兒子的事,非常歉然,每每想起都非常難過。這時見袁貴如此惆悵,不禁既自責又難過。

袁貴嗔道:“我說過多少遍了?星兒走失的事與你無關!”

他不想讓少主為丟失兒子的事有精神包袱。

袁明日見袁貴越是這樣,越是心裡過意不去,道:“可是要不是因為……”欲要再說。

秦護院知道主僕和袁貴的意思,如此下去非戧起來不可,於是趕緊道:“公子,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多說也是無用。有道是:地在人種,事在人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袁貴笑道:“對對對,這小子說的在理,什麼也不要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帶頭舉杯而飲。

袁明日和秦護院也跟著飲了。

主僕飲得正酣間,忽然一驚。發覺隔壁好似“呼”地一聲。跟著院裡“撲撲”兩聲。

他們來不及多想,立即開門奔了出去。

主僕但見東廂房門外已多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男的布衣芒屩,女的荊釵布裙,四十來歲的年紀。正是這家的主人。再四下一看,院中白茫茫一片,不是月光,亦非雪霜,而是飄飄蕩蕩的縞綾。正是白蓮教的人,不大的院落站滿了多半個,至少也有二十餘人。知道他們是來報仇來了,一場惡戰即將上演。

袁貴和秦護院頓時怒火中燒,便於上前而戰。

這家主人雖然貪財,但是不失純樸。數日來他們已經與這家主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袁明日舉手“嗯”了一聲,示意不可妄動。

他深知白蓮教陰險狡詐,二僕一旦妄動,非吃虧不可。衝眾教徒當先一人喝道:“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

那人道:“本教主問心無愧,為何不敢?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鑑於圖盟主所贈的大禮,敝教當有所回饋才是——”隨手一拋,一個物件飛了過去。

她身著華麗,聲音不男不女,正是白蓮教教主,釋路藕。

袁貴叫道:“公子小心!”

他料想這又是白蓮教所使的陰險手段。

袁明日會意,運功待要將飛來之物吹回去,然而朦朧中見飛來之物十分眼熟,頓時顧不得有何危險,情不自禁的一把接住了。

袁貴和秦護院為他捏起了一把汗。

他們都以為主子定會運功將飛來之物吹回去,就沒有攔截的準備,待見主子沒有吹將飛來之物吹回去時,再想攔截為時已晚。

袁明日伸開手掌一看,“啊”地一驚。

袁貴和秦護院心想:“壞了,公子著了白蓮教的道兒了!也不知白蓮教使了什麼妖術,竟能讓公主伸手接下?”叫道:“公子!”向他手中瞧去,卻見是一隻瑪瑙質地、顏色由深到淺的粉色梅花耳璫,在月光的照耀下,樸素之中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高貴,光彩奪目。手心並沒有發烏或紫的中毒顏色。放心的同時疑竇叢生:“公子為何會為了這只耳璫甘冒奇險呢?既然這耳璫並沒有古怪,那麼公子為何大驚呢?釋路藕陰險歹毒,對公子恨之入骨,怎麼會如此規矩?”隨即見主子顫聲道:“這……這是帖木兒姑娘的耳璫!”

袁貴恍然大悟,秦護院卻打了個寒戰:“小葵姑娘是和帖木兒姑娘一起的,帖木兒姑娘的耳飾在白蓮教手裡,那小葵姑娘……”

袁明日指著釋路藕喝問:“說——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他對高雲情深意重,對高雲在自己面前所穿戴過的每一件服飾,自然認的清清楚楚。

不等釋路藕回答,袁明日已猜到了八九分,一聲叱吒,揮掌便衝釋路藕擊了過去。

袁貴知道今晚少主非與白蓮教鬥個魚死網破不可,雖然少主知道自己不是白蓮教的對手,不想讓自己有事,但是主子與人拼命,自己豈有袖手旁觀之理?就是死也得上;秦護院於公於私,更無袖手旁觀之理。

二人跟著主子衝了上去。

立在釋路藕左右兩名代護法,見敵首要對教主不利,挺刃搶先迎了上去。

他們的武功還不及在總壇養傷的左右護法,如何能夠當得了袁明日?

袁明日不等敵人接近,雙上就在胸前一展,功力到處,直將敵人吹出丈許。

緊隨其後的袁貴和秦護院,也與白蓮教徒動上了手。

袁明日主僕為防再遭敵人暗算,用內力護體的護體,用鑷子捏鼻子的捏鼻子,用棉花塞耳朵的塞耳朵。

雙方一時間刀光劍影,鬥得不可開交。

袁明日主僕鬥了一段時間發現,敵人這次雖然勢眾,但是收斂了許多,不僅不使陰毒的手段,而且在明招上也是處處忍讓,似乎不想傷自己,心道:“你不想傷我,我可想殺你?”猛追猛打,咄咄逼人。

袁明日左掌擊向了敵首中盤,釋路藕揮右臂,向右抵開敵掌,袁明日揮右掌再擊,釋路藕一個轉身,閃到了西側,袁明日也向西轉,右腿掃了出去,直掃敵首下盤,釋路藕躍起身來,向東北方向翻去。

他接連撲空,心頭的怒火無處宣洩,只憋得全身氣血翻騰,說不出來的難受,更加發瘋般衝敵首攻去。

釋路藕落地之處,恰好是這家農戶院中的石桌旁,於是順便一腳便將一塊兩寸來厚、兩尺來寬、一百來斤的桌面踢飛起來“呼、呼、呼”衝袁明日翻飛過去。

她那一腳在桌面上面所注入的內力著實不小,袁明日在雙臂一張一攏,“撲”地一聲,鉗住後,那桌面上下依舊翻個不停。

袁明日立定的雙足磨擦著地面“沙——”地響,向後滑行。在滑行了三尺來長後,那桌面上的力道方釋。接著,夾著桌面“呼、呼、呼”原地轉了兩圈之後,衝釋路藕撒手拋去。

釋路藕砸他時,那桌面是翻滾著的,他砸回釋路藕時,那桌面卻是平轉著的,在空中的聲音也是“呼——”地連貫著,比之速度自不必多說。

釋路藕從上次與之交手便知,若論武功而言,自己不是袁明日的對手,所以這次雖然不想與袁明日動手,但是由於忌憚袁明日的武功,為了避免一旦動手之後造成上次那樣的重大傷亡,帶足了人手。自己砸過去的桌面袁明日敢接,袁明日砸過來的桌面自己可不敢接。若是硬接無異於以卵擊石,非受內傷不可。於是只得飄身閃過。

袁明日那一拋之下,在桌面上所注入的內力更大,那桌面在撞斷了她後面的一根頂樑柱後,勢道不減,一溜煙兒的撞了進去,直至從後牆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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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茅屋沒了支撐,再加上前後牆壁被撞出了兩個大窟窿,如何支撐得住?“喀喀喀”一陣坍塌,頃刻間夷為了平地。

袁明日心愛的女人為人所脅,生死不明,如何能夠罷手?欲待繼續追擊敵首。

釋路藕朗道:“住手!”

她這一聲不大不嗔,卻壓過了“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之聲,清清楚楚的鑽入了在場之人的耳朵。

白蓮教徒首先停下了手。

袁明日這時才想:“依白蓮教的毒辣,如果殺了人,絕不會單單只拿一個物件來賣弄,帖木兒姑娘還活著!”想到這裡,心下一寬。又想:“只要能救出帖木兒姑娘,我什麼都願意做。且看看她怎麼說。”

袁貴和秦護院心想:“先看看主子如何再說。”也就暫且罷了。

釋路藕笑道:“世上之所以會有英雄中的英雄,那是因為沒有遇到美人中的美人。放心,帖木兒姑娘一切安好!其實本教主亦不想這樣,這還是圖盟主你逼得。”

秦護院心道:“小葵姑娘是帖木兒姑娘的侍女,既然帖木兒姑娘還活著,那麼小葵姑娘就定然沒事。”

袁明日嗔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釋路藕道:“很簡單:擴廓所需,即本教所需。不過卻不能讓擴廓知道,否則一樣會改變帖木兒姑娘的境遇。”

袁明日奇道:“貴教為人火中取栗,還不讓人知道。這與貴教究竟有何好處?”

釋路藕道:“圖盟主應該知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句話吧?”

袁明日應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想知道何時才能放人?”

釋路藕笑道:“這就要取決於圖盟主你了,帖木兒姑娘可是對圖盟主一片痴情啊,一刻鍾亦等不了,本教主可不願意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呢。”言外之意還是在逼迫他儘快辦事。

袁明日被她那暗藏鋒芒的話語,直扎的心顫,兩個拳頭攥的“喀喀”作響,恨不得衝上前去擊她個生不如死。

釋路藕知道自己觸到了他的痛處、知道如果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很有可能會局勢失控,趕緊拱手道:“告辭!”帶領教徒飄然而去。

秦護院奔到主子身前道:“我去跟著他們,找到他們的老巢……”拔腿便要去。

袁明日忙道:“別去!人還在他們手裡,萬一被他們發現了,那就更麻煩了!”

袁貴走過來道:“那怎麼辦,難道帖木兒姑娘不救了嗎?”

袁明日知道他的意思,於公於私都不能答應白蓮教的要求,要想救出高雲除了跟蹤他們找到他們的老巢,進行營救外,別無他法。歉然道:“袁叔,對不起!事到如今,我只有先安全救出帖木兒姑娘再說。”

秦護院已經知道了主子的種種底細,看著他在原則與儀人之間艱難抉擇,心下好生愧疚,垂淚道:“對不起公子,是我害了帖木兒姑娘她們!”

袁明日問道:“你說什麼?”

秦護院答道:“是我告訴小葵姑娘咱們要去大冶縣的,否則她們就不會因為出來找咱們而被……”心想:“白蓮教雖然行同鬼魅,但是要想從戒備森嚴的太傅府擄去帖木兒姑娘,沒那麼容易。定是因為自己透露了公子的去向,所以帖木兒姑娘才會離府被抓的。”

他之所以要告訴小葵自己與主子的去向,完全是為了給小葵留一個念想,不至於自己是一走了之,再見自己遙遙無期。不想,卻害了她們、害了主子,連腸子都悔青了。

袁明日嗔道:“你……”隨即一想:“只是自己要對高雲隱瞞去向,有沒有讓他也隱瞞,如今發生了這種事又怎能怪他?”想到這裡,不再生氣。

原來,他在決定放棄與高雲的感情後,就一直在備受煎熬,與秦護院與小葵漸濃情愫全然不覺,也就沒有囑咐秦護院不說。道:“不怪你!”

袁貴道:“這不怪你,是擴廓自私的錯。”心想:“高雲一再離府出走,擴廓定會加強看管,就算高雲知道主子的去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逃出來。果然不出我所料。”

袁明日會意,緩緩地道:“是我不好,如果當初帶上她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這時,火光映紅了三人的臉龐,直燻得熾熱。

原來,茅屋坍塌後,屋內的火燭點燃了坍塌下來的茅草。

袁明日看著面前茅屋燃起的熊熊大火,不禁聯想起了十八年前家裡,都是晚上、都是房屋、都是人死、都是大火、都是傷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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