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郭勝的神情如此之激動, 欣喜之餘,眼角還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謝愁愁看了也不免深受感動。
死了這麼多年, 居然還有個人如此牽掛自己, 說不動容當然是不可能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 剛想發表一些類似於“死亡才是人們的最終歸宿”之類的廢話,便聽身旁傳來了“嗤”的一聲笑。
是在笑她。
因有道視線,正越過人群,明晃晃地看著她。
“沒有道具,你是怎麼從喪屍群中出來的。”
謝愁愁本是打算忽視那道視線, 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開口朝她搭話。
說話的是個戴著藍色頭戴式耳機的男生, 看上去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花花綠綠的新潮衣裳, 時尚得像個剛走t臺回來的模特,和所處環境的畫風有些格格不入。
這話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起初靠在牆壁旁閉目養神的玩,也在在看到數字螢幕上的“21(逃出初始點”, 訝異地望向了眾人視線焦點處的黑髮女孩。
雖然郭勝也奇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是面對少年明顯是質問的語氣與其他人略帶探究和狐疑的目光, 便不由怒從中來:“能活著出來不就夠了?你管她怎麼出來的?”
少年看他一眼, 譏諷一笑:“這遊戲愛整么蛾子大清楚,我不相信有玩可以在沒遊戲道具的情況下毫髮無傷逃出喪屍群, 誰道此刻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不是人呢?”
說著,他將耳機摘下, 視線盯著謝愁愁:“說吧,你是怎麼逃出屍群的。”
耳機環著纖細白皙的脖頸,架在兩側,隨著他說話時的姿勢,小幅度晃動。
謝愁愁想了想, 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是直接走過去的,當我假裝自己是一隻喪屍的時候,那些喪屍就也會將我當成喪屍。”
少年眉間一冷:“你撒謊。”
其他玩臉上的表情也大多如此,
就連郭勝也不太相信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表情捉急:“老大,這個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
謝愁愁眨眨眼睛,嘆了口氣道:“吧,我坦白,其實我帶了多積分道具。”
“積分道具?你是說,你是透過‘死裡逃生卡’之類的積分道具……逃出來的?”一個短髮女生喃喃道。
有些世界內,積分卡就是生命。
別說“死裡逃生卡”這珍貴道具,就連普通的積分卡,尋常玩們也不見得能買得起幾張。
遊戲提示卡,危險預警卡等道具動輒就要花幾百積分,“死裡逃生卡”價格則更昂貴,一張需要花費足足七百積分。
一場遊戲只能獲取幾十點積分,七百積分,得通關十幾場且不吃不喝才能攢夠。
這擱誰身上也買不起。
“等,等等,走廊上不是有多的喪屍嗎?就算你帶著道具,也只能救下你一次……”
有人下意識回答道:“是她可以多帶幾張……”
“難道說……”
“一隻喪屍消耗一張積分卡,那麼多喪屍……得消耗多少積分卡!”
饒是郭勝這對積分道具眼饞久的玩,在遊戲裡,也幾乎沒有見到過持積分道具的玩——因買得起積分道具的玩,大部分背靠著實力雄厚的組織。
而這些組織成員,絕大多時候會選擇組團進本。
也就是說,散人隊伍平時幾乎無緣在遊戲撞大佬。
顯然,這場遊戲中,也是以散人主。
最多三兩抱團,幾乎全是菜雞平民玩,絕大多數過去從未見到過保命道具。
因此,此時看謝愁愁,目光裡充斥著呆滯與仰望。
“嘶——我想起來了,之前數字屏上出現過她的名字,她就是傳說中的謝愁愁,空降積分榜的謝愁愁!”
有人:“謝愁愁是誰?”
有人:“積分榜是什麼?”
也有人:“哇——”
更有人:“活著的大佬!”
空氣被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塞滿。
一些對積分榜不怎麼關注的玩,也在這個機會認識了“謝愁愁”三字。
大沒有相信她之前所說的真話,而是對她胡編亂造的說辭表示深信不疑,這一點讓謝愁愁陷入沉思。
連起初對她刻意針對的少年,這會兒身上的敵意也消退了大半。他在嘰嘰喳喳聲中,重新戴上耳機,默不作聲地靠回牆壁上,沒再看她。
名字傳開,大部分玩隱隱松了口氣。
遊戲遇上積分榜大佬,意味著自己多了八成躺贏的機會。
甚至一小部分人,心中生了攀談討的心思。
從郭勝口中,謝愁愁大概瞭解了目前的情況。
他們集中在樓道裡,上下兩層臺階。往上走通往四樓,往下走通往樓。玩們需要在黎明出現的時候,選擇下一樓層,並找到逃出大廈的辦法。
逃出大廈——
郭勝撓撓頭:“他們之前在到底是往上還是往下掙了半,到現在還沒爭出個所以然。”
聽到這話,一個時刻偷聽的白毛男當場跳出來插話:“當然是得走樓了,去四樓怎麼行?咱們走樓的話,只要再過兩關就可以出去了。”
戴耳機少年將耳機扯下來,對他一陣冷嘲熱諷:“你這的腦子是怎麼玩到六級的?一共八,按照咱們一闖一層的速度,走樓下的話,兩就能通關,可能嗎?”
“這遊戲是隨機等級你又不是不道,雖然這關是六級,是我才第次進遊戲呢……”白毛男委委屈屈小聲嗶嗶,“再說了,你怎麼道這不是遊戲故意設下的陷阱,可能通關就只要兩呢,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也說不是不可能。”
少年閉眼戴回耳機,似乎懶得再和他爭執。
其他玩似乎也對這場面司空見慣,個個神色淡然且麻木,像並不關心。
郭勝聳了聳肩:“喏,就是這,爭來吵去也沒個結果。”
末了,他壓低聲音:“大哥,你覺得咱們是該去上還是該去下?”
謝愁愁表情實誠且無辜:“我不道。”
“哦。”他嘆氣,“不道選擇了之有沒有回頭路,萬一去了樓就沒法回三樓怎麼辦?反正我是不敢亂走。”
在現在距離黎明還有一段時間。
郭勝也將必須要等待到黎明的理由告訴了她——
黎明的時候,會隨機重新整理遊戲道具。
玩們可能拿到有用的道具,也可能拿到雞肋道具,更有可能像謝愁愁之前一什麼拿不到。
所謂拼運氣,大概就是如此。
表時間的數字,在螢幕下方小心閃爍,此刻遊戲內時間才夜間九點。
此次遊戲環境極其惡劣,睡覺別說床,就連椅子沒。謝愁愁有些嫌棄,卻不得不跟隨大眾,找了塊臺階,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睛休息。
一覺睡醒,剛矇矇亮。
謝愁愁睜開眼,便聽到了其他玩的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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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運氣啊,什麼沒有!”
“慘慘慘,白期待一整晚。”
她扭頭,看到郭勝手裡正提著一坨血糊糊的東西,擰眉做沉思狀。
那東西被細繩穿過,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似乎才被割下來沒多久。
“?”謝愁愁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這是什麼?”
“像是……豬肉。”郭勝不太確定地回答。
“哪來的豬肉?”她對這個不靠譜的遊戲失去信心,問完也沒期待得到答案,接著問下個問題,“道具重新整理了嗎?”
“重新整理了。”他表情凝重地點頭,“這個像就是我的道具。”
“……?”
這幾十斤的豬肉,是怕他餓死在遊戲裡嗎?
思及此,謝愁愁恍然想起來,樓道條件簡陋,他們進遊戲一餐飯沒吃過。
她癟了癟嘴,摸空無一的肚子:“道具在哪重新整理的,我的呢?”
“我這個,像……睜眼就在手上了。”他苦著臉,“發了張小紙條,說可能會給我帶來幸運,我還不道這玩意是不是人肉呢,幸運?不如殺了我吧。”
吐槽歸吐槽,還是沒敢將肉扔掉。
看了其他玩之,謝愁愁才道,原來在場玩,除了郭勝之外,和她一,什麼新道具沒有拿到。
至於郭勝拿到的那個道具,也惹得其他玩一陣幸災樂禍。
“這東西能有用嗎?要是有火還能把烤了吃,現在嘛……嘖嘖。”
“你說這肉看上去像不像人的大腿肉?”
郭勝聽得臉色發白,恨不得當場將肉扔掉,卻強撐著,做出驕傲的表情:“你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說不準下一關就是比賽烤肉,到時候誰也沒想找我借肉!哼!”
選擇上下時,白毛男倔強地走向通往樓的臺階。
“咱們各走各的,看誰先出去。”
耳機少年看他身影決絕,唇動了兩下,似是想喊住他,對方速度快,似乎還帶著慪氣意味,當場衝向霧氣朦朧的牆壁,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幾乎是他離開的同一時刻,數字螢幕上的文字閃了閃,在沉默無聲中,變成了——
當前剩餘玩20(死10)。
饒是早做準備,耳機少年也呆了片刻。
回憶起昨想要回頭找謝愁愁,且距離牆壁只剩兩米不到的自己,郭勝臉色同一白。
所以這樓的的確確是個坑。
還是個深淵大坑,剛進就死,連個緩衝沒的?
白毛的死給剩餘玩幼小的心臟上籠罩了層陰霾。沒人再提反對意見,一致選擇四樓,卻半沒人敢動。
見狀,耳機少年第一個邁上臺階,走向四樓。
他的身影消失在牆壁前,過了久,確定數字屏上的活人數量沒有減少,剩餘玩才膽戰心驚走向四樓。
這是——
一個健身房。
走廊長不見底,朝漆黑處無限蔓延。面前是玻璃門,門上貼了不少顏色誇張臺詞浮誇的廣告,朝裡看,可以看到各各的健身器材。
整齊,嚴肅,冰冷。
和其他任何一個健身房一。
甚至一度讓玩忘記了自己所待的處境——驚悚逃生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