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知道沈達是真地關心自己,連忙扔下勺子,起身給沈達齊林深鞠一躬,拜謝道:“謝大哥今晚前來搭救,謝小林子今晚不辭辛勞,洪三我一切都好,欲知詳情,待明天後與眾位知曉!啊……”伸了個大懶腰,哈欠道:“吃飽了就犯困,明日有要人相見,洪三先行告辭了……這豐富多彩的一天啊……”一邊說一邊走,只留下沈達、齊林、紅葵花三人面面相覷……
第二天,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英雄賭坊門口,兩名青幫弟子從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地邀請洪三上車,說是霍老版點名邀洪三去永鑫公司一敘。
紅葵花不明其意,便不想讓洪三上車。洪三卻一再拍胸脯表示,霍老闆找自己只是敘舊,並無其他意圖,並再三保證自己肯定能囫圇個回來,紅葵花這才肯放行。
洪三還是第一次坐轎車,坐上車後的他前後左右到處看,什麼都透著新鮮。汽車開不多時就到了永鑫公司,下車後,兩名隨行的青幫弟子送洪三到公司門口,便不再往裡走。
洪三抬頭,看了看“永鑫公司”四個金漆大色,也不管旁人,昂首挺胸,自顧自走了進去。
剛走到大樓前,正好碰到師爺夏俊林。
夏俊林就好像迎接熟人那般上來寒暄,微笑著請洪三走進內廳。
洪三本以為這次面見的只有霍天洪一人,然而大門開啟之後,洪三卻有點傻眼了。
原來,內廳裡支著一張麻將桌,桌上的麻將已經擺好了。霍天洪坐在正中間,張萬霖坐在左邊,還有一位沒見過的白面書生樣貌的人坐在張萬霖對面。
洪三依稀覺得這“白面書生”有點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他是誰。正琢磨的時候,霍天洪熱情喚道:“洪三啊,你來得正好,趕緊坐下!我三弟陸昱晟剛剛回到上海,我們兄弟正準備搓搓小麻將為他接風,三缺一,你打得熟嗎?”洪三這才落實了“白面書生”的身份,竟然便是青幫三大亨中年紀最小的陸昱晟。
眼前這張小小的麻將桌上,青幫三大亨可謂齊聚一堂。雖然擺著一個三缺一的陣勢,洪三卻覺得有點不敢招架。但別人既然相請,洪三就沒理由客氣,雖然摸不清他們唱的哪一出,還是大大方方坐了下來。心中得意地暗想:“我跟三大亨同坐一桌,那我們算不算是四大亨?”雖然心裡這麼想,面子上卻不敢對三人失了恭敬,回道:“回霍老闆,算不上熟,自小看著我娘玩,有時湊湊數。”
霍天洪打趣道:“哦?那還是童子功呢,哈哈,好!我們切磋切磋。”
陸昱晟看了洪三一眼:“你就是洪三?”
“小的是……”洪三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陸先生?”陸昱晟不說話,霍天洪代答道:“沒錯,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陸昱晟。哈哈,今日所謂上海三大亨都到齊了,你這麻將打得開心哦……”
洪三一邊打牌,一邊偷偷觀察陸昱晟。此人年紀約有三十多歲,儀表堂堂,舉止不凡。說話的語氣不疾不徐,自有一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王者之氣。
霍天洪打出一張東風,問到道:“昱晟,事情辦得還妥當?”
“碰,”陸昱晟碰了東風,“很順暢……”說著,打出了一個一筒。
霍天洪抓了一張牌,張萬霖道:“你這次回來先不要走了,你不在這段日子可是沒少發生大事!”
陸昱晟點頭,“明白,所以外面的事兒一處理妥當就用最快的時間回來和兩位哥哥同舟共濟來了……”
霍天洪望向洪三:“洪三?!”
洪三這才回過神來,“霍老闆!”
霍天洪道:“我這張發財你吃不吃?”洪三瞥了一眼自己的牌面,正是“單和”這一張。
洪三一愣,喜道:“霍老闆簡直神機妙算,連我單胡這發財都算的出來?”
霍天洪哈哈大笑道:“沒錯,我霍天洪想叫誰發財,誰就會發財!”說著,打出手裡的發財。
洪三咧嘴一笑,這時,他已經明白了霍天洪是明著送自己和牌,便也就卻之不恭了,推牌道:“那我就多謝霍老闆關照,我和了!”
幾圈下來,洪三幾乎把把都是和。雖然情知是三大亨故意讓著自己,但看到自己面前一點點堆滿了籌碼,也忍不住喜笑顏開。張萬霖又打出一張八萬,洪三又和了……
張萬霖看著洪三小人得志似的嘴臉,陰陽怪氣地道:“小子,今天手氣不錯嘛!”
洪三訕笑道:“哪裡是我手氣好!主要是幾位老闆照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籌碼,覺得已經夠多了。再不見好就收的話,那可真容易吃不了兜著走,當即拱手道:“幾位老闆,不如今天就玩到這裡吧?”
霍天洪故作詫異,問道:“哦?年輕人這麼快就玩累了?”
洪三起身道:“我媽常教我,說賭桌上有一句名言,叫見好就收!今天弟子已經收穫頗豐,關鍵是有幸能和各位玩牌,近距離一睹各位老闆的風采,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不敢太過貪心!”
霍天洪笑了笑:“真是個懂事明理的孩子。師爺,帶著籌碼到賬房折現了給洪三。”夏俊林躬身凜遵:“是。”
霍天洪轉而對洪三道:“洪三,我一直想對你嘉獎一番。我看你讓四海賭坊起死回生辦的有聲有色。確實是個可用的人。”
洪三躬身道:“霍老闆過獎!能為霍老闆鞍前馬後是小人的榮幸!”
霍天洪點頭道:“好,我想你那英雄賭坊已經進入正軌,你願不願意討個新活計,有些更大的作為呢?”
洪三道:“那當然好!就怕小的做不來。”話雖這麼說,洪三卻已經開始憧憬這個新活計了。莫非是要洪三管理一個更大的賭場?那也不需要太大,像遠大賭場那麼大的就好了嘛。
只聽霍天洪道:“我霍天洪說你行,你自然就行。”
洪三抱拳道:“全聽霍老闆差遣!”
“你願不願意到我‘霍公館’做事?”霍天洪一邊說,一邊微笑地看著洪三。
洪三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當然知道霍公館就是霍天洪的家,可是這霍公館有什麼活計好幹?莫不是端茶遞水當跑腿的?這些事他可沒有一件擅長啊!不,不對!這霍天洪莫不是嫌我知道是太多,想把我圈起來,等到時機成熟再下手做了我?是的,看起來就是這樣……
洪三正遲疑著,陸昱晟皺眉道:“霍公館哪是說進就進?洪三,霍老闆這可是不拿你當外人啦。他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還不快謝謝霍老闆。”洪三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起身,對霍天洪深深一拜:“感謝霍老闆賞識,小人定當鞍前馬後萬死不辭!”心中暗想:“完了,這跑腿的是當定了,算了,走
一步算一步吧……”
霍天洪點頭笑道:“好,我給你一日時間安排,後天到我府上報到。”
洪三不敢違拗,躬身道:“是!”
“去賬房取錢吧!”
“是……”
拜別三大亨後,夏俊林領著洪三來到賬房,將所有籌碼換成一袋子銀元遞給洪三,笑道:“錢重拿穩,別砸著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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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三拜謝道:“謝謝師爺。您的每次教誨,在下都銘記於心。”說著,捧著錢袋揚長而去。身後,夏俊林微笑地望著洪三的背影,等到大門“砰”地關上之後,忽然目露兇光……
洪三離開後,三大亨便不打麻將了。只是各自坐在座位上,靜靜等候著師爺的回稟。過不多時,夏俊林走了進來,稟報道:“霍老闆,人送走了。”
張萬霖咬著牙道:“是活人,都不可信,只有死人才能閉上嘴巴。這個人交給我,不出三天,我查明所有知情者,然後一一”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霍天洪抬頭望向夏俊林:“師爺,你的意思呢?”
夏俊林道:“霍老闆您精心佈下這麼個好局,都讓這小子給攪了。如今髒水不但沒潑到沈青山頭上,咱們還惹了一身騷,這買賣不值當。所以我也贊成張大帥的意見,斬草、除根。”
霍天洪一皺眉:“你們都覺得要殺?”
張萬霖、夏俊林異口同聲道:“殺!”
霍天洪不置可否,轉而望向陸昱晟:“昱晟,你的意見呢?”
陸昱晟眯起眼睛,慢條斯理地說:“我倒覺得這個洪三很有趣兒,伶牙俐齒、思維敏捷,更是個進退有度、張弛有節的聰明人。這樣的聰明人,曉得事情的利害,嘴不會不牢。而大哥把他放到自己身邊辦事就更是絕了後顧之憂。而真若如他所說,我們動了他,這事就可大可小,也許會大到不是我們能掌控的範疇了。沒必要冒這一險。”
霍天洪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留?”
陸昱晟點頭:“留。”
霍天洪笑道:“就知你愛才,這小子雖然胡言亂語,但也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陸昱晟道:“愛才事小,幫會基業事大。”
霍天洪道:“但留了他,怕是要殺一個人。”
張萬霖立刻想到一個人:“秦虎?”
夏俊林插口道:“那秦虎也確實執拗,我幾次勸他不聽非要殺了洪三不可!”
霍天洪笑了:“簡單,師爺你馬上出去放些訊息,就說‘大八股黨’為了給‘黑白無常’洗冤要追殺秦虎。”
張萬霖不解地問道:“大哥不怕秦虎逼急了反咬我們一口?”
霍天洪道:“秦虎和洪三身份不同,本來就是個賞金殺手,他說的話誰會信?再者,他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們買通了他們兄弟二人呢?”
張萬霖一聽便即明了,說道:“大哥是想到秦虎報仇心切,再給他來一個火上澆油,如果能借他的手和洪三玉石俱焚同歸於盡,我們便可高枕無憂了對不對?”霍天洪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張萬霖獰笑道:“大哥實在高明,哈哈……我明白了。”陸昱晟想了想,似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
霍天洪呡了一口茶,沉聲道:“機會給他了,能不能活著見到機會,就看他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