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橄欖或者是圍棋
——從馬融的《圍棋賦》談起
“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語出馬融的《圍棋賦》。
馬融是第一個開宗明在圍棋棋局上發掘出“圍棋與軍事”的關係文人。他認為圍棋正是效法了用兵而出現的；這三尺見方的棋盤就是戰場。不能說這種歸納是首創；但是，這是第一次直面這個話題。圍棋發展的歷史也正是因為有此一說，在中華歷史的文化線索裡，或隱或現的出現在歷史的關節點上。比如三國混亂群雄時代，隋唐大治時代，民國到共和的初級時代，而今的政治鑄造的鼎盛時代。
“踔度間置兮，徘徊中央。違閣奮翼兮，左右翱翔。”說的是圍棋棋子的配置，更是調遣圍棋的智慧，在佈局階段應該視野開闊，佔據好點，擺開陣勢，積極應對所有的困難。不難看出，語言的張力已經超出了圍棋遊戲的侷限，讓每一個閱讀者都有一種恣意江湖，放眼世界的瀟灑來。事實上這正是東漢馬融的圍棋觀。
縱觀歷史，特別是圍棋的歷史，我們可以粗略的發現這樣的一些線條。第一個關鍵點是三國時代，由混亂征戰到國家統一，圍棋成為諸子百家的道具，這是圍棋和兵法開始了最親密的初戀。
“法於用兵，為戰鬥場”這些觀點的提出，第一次提出了圍棋從教育遊戲和原始戰爭形態之間的關係。作為一個儒學大家如此剖析，至少說明了圍棋的不僅僅是娛樂的方式而且是政治軍事鬥爭的模擬方式，拓展了圍棋的外延，而此文具體論述了圍棋初級階段的如何運兵謀略和戰爭的戰略戰術，說明當時的圍棋活動已經從生活影響到政治軍事。這“第一次”提出和國家集團的軍政圍棋感念一直或多或少的影響著歷史進程中的軍事家和政治家。
比如羅貫中撰寫的《三國演義》長篇小說中，特別將諸葛亮和關於這些軍政人員輔佐以圍棋的情節，正是這樣一種反映。而真正愛好圍棋的曹操一家，本來才是圍棋大家而偏偏很少著筆描繪。即使落筆也是設計曹丕設局讓卞太後和曹彰圍棋的時候，故意讓曹彰中毒……曹彰的離奇病故這個情節也顯示圍棋對當時曹氏家族的權利紛爭處於白熱化，而且決定了曹丕獨攬大權的走向。這是小說家們對圍棋和政治軍事的一種簡單認識。
第二個關鍵點是由隋而唐換來的三百年鼎盛中華，精通圍棋的政治家成就了輝煌，也領先了世界文明。
大唐的開國領袖李淵同樣精通圍棋，而李世民為了促進父親起義造反，故意借用圍棋作為道具，讓李淵從此決定起兵造反。見“舊唐書？裴寂傳”，事實上，這些情節難以考證，但是唐高宗李淵對圍棋的偏好卻是有據可查，他曾經這樣寫道：“手談標昔美，坐隱逸前良。參差分兩勢，玄素引雙行。捨生非假命，帶死不關傷。方知仙嶺側，爛斧幾寒芳。治兵期制勝，裂地不要勳。半死圍中斷，全生節外分。雁行非假翼，陣氣本無雲。玩此孫吳意，怡神靜俗氛。”
“治兵期制勝，裂地不要勳”……毫無例外的是，政治家李淵詩歌裡同樣將圍棋的遊戲上升到軍事和治兵的謀略之上。李唐家族對圍棋的痴迷和真正的體會，無意會讓他們從更高的角度和更深層次的方式對待軍事和政治。
第三個關鍵點是由民國到共和國的最複雜的棋局時代。現實謀求和，到國共聯袂共御外敵，之後是開創一個嶄新的時代，這才是毛澤東們最經典的圍棋之道。
開國的政治家軍事家同樣對圍棋遊戲有一種天然的愛，陳毅元帥對圍棋的痴迷和支援，自不得言。即使的毛澤東是不是真的會這種遊戲也存在證據，但是《毛澤東選集》諸多軍事政治論文裡，圍棋被毛澤東靈活的運營作為一種比較貼切的比喻也享有盛名。大致五、六處提及圍棋。比如《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問題》中就有：“敵我各有加於對方的兩種包圍，大體上好似下圍棋一樣，敵對於我，我對於敵之戰役和戰鬥的作戰好似吃子，敵之據點和我之遊擊根據地則好似做眼。在這個‘做眼’的問題上，表示了敵後遊擊戰爭根據地之戰略作用的重要性。”做眼求和是圍棋最基本的策略；沒有或的圍棋棋子只能如長征一樣的逃竄……在網路上甚至有棋迷專門從佈局、中盤、官子等方面戲說主席有超一流之強。林建超說，“毛主席沒有段位，但深知棋理，他的很多謀略是用圍棋術語來表述的”。最為可笑的是網路上有一位棋迷，撰文專門談毛澤東的圍棋之道。說主席的棋道之本事有超一流水準；此說考證的典籍無從考證；但是主席的家國政治倒是絕對的超級。否則，國家不會建立，民族不會獨立。因為，圍棋之道既是運兵之技，更是治國之道。
新世紀到來的當下，我們終於開始以自己的方式和世界對話。這是一個更寬廣的國際政治謀略時代；圍棋和兵法再一次成為民族博弈的最醒目的道具。“利則為時兮，便則為強”。局勢不是人為所至，但是，人的智慧行為終會選擇最佳的時間、地點、方式，處理我們必須處理的“歷史”。比如釣魚島引發的中美對局。
前面說到林將軍結合當下國際政治軍事實際，將圍棋謀略和國家利益掛鉤起來，無意更拓展了圍棋文化的新的高度。林建超說：“圍棋與軍事和哲學相通。《孫子兵法》被譽為兵經，圍棋被譽為最古老的兵棋”。從兵法到兵棋，這種提法很切實實際。在《孫子兵法》中幾乎所有的重要觀點和軍事原則都可以用於圍棋。圍棋發展歷史中最著名的也是最有影響力的張擬的《圍棋經》十三經，正是模仿《孫子兵法》十三經的體例而創作出來的。而著名國手馬曉春更是結合軍事謀略和圍棋之技戰術專門著作棋書《三十六計與圍棋》，這一本書頁成為棋迷津津樂道的身邊書……
事實上，圍棋儘管源於遊戲，鍛鍊智慧，遷移用兵，但是，圍棋的發展態勢已經從兩國兩族之間的對壘延伸到了兩種政治和形態的博弈。這就是當下發展崛起的中國面對世界的棋局。而破解棋局，需要的等量級別的對手，更需要“三尺之局”為戰鬥場。但是發展的中國、崛起的中國面對的非小小的“釣魚島”，這個不是戰鬥場，這個僅僅是試探的前哨戰而已。
當下，國際戰略博弈已經迫在眉睫，而中國的棋迷自然也不閒著。近讀《圍棋與謀略》講到，總參之林將軍結合圍棋戰略思維和國際戰略博弈，講到了圍棋注重造勢用勢、爭取相對利益、保持總體均衡、強調利益轉換，反映到釣魚島問題上，中方公佈海基線、派海監船長期巡航、漁船前往捕魚等等，無不是造勢用勢、爭取相對利益的戰略思維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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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美國建國多年的經營，終於在中國的周邊製作了五個劫點：日本之於釣魚島、韓國之於朝鮮、菲律賓之於黃巖島、寮國之內戰、印度之於伊朗……而這些劫點，正是東西方政治思維的前哨戰，呈現一種“合圍”之態勢，但是，面對如此棋局，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緊張，假如世界只是一個大棋局的話，那麼這些的挑釁的劫正是“釣魚島”，而只有美國堪與中國對壘……這也是僵持不下的東西方文化政治長期對峙的根本原因。到目前為止，西方思維方式和政治格局對東方思維方式的不瞭解和瞭解而不能有效的溝通正是對壘的雙方還沒有真正平等到一張棋局上的緣故。
最近釣魚島事件作為一個必然事件，正在牽引世界政治軍事的格局，棋迷三峽劉星在01年11月18日寫《世事如棋“釣魚島”——用棋迷的視角看世界》順勢將釣魚島作為一個圍棋的劫來比喻，探討圍棋和軍事政治，分別被《部落格日報》網、《草根網》首頁套紅推薦。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01年元月，看到一篇西方視角透過圍棋來比喻釣魚島的文章，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1月日文章，原題《中國的遊戲規則》也是用圍棋的遊戲來分析當下的政治軍事。文章說：“對中國人來說，太平洋島嶼之爭是一盤圍棋。這是一種中國古代的棋盤遊戲，涉及如何包圍和拿下對方的棋子和地盤。”當西方用圍棋來比喻政治東方的時候，我們看見了圍棋被適應於更加寬廣的領域，特別是對政治和軍事的獨特認識，當然，仔細閱讀其中對圍棋理念的認識的觀點，發現他們對真正的圍棋理念的認識還是有明顯的差別的。文章說：“在中國人看來，島嶼是他們的，他們必須把棋子放在那裡，贏得遊戲。中國認為，贏家是棋子最多的這將是中國。迄今，他們利用圍棋規則擴大自身的存在，……不幸的是，圍棋可能太強調迂迴，地區或國際玩家不願遵守規則。”
“他們必須把棋子放在那裡”、“贏家是棋子最多的”這些並不是圍棋遊戲的真正的規則，僅僅是最膚淺的非棋迷對圍棋技術的認識而已。這些觀點不是圍棋必勝的必然要素，更非圍棋的戰術和謀略。圍棋本質上不是棋子多寡，而是圈定的勢力範圍才是核心。所以，正如美國將戰略重點東移，其核心不是棋子安排的技術手段，而是棋局態勢範圍的的威逼。
我在上文中這樣分析說——所以，單就中日民族和尊嚴的博弈裡，釣魚島，本來就是一個中日之間“假雙和”的一個劫而言。可如今，世事如棋、時局變換，世界大博弈中的美國內憂外困，終於別有用心的借釣魚島氣爆了這個對他們自己以為是一個“無憂劫”棋子。
“無憂”的不是釣魚島本身的去留，本來釣魚島自古是中國的領土，從歷史的地理的，法理的，人文的都有相干的物證。只是從日本戰敗到四十年前的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簽訂之後，這個島“被”主觀刻意的擱置。但是日本卻用種種伎倆企圖悄悄的改變這種現狀，企圖用這一手棋，遏制中國，從本質上不認可二戰結果……而今，釣魚島成為浮出太平洋的一個焦點。
最後，我想——事實上，中美的關係，始終充滿著到曖昧和猜疑，彼此在忐忑發展中擁有根深蒂固的成見。中國面對的真正的對手不是坐在“一衣帶水”的日本中國傀儡，而是遠隔“太平洋”的帝國。要說下圍棋，當然是東方人最擅長的遊戲。圍棋是東方人的智慧，不需要不懂棋局的美國佬指手畫腳。所以，請美國走開，讓美國佬們去玩你的美式橄欖，一種群起而粗野的遊戲吧。
如果，僅僅將圍棋用作戰鬥和戰術的遊戲，那僅僅是圍棋的初級階段；而圍棋遊戲折射的則是謀略，是智慧，本身；是天地，是生存。這樣就發展了圍棋在生活意識形態方面的新的領域。
針對釣魚島引發的時局，我們最後用馬融的《圍棋賦》的結尾作為本文的結尾，倒是十分貼切：“深念遠慮兮，勝乃可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