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佳歐有些奇怪地看著羅蕾萊指向的方向，那裡是一面牆，一面白色的、光滑的牆壁。
“一堵牆就是你最完美的造物了？”奧佳歐有些疑惑，“雖然這麼完美的平面的確很反工程學，但……”
“仔細看。”
羅蕾萊沒有辯解，而是讓少女仔細看。
“滴答、滴答、滴答……”
伴隨著腦中詭異出現的、彷彿倒計時一般的聲音之後，奧佳歐漸漸越看越清楚了。
這面“牆壁”並不在廣場的深處，也不在遙遠的地方，而是……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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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牆壁”的“幻影”終於在眼前凝實的時候，這面“牆壁”已經到了少女的面前——觸手可及的位置！
“這是……‘看得見又看不見的東西’？”
某種念頭讓奧佳歐將手往牆壁上伸了過去，羅蕾萊也沒有阻止，而是吩咐一旁的無人機記錄這個動作。
“好溫暖的觸感……”奧佳歐很輕易地就摸到了這面“牆壁”，並不像普通的牆壁那樣冰冷，而是溫暖的彷彿有生命一般；但石頭一般觸感無時無刻地在告訴奧佳歐眼前的這面牆是死物。
“因為戰鬥，祂開始甦醒了。”
羅蕾萊走到了奧佳歐的身邊，將她的手拿了下來，“看樣子，祂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你佔為己有了。”
“啊這……”奧佳歐捂住嘴巴，“什麼叫做……佔為己有？難不成是……”
“想那麼多幹嘛，這孩子，只是想要一個‘機師’罷了。”
無人機將羅蕾萊放了下來，少女靠了過來，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湊到了一起。
一張臉上氣血充盈，另一張臉上蒼白無力，但現在卻反而是面色蒼白的一方佔據了主動，將對方壓了下去。
羅蕾萊伸出手來，捏了捏奧佳歐的小臉，遺憾地說道：“自從你出生時植入那塊晶片開始，我就佔用了你大腦絕大多數的資源用來計算。”
“什麼？我的大腦？”
“嗯，沒錯，你出生的時候是個死胎，晶片保住了你的性命，但同時也佔據了絕大部分的大腦資源。”
“我是個……死胎？”
羅蕾萊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奧佳歐不知道的、衝擊性的事實，這是奧佳歐的父親在隱瞞了二十多年的事實，羅蕾彷彿當時就在現場一般地說了出來。
“當我知道他們為了錢，要將從我的工坊遺蹟裡面挖出來的晶片植入一個死嬰的腦袋裡的時候，我……差點沒笑出來。”
羅蕾萊笑出了聲，但奧佳歐此時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件事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她只是怔怔地看著羅蕾萊，不知道此時該不該相信眼前的這個人。
“好吧，我還是笑出來了，不過倒不是因為這幫傢伙的操作很可笑。”
羅蕾萊笑眯眯地摸了摸奧佳歐此時呆若木雞的小臉，就好像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一般，“因為他們莫名其妙地走了所謂正確的路。”
“‘所謂’，正確的路？”
不知道怎麼的，奧佳歐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轉的比以前要快了，但與此同時的是，少女開始漸漸忽略腦中莫名其妙的“倒計時”。
“啊，‘所謂’正確的路。”羅蕾萊睜開了眼睛，眼中有著三分玩味、三分慈愛、三分歡喜，還有一分的……憐惜？
“一塊晶片怎麼可能是救人用的呢？那只不過是它的副作用罷了——不如說，自從他們挖出晶片之後，來自晶片中預設的程式就在讓他們物色完美的適格者。”
“而當它被植入了你的大腦裡之後，你絕大多數的腦資源就都用來協助計算某個問題了。”
“所以……你一定感覺自己比別人笨對吧？只能使用不到一小撮大腦資源的你，的確很難超越別人。”
羅蕾萊牽起奧佳歐的手，奧佳歐沒有反抗。
就算以奧佳歐的力氣來看能輕輕鬆鬆打翻十個八個羅蕾萊，但此時呆若木雞的奧佳歐已經沒有反抗眼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的意思了。
羅蕾萊扶著奧佳歐的手，將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臉上；奧佳歐的手突然一縮，她在羅蕾萊的臉上感受到的是……彷彿死亡一般的冰冷。
“‘死亡’的感覺很冷吧？這和‘生命’完全不同。”
這一激反而讓奧佳歐清醒了過來，她迅速地回憶起了自己這十多年的人生，的確，無論是家裡練的劍道還是學校裡學習的知識，自己掌握的速度的確遠遠不如同齡人。
這麼一想，對面的那張臉似乎開始變得可恨了。
“我的大腦資源……開什麼玩笑啊！你們沒有超級計算機嗎？那可比我腦殼裡的這一坨蛋白質聰明多了吧？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我……我……我……”
奧佳歐說到一半就跪了下來，臉上的憤慨也全都消失不見——她本想叱責對方強行使用自己的身體來完成計劃這件事，但此時大腦已經漸漸開放的她自然能夠很快想明白，如果不是對方將自己作為了計劃的一部分，植入了晶片的話……自己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儘管只是作為“計劃”的工具，但給了自己生命這件事並不是謊言。
“晶片它需要的是強健的靈魂，算力方面它自己會補充的。”羅蕾萊蹲了下來，將失落的奧佳歐的小臉捧起，遍佈黑眼圈但神色堅定的眼睛緊緊盯著氣色紅潤但迷茫失落的眼睛，“而你正好滿足了幾乎所有的條件？”
“幾乎所有的條件……我難道很聰明嗎？”
“單個人類的智力無論多高，在我晶片的算力面前都是可以忽略的小數，我說過它需要的是強健的靈魂，能夠承載算力的靈魂可不多見。”
羅蕾萊盯著奧佳歐的眼睛，彷彿透過這扇“心靈的窗戶”直接看到了她那璀璨的靈魂，“當晶片從一出生就死去的你身上聽見了靈魂求救的哭喊之後，它就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更何況，我說的‘條件’又不只是個人因素，比如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家庭條件。”羅蕾萊抱住奧佳歐的腦袋，將對方埋進了自己的白大褂中，筒子一般的白大褂遮住的是和鋼板奧佳歐完全不同的柔軟，“你想想，如果你是普通家庭，很可能早就被父母放棄了吧？”
懷抱中的少女一怔，這句話……好像真沒說錯。
她能有今天的一身本領，只有一分是自己的天賦，九分來自自虐一般的努力……
然後剩下九十分是島田家的鈔能力——畢竟奧佳歐從不知道他的父親瞞著她請了多少的名師、買了多少好藥、道場都是給她專門建設的，所有裝置一應俱全，平時一起來訓練的“同學”其實都是島田家精選的同齡少女，屬於演員+陪練……
這麼多資源砸下來就算是頭豬都能成才，更何況奧佳歐這種自律能力點滿的人呢？
奧佳歐輕鬆掙脫懷抱，看著眼前的羅蕾萊——不知道為啥，眼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給她的感覺突然有點姬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