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緣只是單純地好奇，又不是遇見個女生就想將人家辦了。
各種場合，見過的美女太多了，如果他放縱自己的慾念，沒準早就將公司和生活弄得烏煙瘴氣一團糟。
他有自知之明，很多女生並不物質，也不會被他的長相吸引。
柳稚顏對他的態度是“無感”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無論談情說愛，還是單純地打打友誼賽順便探討人生的深度和長度，總歸是要找志同道合，對彼此有感覺的人。
他不大願意用系統探查女生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資料、態度一目瞭然，缺乏神秘感。
將一個人看清後，會失去很多樂趣。
所以，遇見感興趣的，就算沒感覺，流於表面的虛情假意偽裝深情也比冷冰冰像個木頭人好多了。
做人嘛，就是要難得糊塗，如果事事都要計較清楚，活著太累。
注意到李君緣的眼神跟隨著舞池中間柳稚顏的身影在跳動，成雅有些懊惱。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一直盯著人家看，還說沒感覺，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柳稚顏居然在有意無意的回看。
難道兩人看對眼了？
“她是我姐的師妹，研究生畢業後進入我姐的律師事務所工作。你知不知道，學法律的人學到最後會沒有人性，她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工作不到半年就把談了四年的男朋友踢了，後來跟了一個糟老頭子，豪車奢侈品拿到手軟。老家夥死後，她就完全不控制了。今天陪這個男人吃飯，明天陪那個男人逛街，交際花一樣，哪有一點律師的嚴肅樣子。”
李君緣不置可否，收回視線喝了一口酒，問：“你和她很熟悉？”
“接觸不多。以前經常去我姐的律所玩，其他員工對她意見很多。她去年辭職後，跟我姐合夥開了一家日料店，生意平平，害我姐砸進幾十萬進去。也就是我姐對她包容，換成其他人，早跟她鬧掰了。”
“還有呢？”
“想知道自己去問，我不想說她。”成雅懟了一句，然後語氣軟了下來，“我知道你不容易，但真的不要在她身上耗費精力。跟她發生點故事，絕對會鬧得人盡皆知，要是被繪繪知道就沒辦法收場了。”
“腦補能力這麼強，平時沒少看言情小說吧。”李君緣不禁調侃，“只是感覺她長相有點特別，沒有其他想法。去陪你表姐她們玩，讓我一個人坐會兒。”
別說只是純粹的欣賞，就算有大膽的想法他也不會傻到親口跟成雅明說。
對於他的話，成雅持懷疑態度。
這麼多年的朋友，他是什麼樣的性格，成雅一清二楚，任性又固執，認準的事情就沒有他不敢做的。
雖然知道李君緣不是滿腦子汙穢思想的人，但她太清楚柳稚顏對男人的吸引力了。自己不看著點，一旦給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機會，絕對會整出大新聞。
“沒意思，我還是陪你喝酒吧。”
成雅起身將桌上的酒瓶清空，拆開一箱百威擺上來。
套餐裡只有嘉士伯，味道太苦，她不喜歡，百威是另外點的。
“本以為你只是隨便訂了一個小包或中包，沒想到是這種房間。我能理解你想讓袁波他們玩得開心點，但你有沒有想過，讓他們接觸這樣的消費水平，心裡肯定會產生落差。袁波是個沒心沒肺的不會在意，但他女朋友呢？由奢入儉難。”成雅擔憂的說著。
李君緣聞言一怔，他沒有考慮那麼多，而成雅的話不無道理。
兩人舉杯碰了一下，目光同時落在盼盼身上。
這個本分的女生，此時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漸放鬆精神，拉著袁波在躁動的音樂聲中，高舉雙手跟著眾人一起歡呼搖擺。
“不妨打個賭，袁波他們一個月內必分手。”
“有這麼誇張？”
“你太小看女生的虛榮心了。每次和曉玥逛街，我選擇的地方都是平價商城或大眾品牌，從沒有帶她去逛過奢侈品店，就怕帶她誤入歧途。也有我自身的原因，像我們這種小地方出身的人，實在是用不慣奢侈品。”
李君緣轉頭看了眼放在她身邊的小包包，驢牌的TRUNK CLUTCH手袋，價格接近三萬。
“別看了，買了沒用過幾次，我平時寧願背幾百塊錢的帆布包，結實又好用，關鍵還接地氣。”
“所以，上次讓我陪你去逛奢侈品店，是想用金錢腐蝕我？”
“哈，被你看出來了！”成雅笑著眯起雙眼，“以為你沒經驗嘛，想帶你體驗一下揮金如土的趕腳，誰知道完全沒把你拿捏住。”
那時候已經手握幾億系統額度，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買了三輛豪車，還給老爸轉了四千萬，幾萬塊錢的奢侈品自然不足以讓他側目。
除了那些具有崇高理想並願意花一生時間去踐行的人，普羅大眾幾乎或多或少具有一些腹黑心理，包括他自己。
腹黑不是壞事，傻白甜進入社會才沒有生存土壤。
李君緣笑了笑：“年少不知軟飯香。想當年，誠哥也是靠吃軟飯起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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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雅以為他聯想起自己的“處境”心裡不爽，在自嘲，不由安慰道：“軟飯沒那麼好吃，腳踏實地比什麼都強。”
考慮到這句話像在暗諷他，成雅又急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這時，張嘉文和柳稚顏跳累了，坐回來喘口氣。
“小雅，全場就你倆坐著，聊啥呢？”
看著表姐一臉打趣的表情，成雅並沒有在意，悄悄推了一把李君緣，和表姐拉開一些距離。
“怕我偷聽呀？”
成雅不怕她偷聽，而是怕李君緣被她身邊的柳稚顏將魂給勾走。
見氣氛沉默下來，張嘉文拿出手機。
“我給孫瑩彈個影片，如果她看見你們這麼親密，肯定很開心。”
“姐，你別亂說，老李有女朋友的。”成雅將手機按壓，不讓她開影片。
“最近談的？”
“嗯，我見過，特別漂亮。”
張嘉文收起手機：“你們小年輕的事自己看著辦，我就不摻和了。”
隨後轉身和柳稚顏聊了起來。
兩人聲音很低，幾乎被音樂聲覆蓋，仍然被李君緣清楚地捕捉到。
女生之間的常見話題，衣著、美食、護膚之類的，不涉及到隱私，所以李君緣沒有起身迴避。
過了一會兒，躁動的DJ變換成輕柔舒緩的歌曲，一群人玩累了開始點歌唱。
“我出去打個電話。”李君緣起身離開包間。
來到三樓。
即使飄著細雨，仍有為數不少的女生結伴在露天的泳池卡座裡拍照打卡。
在吧臺前坐下，李君緣點了一杯血腥瑪麗，一邊看調酒師調酒，一邊給幾個女生發資訊。
多執行緒操作，已經成為他的日常必備技能，這叫合理利用時間。
其實認識久了，能聊的話題不多，無非是一些日常的瑣事。
女生們喜歡，他就抽空陪她們尬聊。
更多時候，李君緣只需要發個表情，妹紙們就會發來大段的文字。其中就數秦妹妹最會聊天，什麼好聽的彩虹屁都能說，還不覺得羞恥。
“一杯Mist，謝謝。”
聽見熟悉的聲音，李君緣沒有轉頭，繼續低頭看手機。
“不打算認識一下呀？”
一股夾雜著風信子、茉莉、麝香、雪松和鳶尾花的氣息侵入鼻腔，李君緣對這種香氣很熟悉，就是秦妹妹經常使用的香奈兒邂逅系列。
清新的花香充滿了春天的氣息，而細微的氣息變化，打破了一般香水前、中、後調的固定形式，時刻給人一種不可琢磨的驚喜。
優雅的悸動、甜美的愉悅、溫馨的快樂以及暗藏的性感熱情，是這一款香水給人的詩意遐想。
“我知道你名字，你知道我名字，這不算認識？”
李君緣笑了，轉頭直勾勾的盯著那雙暗含秋水的媚眼。
就像小孩子看見喜歡的玩具，絲毫沒有隱藏自己欣賞的神色。
如果有可能，他倒不介意將這雙眼眸收藏起來。
至於背後的流言蜚語，從來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柳稚顏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本來想認個帥氣的弟弟，看來我完全誤會你的意思了。”
“真漂亮。”李君緣由衷的讚賞。
柳稚顏只當他誇獎自己的長相。
這種話聽多了，她情緒沒有半點波動，只是微微傾著身子，和李君緣拉近距離。
“是我老了？現在的年輕人撩妹這麼直接？”
“我見過更直接的。在酒吧，一對素不相識的年輕男女，玩了一個小遊戲後，女孩直接說：哥哥給我買口紅。”
“女孩子討要禮物有什麼奇怪的？何況一隻口紅並不貴，總比去洗浴中心便宜吧。”
李君緣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作不懂，繼續說：“現在和我拉開距離還有回頭路。”
“噗……你說話真有意思，霸道總裁啊！”
柳稚顏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酒杯，咬著吸管喝了一口，將手肘支在吧臺上，用手背支撐側臉，歪著頭凝視李君緣。
李君緣同樣看著她，想從她眼睛的構造弄清楚是什麼在吸引自己。
“嘉文姐跟我說你二十四歲了，真看不出來，完全就是一個小弟弟。你皮膚怎麼保養的，居然比我還要細膩。”
柳稚顏伸出食指，想在李君緣臉上刮一下，但被他抬手撥開。
“二十三歲半，謝謝。”
李君緣生日在七月底，滿打滿算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不經意間，柳稚顏用她的粉色的美甲在李君緣手背上勾了一下。
李君緣突然想起一句話。
得不到的永遠被偏愛。
如果是其他女生，自己應該早就起身走人了。就因為饞她的身子，準確來說，饞她的眼神，才任由她故作輕佻逗弄自己。
“想知道也很簡單，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我將秘方告訴你。”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沒關係，我小口吃，不會燙到嘴。”
“油嘴滑舌。你小小年紀，怎麼學會中年大叔那套油膩的口吻了。”
“這大概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其實我更喜歡直接一點，有時候說一些違心話，我自己感覺挺噁心的。”
李君緣將殘酒一飲而盡，對著調酒師小哥說：“再來一杯。”
“你的意思是我讓你感覺噁心？”柳稚顏絲毫沒在意調酒師偷聽，細長的柳葉眉微微一挑，“那我走？”
“隨便。”
“無趣，我還以為你先前給我遞眼神有其他含義。”柳稚顏沒打算離開，細細品著酒。
“我何時給你遞眼神了？只是看見感興趣的東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我現在知道了，你和其他女生並無區別。”
“說得你好像很有經驗一樣，你們男孩子這樣撩妹可不行，要不要姐姐教你幾招？”
“說。”
“有車嗎？”
李君緣掏出X6M車鑰匙放在吧臺上。
“寶馬勉強可以，要是有跑車就更好了。有房嗎？”
李君緣拿出嘉園御景的門禁卡和房門鑰匙。
“存款呢？”
“太多了，怕嚇到你。”
柳稚顏抿嘴輕笑：“你的硬體條件達標了，主要原因還是不會推廣自己，說簡單點，就是不會說話。”
“說話不僅僅是語言交流，還有你的態度、微表情、語氣。以我為例，你喜歡我什麼？”
“我沒說喜歡你。”
“你笨啊，我在教你，只是打個比方。你隨便說一個。”
“你熊大。”
噗……
調酒師小哥感覺兩人對話挺有意思，但聽見李君緣如此直白、毫不遮掩的聲音，終於憋不住了。
他感覺柳稚顏說得沒錯，李君緣就是不會聊天，哪有上來就和女孩子討論隱私問題的。
至少要關係穩固，打三壘後才能說這種話題吧。
而且這種私密的話題，不能在公共場合說啊喂！
好在兩人都沒有在意這個電燈泡。
柳稚顏眼神一凝，經過短暫的驚愕後，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擋住李君緣的視線。
說實話，她只是感覺包間裡有些悶想出來換換氣，看見李君緣獨自坐在吧臺前玩手機，才臨時起意決定逗逗他。
但是劇情並沒有按照她料想的方向發展。
雖然李君緣的確表現出對自己有某種想法，但他的說話方式和語氣實在是讓人牙疼。
這樣的低情商是怎麼找到女朋友的？
哦，是個大帥比。
那沒事了。
嘖嘖嘖，一顰一笑盡是風情。
李君緣不得不驚歎造物主的神奇。
以前認為自己對藍眼睛的毛妹有某種執念，當然，現在並沒有改變這種嚮往。在見到柳稚顏後，他發現原來還有自己對這種奇特的媚眼也有偏愛。
當時看見秦妹妹的眼神後，也改變了對她的態度。
李君緣發現，原來自己對一個人產生興趣，是從眼睛開始的。
這算不算某種奇怪的癖好？
如果拿逼乎上狗屁不通的心理學理論展開討論，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喜歡觀察眼睛，那就說明他注重內涵，喜歡純淨的事物，懂得辨別人性，並且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以上幾點，在李君緣身上都不適用，他只是單純的喜歡，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這可能就和很多人喜歡吃香菜一樣，是基因決定的、與生俱來的本能。
“你說謊，你的微表情告訴我，你喜歡我臉上的某種特徵，”柳稚顏直言，“眼睛？鼻子？嘴？下巴？眼睛？哦，原來是眼睛。”
柳稚顏用手指在臉上點來點去，引導李君緣的視線，同時用語言暗示。在觀察到李君緣瞳孔的細微變化後，她確認了，李君緣就是喜歡自己的眼睛。
這很正常。
很多男人喜歡，被某些好事者冠以“狐狸精”的綽號，也是因為這雙眼睛。
柳稚顏頓時有些索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遇見渴望的東西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的確。”
李君緣沒有否認，仍然滿眼欣賞的注視著。
“那要你來形容一下，你會怎麼說？”
“無法形容，我只會用行動來表明立場。”
“例如說。”
“最簡單的，”李君緣掏出酒店房卡，“讓我欣賞一晚，我可以保證不對你有任何冒犯的舉動，事後答應你一個請求，儘量去完成。”
“不簡單的呢？”
“以你的眼睛為模板，發動手下的員工去幫我尋找類似的。我不相信你的眼睛在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我是說眼神，而非虹膜。總有人女孩願意跟著我。”
柳稚顏忍不住輕拍手掌：“長見識了，原來我並非不可取代呀。”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那屬於成人黑暗童話，就不說出來嚇你了。”
“呵呵，我收回剛才的話，你挺能說會道的。誒，我發現你非常有意思，比我見過的那些人有趣。不僅會說大話，關鍵我內心居然相信你的話。”
“大概我說話有底氣，讓你無法分辨是真話還是假話。”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怎麼辦，我好像被你吸引了。跟你說話，我完全忽視了你的年紀，明明你比我還小三歲。”
“是四歲。”
李君緣糾正，然後拍了拍房卡，意思不言而喻。
“你不會吃了我吧，好可怕！這是你最後沒說的那個黑暗童話？”柳稚顏故作驚慌。
“我不是拔叔。”
“可是，你有女朋友，這麼明目張膽的出軌，不怕你女朋友發現。”
“什麼出軌？我有說要對你做什麼？請問出軌犯法嗎？”李君緣矢口否認。
“出軌倒是不犯法，但是有違公序良俗，公序良俗懂吧？就是在道德的立場站不住腳，會被千夫所指，被人唾罵，傳到親戚朋友耳中，會社會性死亡。”
“哦，那我為什麼還活得好好的，也沒有人來罵我？”
“額……你真出軌了？”
李君緣搖頭：“站在我的立場，是沒有的。”
啪啪啪！
柳稚顏忍不住鼓掌：“我接手不少案子，遇見過很多奇葩，你算是最出彩的那朵了。”
“彼此彼此。”
“無論是你什麼樣的人，就衝你這番話，還有你帥氣的長相，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李君緣伸出手指搖了搖：“不，是給你自己機會，給你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柳稚顏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不著痕跡了白了李君緣一眼，勾著手指將房卡握進手掌。
“今晚看你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