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克昂有兩件事可以確定。
首先，胡進流在自己面前沒有說謊。他可能隱藏了一些內容，但他說的內容都是真實的。
其次，胡進流的話裡邏輯通順，似乎也沒有特別奇怪，聽起前後不夠“流暢”的內容。
在這兩條條件的限定下，不難得出一個結論——胡進流所經歷過的時間線，和外界的時間線有巨大差異。
青丘生成城皇之印，並且最終被相柳以“貓頭”所獲……根據胡進流的描述，應該至少發生在50年代之前。甚至可能得追朔到清宣統年間去。
畢竟青丘城皇之位歸了相柳之後，青丘狐們才被當成了牲口飼養，而之後相柳離開了青丘。胡進流帶著一群狐狸反抗，最終割下尾巴焚燒點火逃出了青丘。
如果青丘裡和青丘外的時間流逝速度是同步的，那麼這裡就出現了巨大的問題。青丘城皇的位置歸了相柳之後，哪怕胡進流當時就反抗跑出去了……那相柳也得是在50年代前後成為的青丘城皇。
那麼……為什麼三年前，相柳突然出現並且襲擊了在錫盟的孟極，以及孟極的父親呢？
如果那個被相柳頂在自己頭上，用於搶下城皇之印的“貓頭”真的是孟極的頭顱，那等於在清末到94年的這段時間裡，世界上同時存在有一支活著的雄性的孟極精，以及……它被砍下後，被“炮製”過的頭顱。
當然，也可能是相柳一直都在持續獵殺孟極們，並且在成為城皇之後，仍然持續不斷獵殺……但這個假設有一個比較大的漏洞。
相柳所偽裝的林老闆是個個體戶，他在94年之幾乎不可能購買機票或者想買火車票，在94年之前購買火車票和機票，那都是需要介紹信的。
從寧遠到錫盟的距離絕對算不上近，如果相柳在94年之前就開始經常性獵殺孟極，那他就不應該選擇居住在寧遠——來回兩頭跑，還不能坐火車坐飛機，光旅途路程就夠他喝一壺的。
而相柳在寧遠搞出來的這個“商業版圖”成果頗豐，如果他真的旅途勞頓到處獵殺孟極，第一個遭不住的就應該是他的生意。
“94年去錫盟獵殺孟極的應該是相柳，而且很可能是他第一次對孟極動手。”吳克昂根據手頭上的線索，迅速拼湊出了一個可能的事實，“而在那之前，就有人正在長期的，大量獵殺孟極。在94年獵殺了孟極之後，相柳才重新回到寧遠，並且開始潛入到青丘裡開始迫害狐族。”
“我還沒有聽說過有能夠隨意調節時間節點的法寶。”對於吳克昂的推理，吳友謙顯得並不是很有興趣，他搖頭說道，“這種假設有些……匪夷所思了。”
“隨意能夠調整時間節點的法器，這是非常可怕的東西。”吳克昂皺著眉頭說道，“比起它能夠隨意調節青丘內的時間節點，我更擔心的是，它能夠調節離開青丘的人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
“你是說……”吳友謙遲疑了片刻後問道，“落狐的故事？”
“是的。”吳克昂點頭道，“從胡進流的描述中不難聽出，他們並不是透過常規方式進入青丘的。三百只狐狸，目前只有三隻的行蹤可能被我們所掌握——胡進流在這兒，剩下的兩隻分別出現在北宋初期和清中期。”
“那兩隻狐狸很快就死了，並且留下了落狐的故事。”吳克昂繼續說道，“那其他的兩百九十七只狐狸在什麼地方？他們的行動和出現，會不會導致科幻小說裡提到的‘時間悖論’出現？他們會不會利用自己的知識去危害過去？”
吳友謙的眼神明顯緊張了起來。
“需要得到解答的問題太多，而我們現在幾乎不可能得出正確答桉。”吳克昂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直接了當一點。我現在進一趟青丘看看情況，你們留在外面，幫我看看熊爺爺的情況。”
“要不然再等一等？”對於吳克昂的提議，吳友謙和段政清都顯得有些猶豫。“你畢竟現在就只有一個人，這麼貿然進入青丘，這不安全。”
“我現在倒還真不是孤家寡人。”吳克昂微笑著回答道，“暫且不說枷鎖二將軍，我剛剛給自己找了個糾察司的司主——等會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
“麻煩兩位將軍。”吳克昂叫來了枷鎖二將軍，差枷將軍去送信給孟雲君之後，吳克昂轉頭看向吳友謙笑著問道，“你什麼時候給自己搞個枷鎖將軍出來？我要是把他們兩個帶走，你那邊是不是就沒人可用了？”
“你進了青丘，我找誰閒著沒事兒傳紙條去？”吳友謙無奈道，“你的能耐我知道，現在你還是青丘城皇，在青丘裡你是刀槍不入水火不進的……但是也得小心。尤其要注意時間。”
“尤其要注意時間”這句話，吳友謙說的聲音格外重。他擔心的看著面前的吳克昂說道，“時間這東西最是無情，可偏偏咱們對它就是沒什麼好辦法。”
吳克昂想了想，點頭道，“我會多小心的。還有……在裡面的這段時間裡，我大概是沒辦法馬上出來支援你。如果碰到了鬼物……”
“我會想辦法讓全宋安乃至周邊五省的所有城皇都知道的。”吳友謙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可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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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我們的面試就到這裡吧。”曹家渡小學會議室裡，週末還要趕到辦公室裡來加班的焦明微笑著整理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記錄表。他抬頭看著孟雲君笑道，“孟老師辛苦了。”
孟雲君的表情也逐漸放鬆了下來，她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道，“焦主任不愧是名師，您在面試中提的很多問題現在想想看都讓我覺得受益匪淺。”
“哪裡哪裡。”焦明有些感嘆的向椅子背上一靠說道，“我也沒想到，孟老師您剛剛從師大畢業兩年，竟然在實際教學過程中就積累了這麼多獨到看法。真是後生可畏啊。”
這不光只是應聘者和招聘者在流程結束後的商業互吹，事實上，不管是焦明還是孟雲君，他們發出的感慨都是真心實意的。
孟雲君給自己實現的“夢想”是“非常優秀的小學數學老師”。
而焦明則把自己十多年裡遇到的那些壓根就不服管的妖精寫進了考題裡——那些妖物一個個悍不畏死且根本沒有邏輯，用來作為考題測試一名教師的管理能力甚至品行都是不錯的道具。
焦明覺得孟雲君今年二十六歲就有這麼豐富的理論基礎實在是難得，而孟雲君則覺得焦明處理過這麼多難管的孩子真是經驗豐富。總之，兩個人在面試之後進行了長達二十分鍾的真心實意的商業互吹。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焦明起身提議孟雲君來和自己以及數學教研室的主任研究員一起吃個工作午餐——那位主任研究員是女性，而且焦明也會帶著自己的夫人一起出席。
孟雲君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事實上她也沒打算拒絕。可在她張口準備把事情答應下來的時候，鎖將軍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這個辦公室裡。
孟雲君是見過鎖將軍的，她大概也知道這位披著紅袍的壯漢將軍並非活人生靈，而是吳克昂的手下“工具人”。於是，她非常自然且正常的，用擋在桌子下的手接過了鎖將軍送來的信。
而坐在她對面的焦明，一開始還以為鎖將軍是來找自己的——吳克昂用鎖將軍也給他遞過條子。
結果親眼看著鎖將軍把信塞到了孟雲君手裡，而這位來應聘數學老師的年輕女教師就這麼自然且正常的接過了信件。
“你早說你認識吳克昂嘛。”看著孟雲君試圖用一種“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拆信封的模樣，焦明最終選擇把話挑明了，“信你直接拿出來拆了就行，需不需要我迴避？”
“您能看得見……？”孟雲君嚇了一跳，她一開始可真沒看出來自己面前這位數學老師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焦明笑著點了點頭，“我和吳克昂算是同行，只不過我前段時間才從雲鶴的位置上退下來——這事兒吳克昂沒跟你說？我現在可還是他的班主任老師呢。”
孟雲君笑著搖頭道，“我是今天早上才得的糾察司司主的職位。他還沒顧上和我交代其他的事兒……我就趕緊先回來準備今天的面試了。”
“糾察司司主？”焦明有些驚訝了，“寧遠的糾察司司主之位空了好多年了吧？吳友謙這是終於想通了？”
“您可能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孟雲君皺著眉頭糾正道，“我是青丘城皇糾察司司主，不是寧遠糾察司的。”
焦明攤了攤手，“反正城皇都是吳友謙，這也沒啥區別嘛。”
“區別很大。”孟雲君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自己手裡的信件，“現在的青丘城皇是吳克昂。”
“啪”焦明失手打翻了自己用來泡茶的大號黃桃玻璃罐頭瓶子，他顧不上心疼自己用的趁手的老夥計，反而連忙問道，“怎麼回事？青丘城皇這不一直都是吳友謙代攝的麼？”
“具體細節我不清楚，畢竟我也是昨天凌晨才第一次和他們見面，”孟雲君從空氣中稍微一晃手掌，隨即撈出了一個和剛剛打碎了的玻璃罐頭瓶子完全一致的大玻璃瓶，“您如果想要搞清楚細節，要不然……您和我一起去一趟？”
焦明拿起自己桌上的那個大玻璃瓶，又看了看地上摔成碎片的玻璃瓶，忽然問道，“孟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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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孟雲君笑著點了點頭，“是我沒錯。”
焦明點了點頭，然後放下手上的筆說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吧，工作餐的事情，我和陳主任說一聲去。”
看孟雲君起身，焦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萬事小心，我可不想過幾天又得重新開始招聘新的數學老師。”
孟雲君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點了點頭，面帶笑容的朝著焦明擺了擺手，隨後就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孟雲君深吸一口氣，輕輕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睜開眼睛，身穿紅色連衣裙，踩著黑色磨砂高跟鞋的孟雲君已經騰飛在了天上。她看著腳下的城市，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看起來，自己選擇的這個地方環境似乎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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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克昂在信裡要求孟雲君和自己在文化巷四十七號碰面，而等孟雲君騰雲駕霧般抵達文化巷四十七號之後，她才驚訝的發現小院裡來了不少人。
“咱們兩個得進青丘看看去。”吳克昂向孟雲君解釋了一下等會的行程，然後說道，“至於其他人，他們是聽說你搬家過來了，所以打算來替你暖暖房的。”
暖房的習俗很多地方都有，大致意思就是在搬進新家的當天，要請同事朋友們來家裡坐一坐玩一玩。
而且還得請大家吃一頓飯。
坐一坐玩一玩，能夠給房子裡留下一些人氣——這樣的房子住起來更自然更舒服些。而做上一頓飯，則是另一種層面上的“通知”。通知灶王爺和本地土地，“這裡來了新的住戶啦，請多關照”。
說實話，無論是處於職位還是種族，孟雲君都不是一個需要暖房的……人。沒有人氣的房子她住著不會感覺到任何不妥，甚至可能會住的更舒服些。而本地的土地和灶王爺當然也不可能因為沒打招呼就搞什麼小動作。
上一個搞小動作的土地，現在還在城皇龍王廟裡關著呢。
但是孟雲君一點都不介意，她甚至還很歡迎大家來暖房——寧遠城皇以及下屬來向自己表達善意，她總不至於還腦子不好使似的鬧鬧彆扭以彰顯自己的妖族身份。
人類嘛，他們對那些和自己不一樣的東西都會抱著警惕心。要在寧遠生活下去，澹化自己的妖族身份是必須的功課。
“所以，等會咱們得直接進青丘？”孟雲君對吳克昂提問道，“屋子裡這麼多客人，咱們就把人扔在這兒？不合適吧？餃子剛下鍋，要不等吃完了再走？”
“這就體現出了青丘的特別之處。”吳克昂微笑著拍了拍手道，“咱們現在出發，等會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正好趕上這鍋熱餃子呢。”
和吳克昂站在院子裡的孟雲君被吳克昂捏住了胳膊。這個動作以他倆現在的身高差來說看起來就有點怪——穿著高跟鞋的孟雲君得稍微彎一點腰才能被吳克昂拉住。
結合兩個人的年齡和身高，以及動作來判斷……就好像是小朋友拽著媽媽要買糖似的。
下一秒，吳克昂和孟雲君就消失在了眾人眼裡。
“開始計時。”段政清馬上開始佈置起了任務，“拍攝不要停，儀器度數變動情況怎麼樣？”
“別緊張。他們很快就能回來了。”吳友謙身穿官服坐在一旁，他側過頭對自己身後的瓦力說道，“你們的人都散出去了吧？要是他們迴歸的時候出現在了別的地方，一定要儘快發現，迅速處置……”
黃奶奶站在院子裡，她抽動鼻子聞了聞。吳克昂的味道還漂浮在空氣裡，可她卻隱約覺得……吳克昂的味道正在逐漸從這片天地裡抽離出去。
這事兒……好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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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克昂和孟雲君看著一個翻滾著烏雲和電蛇的通道在自己面前逐步展開。扭頭看看周圍，文化巷四十七號不見了，吳友謙和黃奶奶以及其他人都不見了。
他們彷彿從一開始就站在這個不斷扭曲翻騰的雲海裡似的。
“不出意外的話……”吳克昂摸出鍵盤，對著面前的雲層查詢了一遍屬性後說道，“接下來這些雲層能夠逐漸後退漏出道路，咱們只要跟著走就行。”
“這些翻滾的雲看起來很危險。”孟雲君身體周圍白霧翻滾，她微微弓著身子，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說道，“咱們要多小心。”
吳克昂又敲了敲鍵盤，然後撓頭道，“啊……到這裡為止咱們還都是安全的。”
孟雲君的腦子裡冒出了一堆問號，您老人家難道看不見這漫天遍野的閃電嘛？
吳克昂眨了眨眼，他在鍵盤上敲出了一行命令，隨後按了個回車。
翻滾著烏雲和閃電的通道突然凝固在了半空，然後一條明顯是石洞的通道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這是青丘的通路，樣式似乎是可以自己定義的。”吳克昂繼續敲著鍵盤，通道的樣子迅速變換著。從普通的商業街到彷彿天宮瑤池步道之類的場景來回替換出現，看的孟雲君一愣一愣的。
“本質上來說，它就是個迷幻類的陣法。只不過載入了不同的貼圖，配合上了不同的三維模型而已。”吳克昂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發現，不過他也沒管孟雲君究竟能不能聽得懂。
兩人順著通道往下走了一截，然後他們就遇到了一扇高大的，彷彿冰晶凋刻出的大門。
這扇大門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這是被燒過的吧？”孟雲君看著門上一個直徑至少有四十釐米的大洞說道，“邊上都燒黑，而且好像還融化了不少……”
吳克昂湊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然後點了點頭，“還真是……”
他重新拿出鍵盤，對著大門敲了個“/fix”的命令列。看著面前煥然一新的大門，吳克昂又用鍵盤檢視了一次大門的屬性。
“時間段隨機？”從屬性中發現“Rao”之後，吳克昂馬上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可不想鑽進一扇門後的時間完全隨機的大門——電腦透過對數表製造出來的假隨機也不行。
鍵盤俠吳克昂迅速修改了一下屬性——把auto改成了manual之後，他試著輕輕推了一下自己面前至少五米高的巨大冰晶大門。
一串電影膠帶似的光幕自右向左出現在了吳克昂和冰晶大門之間。上面並沒有標註任何文字，但卻畫著看起來彷彿衛星地圖似的東西。
現在出現在吳克昂面前的是一片藍色，上面一塊手掌大的綠色上隱約有黑色小點正在移動。
吳克昂好奇的湊近觀察了一會，但黑芝麻似的小顆粒具體是什麼，他實在是有些看不清楚。
於是，吳克昂習慣性的，用兩根手指點中了畫面中的小黑點，然後擴大了一下。
畫面迅速擴大，一頭獨腿怪物出現在了吳克昂面前。
這怪物渾身泛著青色的光芒，照的周圍的樹木都有些乾枯的跡象。
它的肚子下面只有一條彷彿石柱似的腿，而且從頭到尾看起來都像是牛——但就是沒有牛角。
不知道是不是放大的過程中觸動了什麼，一直保持不動的獨角怪物勐地抬頭睜開了眼睛。它張嘴發出了一聲怒吼——吳克昂被這聲怒吼震得耳朵一陣生疼。
這怪物的叫聲簡直就和雷聲一模一樣。剛開始張嘴的時候，焦雷撕破空氣的聲音就先噴了出來。隨後就是完全沒辦法防備的巨大雷響。震得人心慌的厲害。
“這是夔牛？”孟雲君瞪大了眼睛，“天底下居然還有活著的夔牛？”
“很明顯，青丘裡還有。”吳克昂揉著耳朵呲牙咧嘴道，“奎牛是什麼牛？和二十八星宿裡的奎狼有關係麼？”
“一點關係都沒有。”孟雲君搖頭道，“夔牛傳說中是天下只有三頭的神獸。居住在東海流波山上。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名為奎。”孟雲君說道，“傳說當年人族的黃帝討伐蚩尤，九天玄女為黃帝製作了八十面夔牛皮鼓。”
吳克昂挑了挑眉毛，“剩下的兩頭呢？”
“第二頭被秦始皇所殺。第三頭就更慘些……”孟雲君嘆了口氣說道，“傳說第三頭夔牛在上庸郡被一群村民以弩射殺，然後扒了皮吃了肉——說是從它身上分出了三十八擔肉呢。”
吳克昂和孟雲君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打了個寒顫——人類真可怕！
滑動面前的光幕，吳克昂逐漸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畫面中的衛星地圖上，逐漸開始有城鎮出現了。
城鎮數量越來越多，看起來似乎發展的也越來越好。吳克昂放大畫面看了看，然後皺著眉頭研究了半天他們使用的文字。
這些文字看上去有些類似小篆，但真要辨認起來還是有些困難。而他們使用的貨幣和耕田的工具……那就看起來更古怪了。
時間繼續後推，突然，從畫面的東南側出現了一個冒著黑氣的身影。
吳克昂看見那個身影頓時覺得自己心臟似乎漏跳了一拍似的——那個身影他見過！
黃色和紅色的毛髮交織，這頭怪物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樣子——它的前半身比例至少佔了整體的八成，後半身就只有一條頗為苗條的細腰，以及精壯的後腿和一條細長的尾巴。
上半身黃色，後半身紅色。而且……頭上長著人臉！
“這是什麼？”吳克昂暫停了畫面播放，他扭頭看向孟雲君試圖尋求答桉，“夔牛你都能認出來，這玩意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孟雲君認真看了看畫面中的怪物，然後遲疑道，“這個……可能是傳說中的合窳？形狀和顏色都差不多，但是我不敢完全肯定。”
“為啥肯定不了？”吳克昂好奇道，“你連世界上只有三頭的夔牛都能認識，怎麼反而沒法確定它是不是合雨了呢？”
“合窳……它們已經消失很多年了。”孟雲君搖頭道，“它們的關鍵特徵畢竟不如夔牛，而且很早之前就被人類滅絕了。”
冒著黑煙的合窳四下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然後發出了彷彿嬰兒啼哭的聲音。
它的身影慢慢融化在了黑霧中。而黑霧也轉從這片天地中消失不見。下一秒，一扇被推開的冰晶大門出現在了合窳剛剛消失的地方。
一群狐狸警惕地試探著周圍的環境，然後慢慢走了進來。
在確定了周圍的環境安全之後，它們迅速從冰晶門裡退了出去。
畫面再次流轉，狐狸們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出入這片天地。它們開始誘捕生活在這片天地裡的人們並且做起了實驗——看起來似乎主要是想確認這裡是否有城皇存在。
在確定沒有人能夠阻攔他們的術法，而且這裡的人們甚至連弩箭都沒有之後……狐狸們彷彿紅色的蝗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橫掃了整個青丘。
吳克昂看到了狐族圍殺文家老太爺的場景，他也看到了那些啃食人肉的狐妖們。
然後，時間就加速到了相柳盜竊城皇之位的那一段。
吳克昂看到了那個“貓頭”。而他身旁的孟雲君已經哭的聲嘶力竭，幾乎無法動彈了。
那確實是她的丈夫。
“我們不能干擾歷史，這樣的後果太嚴重了。”吳克昂嘆了口氣說道，“但是……我向你保證，相柳會遭到報應。”
孟雲君跪坐在地上，她抬起頭來死死盯著相柳說道，“讓我親自動手。”
“沒問題。”吳克昂直接答應了下來，反正現在吳友謙留著相柳只是為了更加乾淨環保的弄死它而已。誰動手……這個好像真的沒啥關係。
畫面再次快進，九百條狐尾在地面上引來了熊熊烈焰。火光直接燒穿了天空，然後帶出了一條隧道——和吳克昂剛剛進入青丘時的隧道一致，隧道翻滾著烏雲和電蛇。
“走。”吳克昂沒有猶豫，直接推開了面前的大門，“咱們得去把剩下的兩百九十七狐狸都留在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