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疑是我自作多情了,蘇曼婷是一個人來的,犯賤如我,居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蘇曼婷十分公道地瞥了我和邱楠一人一眼,像看神志不清的花痴似的看著我們胸前的大字。
邱楠故意挺起了胸脯,殷勤地將水杯端到了宴歡嘴邊:“歡歡,喝口水吧。”
那叫一個俏皮又伶俐。
蘇曼婷妒忌得杏目圓瞪,奪過邱楠手上的水杯和我懷裡的外套,恨不得再扒下我們的廣告衫穿在她一個人身上,然後一腳將我倆踢到澳大利亞喂袋鼠。
她瞪著我,側臉的弧度有種囂張的美,我居然有點走神,想起她的身世以及那晚她給我打電話時的彷徨無助而暗暗有些心疼。
“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是憑什麼一天到晚勾三搭四?但凡長了眼睛的都知道,你哪一點配得上我哥?居然還劈腿?靠!”
我窘迫得無地自容,卻又久久無言以對。
邱楠和宴歡扛不住要替我出頭了,我正要阻止,一旁的導演助理一聲吆喝:“喲!女主角來了!”
我們紛紛側目,那一刻,她的出現像是植物大戰殭屍裡的冰凍菇,我和邱楠,年洲全在她的技能範疇之內。
她還是那麼美,如墨的黑髮傾瀉而下,依舊白皙如玉的皮膚,黑亮靈動的眸子,高挑窈窕的黃金身材比例,簡單的長袖運動T恤、低腰窄腳褲裹得身材玲瓏有致……
她仍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跟隨而來的狂蜂浪蝶滿眼桃心地大喊她的名字:“凌珂!凌珂!”
凌珂?
我看著年洲的表情從驚詫轉為激動,他手中吸了一半的煙掉在了地上,近乎瘋狂地奔了過去,一把將冰山美人緊緊摟在懷裡,聲音顫抖得猶如哽咽:“閔柔?”
這個名字被他喊了出來,我和邱楠對看了一眼,那貨驚得小兔牙暴露無遺:“靠!把宴歡迷得團團轉的尤物居然是閔柔?”
說著在我背上拍了拍,那眼神就像在說:得咧!王小紅都擺不平,再來了一個閔柔,你直接洗洗睡吧。
靠!我心裡在滴血啊啊啊……
老孃千挑萬選愛上條多*情的漢子啊啊啊……
冰山美人愣了那麼一秒,瞬間回到了后羿射日之前十個太陽普照的世界,冰冷的臉給融得熱淚四濺,撲到年洲懷裡梨花帶雨,泣不成聲:“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年洲的淚花在眼眶裡打轉:“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凌珂,哦不對,是閔柔,她歇斯底里地搖著頭,已經泣不成聲了:“我爸爸媽媽在美國出了車禍……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年洲眉宇間透著撕心裂肺的苦楚,聲音低沉而哽咽:“不會的,我發誓會照顧你一輩子。”
這句話令我立馬內傷。
我多想衝過去提醒他:年洲啊,你不是說你爸出獄後一大堆麻煩會找來,不是我能應對的?她就可以麼?你不是說不管誰和你在一起都不會有好結果的麼?你對我可真好,捨不得禍禍我,把所有的悲傷留給了閔柔?
呵!
一旁調節搖臂的攝像師看傻了,機器還沒開呢,咋就演上了?
一個不留神,笨重的搖臂險些撞到了閔柔的後背,年洲伸手一*擋,將她周全地護到了身後。
我恍惚看到那晚他保護王小紅離開的樣子。
他是英雄,我卻不是他的美人,那麼上天,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他?
那天,年洲的視線就沒有從閔柔的身上離開過,他看著她,滿眼疼惜,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扯著他的神經。
宴歡把我拉到一邊:“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吧?”
我嘴硬地拒絕:“我不看他們就是了。”
宴歡努努嘴:“我是怕你一會兒看到我和她拉著手會吃醋。”
我暴汗:“你是哪裡來的自信啊?你跟蘇曼婷在KTV激情四射得跟成人大片似的我都沒皺過一根眉毛。”
宴歡不滿地白了我一眼,小臉微微一側,表情微微凝重:“凌珂第一次見我時就說,我這個角度跟她過去喜歡的男生很像,我當誰啊,敢跟本少爺比姿色,靠,今天算見識了,居然又是你垂涎已久的傢伙。”
我吐血,居然連閔柔也覺得他們像?
我心虛地翻白眼吐舌頭,宴歡哼了一聲揚長而去,剩下我站在那裡獨自神傷:我有多喜歡年洲呢?會因為太喜歡他而不自覺跟宴歡熟絡,也會因為和他的悲慘收尾而和宴歡疏遠麼?
我看著宴歡飛揚的笑臉,站在滑板上無比活力地滑行著,突然發現,他和年洲除了外貌相似,到底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年洲是刻板的素描,宴歡便是鮮活的水彩,年洲令我的生活一片灰暗,宴歡令我的世界五彩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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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不由得再次感慨,宴歡啊,你他媽要是年洲變的該有多好,要不然你變成年洲也行啊……
那天拍到下午五點才結束,閔柔在年洲的陪伴下款款走來向我和邱楠打招呼。
一旁的蘇曼婷終於見到情敵真身,又妒又恨地用鼻子發出各種音調,還是邱楠假了吧唧地噓寒問暖令氣氛稍稍緩和。
宴歡搭過我的肩膀,衝年洲和閔柔快樂地聒噪著:“呀!老同學難得見面,晚上一起吃飯吧!”
惱得我和蘇曼婷紛紛向他投以白眼。
年洲說不用了,他們有點事情。
宴歡居然賤兮兮地怪笑:“我懂的。”
宴歡請我和邱楠、蘇曼婷吃火鍋,感謝我們三位美女助理的辛勤參與。
邱楠見我始終情緒低落地埋頭胡吃海喝,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那天註定是個悲催的日子,因為她出門忘看黃曆了。
我呸了一聲,她啥時候出門看過黃曆?
蘇曼婷見我這副德行,深深地爆爽著,要不是礙於宴歡在場,估計早就迫不及待地給蘇錦成打電話了:哥呀!那貨被甩了!你的大仇得報啊!
我堅持歸罪於那件該死的T恤,以至於蘇曼婷剛酸不溜秋地開口要宴歡幫她買一件,我十分痛快地當桌脫給了她。
宴歡見我裡邊只剩一件小吊帶,不滿得眉頭直皺,一邊警告我慢點吃,一邊利索脫下身上的外套丟給我,我穿他的衣服是家常便飯,當下毫不客氣地裹上了。
蘇曼婷吐血了,與其便宜我穿上沾染了宴歡氣息的衣服,還不如不要我的。
邱楠十分小家子氣地奪了過去:“不要拉倒!十八塊一件呢!”
這下輪到我和宴歡吐血了——斥巨資呀呀呀……
那晚,蘇曼婷在沒有被灌酒的情況下喝醉了。
當許久不見的蘇錦成出現將她接走時,我居然半天無法恢復正常的呼吸。
邱楠握著我手心滿是冷汗的手,呀地一聲怪叫:“睜著眼睛做春夢呢?醒醒吧,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你一眼,可憐見的,一天工夫兩艘船又沉了一次。”
我立馬崩潰了。
按照影視劇的一貫套路,這個節骨眼兒上我若是跑出去,必定打雷閃電大雨傾盆。
那天晚上,先是邱楠出門和美人一笑討論懸疑小說情節,接著宴歡接到豬皮電話一起吃宵夜,他臨出門十分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去換衣服,一起去。”
我一動不動,假裝沉浸在狗血電視劇裡。
宴歡不由分說地將我從沙發上拖下來往房裡拽,第一次對我大叫:“路小笙你出息點行不行?至於為一個不愛你的人作踐自己嗎?”
我不爭氣地掉下了眼淚:“你懂個屁啊!你他媽那麼牛掰,當初蘇蕾甩你的時候怎麼衰得跟孫子似的?”
這些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我知道蘇蕾對他而言,從來不輸給年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宴歡眼裡的火星跟淋了場淅淅瀝瀝的春雨似的,他看著我,冷笑了一聲,努力調整著呼吸:“等我拍完廣告再跟你算賬!”
說完揚長而去,砰地關上了門。
我跳到床上,窩在被子裡哭得天昏地暗,很怕很怕宴歡會真的生我的氣,會不再搭理我。
宴歡說,只有戀人才有希望永遠,朋友終會疏離。
可我卻執拗地希望著,希望我們三個可以找到心愛的另一半,卻永遠永遠不會分開。
或許他都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將我寵壞了,沒有了他,我的生活會塌方,會淪陷。
他洞悉我的心事,我對年洲的愛慕一寸一寸印在他的眼裡;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送給我滿簇的風信子;高三的一個週末,騎三個半小時單車送我回家,只因我那段時間瘋狂地迷戀著韓國偶像劇裡騎單車的情節;為我做胃鏡,為幫我報仇去耍弄老師被罰掃教室一個月;那個盛夏的夜晚,我和他躺在邱楠的兩邊,他說都睡一張床上了,他得負責任,如果年洲不要我,他就收了我當十八房姨太太;我咬牙減肥的時候,他陪著我在操場上晃盪;我生病感冒時,他雲淡風輕地遞給我藥片和白開水……
我和他之間,從未有過驚濤駭浪的洗禮,有的只是三年時光零碎的,細膩的瑣事。
如悉心熬製的濃羹,看起來平常無奇,一口一口能暖人心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