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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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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一日清晨。

太陽照常自東方天幕升起。

一如既往地將縷縷暖意灑照於人世間。

然而不知為何。

今日之沮陽,明明陽光明媚。

但卻總給人一種愁雲密佈之感。

往日裡總是遍佈為生計奔波而行色匆匆的數條主幹道上。

今日卻遍佈蕭條之意,鮮少可見人影出沒。

而與其相隔數條街道之遠的糧倉街內卻極其反常地自天不亮便排起數條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長隊。

“這都己時了,怎麼還不來!”

長隊最前方,一身形瘦小,面帶疾苦之色的中年人焦躁不安地望著身前門板緊閉的糧鋪。

遍佈裂痕的手掌則死死地捂著胸口處。

生怕那藏身於胸口處的全部積蓄不慎遺落,亦或者被該死的賊人所偷去。

思及家中已然見底的米缸以及苦苦等待的妻兒老母。

中年男人臉上的焦急之色愈發地溢於言表。

自數日前進城以來。

其幾乎走遍了整座沮陽城近乎全部糧鋪。

可每每望著那高出往常一倍有餘的糧價。

其卻始終無法狠下心來拿出全部家當購之。

後來偶然間聽聞郡守要在望月樓召集大戶們商談糧價之事。

其心頭瞬間一片火熱。

心中更是暗暗下定決心,等望月樓文會結束了,糧價回落了說什麼也要買上兩三石糧食運回家慢慢吃。

可怎料。

前日夜裡望月樓文會方結束。

此日清晨裡糧價非但分文未降。

反而一個比一個水漲船高。

眼瞅著再不買,以其手裡的家當莫說買兩三石了。

怕是連半石都買不到。

可就在其欲哭無淚地一咬牙、一跺腳,狠下心來拿著全部家當走進糧鋪時。

糧鋪夥計卻問都不問便將其趕了出來。

並於糧鋪門前高懸售罄牌。

自昨日午時至酉時。

足足數個時辰裡其如同心事走肉般拉著老舊板車行走於一個又一個糧鋪間。

可目之所及,卻盡是那明晃晃且異常刺眼的售罄牌。

就在其滿心絕望之下正打算一了百了之際。

忽有人傳城南糧倉街明日將會新開一家糧鋪。

且新開張的第一天,糧價便宜兩成。

忽聞這一訊息。

中年男人心中瞬間燃起些許希望。

當即拉著老舊板車幾經波折終趕至新糧鋪門前。

苦苦等待著新糧鋪的開門。

而這一等。

便是整整一夜之久。

天知道這天寒地凍的一整夜中年男人是如何度過的。

眼瞅著卯時了,天亮了。

眼瞅著辰時了,太陽徹底出來了。

眼瞅著己時了,日上三竿了。

可那糧鋪緊閉的門板卻仍未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滿臉焦急之色的中年男子心中不由得再度浮現起濃濃絕望之意。

“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啊!”

“該不會是反悔了,不打算賣了吧?”

“不會不會,這麼多人都在這兒排著隊呢,不可能不賣。”

“可這都啥時候了,咋還不來啊。”

“也不知道娘他們怎麼樣了。”

“我出來的時候家裡可就剩一斗半的陳糧了。”

“怎麼辦!怎麼辦啊!”

“實在不行就把地賣了吧!”

“不行不行,陳老爺給的價太低太低了。”

“而且賣了地,以後咋辦,兒子咋娶親啊,誰家閨女願意嫁給一個連地都沒有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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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娘賊的!現在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還管得了以後。”

“怎麼還不來啊!求求你們了趕緊來吧,我有錢!我有二兩多銀子呢!”

中年男人焦躁不安地不斷地絮絮叨叨。

儼然已經處於徹底崩潰的邊緣。

而其身周身後的數名百姓卻毫無反應。

雙眼中則佈滿了麻木之色。

自二月以來,每日裡被高昂的糧價逼瘋的人與日俱增。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見到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甚至於他們便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被高昂的糧價所逼瘋的人。

此時的他們連自家一畝三分地都無法得到保障。

又哪裡來的閒情雅緻理會他人瓦上霜。

就在中年男子即將徹底崩潰之際。

那始終不動如山的緊閉門板終是漸漸鬆動。

一時間驚呼聲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

待門板盡去,露出其內堆積如山般黃燦燦的穀子時。

一時間整條糧倉街數條長龍瞬間躁動不安。

一個又一個面帶飢色的百姓雙眼通紅地望著那堆積如山的穀子。

就在長龍初現混亂之際。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掌櫃在二三十餘夥計的簇擁下慢慢悠悠地自糧鋪後院走出。

而那二三十餘糧鋪夥計則人手一柄明晃晃的鋼刀。

“新鋪開張!”

“限量一千石!”

“每石三兩銀!”

“只此一天!售罄再無!”

大腹便便的中年掌櫃洋洋得意的大聲宣佈道。

此言一出。

糧倉街上數條長龍瞬間一滯。

數息後。

愈發粗重的喘息聲徑直爆發開來。

“開始吧。”

大腹便便的中年掌櫃滿臉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話音落罷。

數名夥計手持秤砣等物快速行來。

“來,過來。”

“要幾石?”

一夥計趾高氣昂地伸手一指先前那名中年男子。

“我......我只有二......二兩七錢......”

“求......求求你賣給我一石好不好......求求你了.......”

中年男子顫顫巍巍地自懷中取出一破布手絹。

露出其內所包裹的百餘枚銅板以及數粒碎銀。

“二兩七錢買一石糧?”

“沒睡醒就趕緊回家睡覺去。”

“被在這兒耽擱小爺時間。”

“什麼東西,滾滾滾。”

糧鋪夥計輕撇了一眼破布手絹中已然泛黑的幾粒碎銀滿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宰相門前七品官。

其雖僅僅為一夥計,但卻背靠世家大樹。

災荒之年雖亦不好過,但卻無餓死之危。

待見到不如其之人,內心優越感瞬間爆棚。

“買不買?”

“不買趕緊滾。”

“再不滾別怪小爺喊人。”

見中年男子滿臉呆滯,糧鋪夥計愈發地不耐煩起來。

“買買買。”

“九鬥!給我九鬥!”

中年男子聞言瞬間回過神來,急忙將手中破布手絹遞給糧鋪夥計。

相較於他家三兩六錢一石,此地三兩銀一石的價格已然是其可望而不可即之價。

誠然,若是放在以往,二兩七錢至少可購三石糧仍有餘。

但奈何此一時彼一時。

“收錢二兩七錢,九鬥糧。”

糧鋪夥計撇了一眼中年男子,隨即滿臉嫌棄地接過破布手絹。

自其中挑出碎銀放入銀秤之中。

待碎銀、銅板數目無誤後。

糧鋪夥計大喊一聲,當即便有人自後盛糧。

“下一個。”

待中年男子扛起九鬥糧後。

糧鋪夥計當即再度喊道。

反觀中年男子。

將糧食放於老舊板車固定妥當後。

當即拉著板車沒命板地朝著糧倉街外奔去。

前奔之際更是頻頻後望,生怕身後有人跟來。

兩刻鐘後。

與糧倉街相隔數條街道之遠的一街道偏僻處。

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癱坐於長滿青苔的潮溼土地上。

心中滿是五味雜陳地望著身前老舊馬車上裝有九鬥糧的麻袋。

“直娘賊的!”

“這該死的世道!”

不知過了多久。

好不容易喘勻的中年男子憤憤不平地抓起一把青苔。

邊狼吞虎嚥地吞嚥著青苔,邊嗚嗚咽咽地痛罵著這該死的世道。

不多時。

稍稍有了些許飽腹之意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收起身旁青苔。

於其而言,這便是其歸家途中的‘乾糧’。

待青苔徹底消失殆盡。

中年男子滿臉惋惜地拉起老舊板車。

一步一個腳印地快速朝著城門方向行去。

......

......

時近未時,日頭正烈。

沮陽城南城門外十里處。

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拉著老舊板車艱難地行走於官道之上。

每走一步,中年男子必有氣無力地低罵一聲。

好似唯有這般,方可堅持行走下去。

“若是被媳婦知道二兩七錢銀子只買來九鬥糧。”

“恐怕又得大吵一架。”

“可這直娘賊的世道,我又能咋辦?”

“不買?現在不買以後想買都沒地方買去。”

“不買?不買一家老小都得餓肚子。”

“這該死的世道,該死的奸商,該死的當差的!該死的陳老爺!”

“每一個好東西!都直娘賊的該死!真該死啊!”

“正月打雷怎麼就不噼死你們這群雜碎呢。”

“河水決堤咋不淹死你們這群狗雜碎啊!”

“直娘賊的!蒼天無眼啊!”

“還直娘賊的一石糧三兩銀、三輛六千銀。”

“還直娘賊的今個不買,明個一石糧四兩銀照樣大把的人買。”

“一群奸商,掙那麼多黑心錢也不怕有錢掙沒地花。”

“也就是老子現在上有老小有小。”

“換老子年輕的時候試試!”

“直娘賊的不砍的你們跪地叫爹,老子就不叫宋老三!”

“一群狗雜碎!呵呸!”

宋老三氣喘吁吁地擦了擦額頭上明晃晃的汗珠,有氣無力地癱坐於老舊板車之上。

口上雖無力氣繼續大罵,但心中卻仍在喋喋不休地怒罵著。

兩刻鐘的光陰一閃即逝。

當宋老三吞下數團青苔勉強恢復了些許力氣後。

當即再度起身沿著官道一步步地朝著家的方向行去。

“還有五六裡路!”

“直娘賊的平日裡咋沒感覺這麼遠!”

與此同時,宋老三口中再度喋喋不休地怒罵著。

似唯有這般,方可一吐心中怨氣。

似唯有這般,方可繼續行走般,

就在宋老三離家僅剩三里路之際。

宋老三再度癱坐於老舊板車之上。

氣喘吁吁地大口喘息著。

不待其再度恢復些許力氣。

遠處忽傳來一道不徐不疾的馬蹄聲。

“嘿,真直娘賊的瀟灑。”

“老子啥時候才能像他那般瀟灑。”

“老天爺啊,求求你了給老子一匹馬吧。”

“老子這輩子還沒騎過馬呢。”

“實在不行給匹驢也行啊。”

“有了驢老子最起碼不用像個牲口一樣拉著板車了。”

宋老三癱坐於板車之上,氣喘吁吁地望著遠處正徐徐行來的騎馬男子。

眼神中滿是豔羨之色。

不多時。

騎馬男子忽然於宋老三身前頓住馬匹。

“從城裡買的糧食?”

騎馬男子翻身下馬笑呵呵地問道。

‘愕。’

眼見騎馬男子緩緩行來,且言語間更是提及糧食。

宋老三瞬間心中一緊,但轉念一想連馬都有的人又豈會惦記他這區區九鬥糧?

“是啊。”

“你是不知道現在城裡糧商多黑心。”

“就這一點糧食就要了我全部的家當。”

“那可是整整二兩七錢啊!就給我九鬥糧。”

“你說他壞不壞良心?!”

“就這還算便宜的!還有更壞良心的,一石糧要三兩六錢!”

宋老三漸漸放下心來,自來熟般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一石糧三兩銀,確實夠壞良心的。”

“既然這樣,你怎麼不在鎮子上買?”

騎馬男子羊裝關心的開口問道。

“鎮子上買?”

“那直娘......”

“咳咳。”

“我也不想跑那麼遠去城裡啊。”

“可陳老爺他不賣糧,只拿地換糧!”

“而且一畝地只給一斗糧!還是陳年老糧!”

“你說我能咋辦!能咋辦啊。”

本想破口大罵的宋老三心裡一機靈,急忙改口欲哭無淚道。

“陳老爺?”

“家是陳家鎮的?”

“那你這跑的可夠遠的啊。”

騎馬男子微微一頓,隨即羊裝感慨道。

“誰說不是呢!”

“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緊回去了。”

宋老三重重嘆息一聲,隨即起身拍拍屁股便要走人。

怎料。

其方一起身。

先前那‘相談甚歡’的騎馬男子忽然上前數步。

寬大的袖擺中更是直接露出一閃爍著明晃晃寒光的匕首。

‘噗呲!’一聲。

匕首直接穿透宋老三胸膛。

又是一道道‘噗嗤’輕響。

騎馬男子抽出匕首連退兩三步。

徒留下滿臉不敢置信的宋老三無助地捂著泊泊流血的胸膛。

“直......直娘賊!”

“老......老子哪得罪你了!”

“你......你是陳家的狗雜種?!”

宋老三慌張之下有心想跑,可雙腿卻如同灌了鉛般難以挪動絲毫。

滿心絕望之下宋老三反而詭異地保留了些許清明,口中艱難地開口怒罵道。

“得罪我?”

“並沒有,只不過單純的覺得你該死罷了。”

“至於你口中的陳家?”

“給我提鞋都不配。”

騎馬男子滿臉戲謔地望著流血不止的宋老三。

眼神中滿是漠然之色。

話音落罷。

宋老三再難怒罵,直挺挺地摔於板車之上。

溢位來的鮮血更是瞬間染紅了裝有九鬥糧的麻袋。

待宋老三徹底斷了生機。

騎馬男子慢悠悠地上前偽裝出一番打鬥痕跡。

待一切皆休。

騎馬男子不慌不忙地扛起麻袋,將其置於馬背之上。

隨即翻身上馬徑直地朝著遠處樹林行去。

兩刻鐘後。

宋老三全部身價所喚來的九鬥糧被那騎馬男子極其隨意地埋於樹林之中。

不多時。

騎馬男子一臉人畜無害地自樹林而出。

一如先前般不徐不疾地騎著馬於沮陽城十五裡外閒逛。

與此同時。

通往陳家鎮的偏僻官道上。

一身著粗麻衣衫的中年男子一手扛著溼漉漉的漁網,一手提著兩條巴掌大的小魚費力地行走於坑坑窪窪的官道上。

行至不久。

中年漁夫視線中忽然出現一老舊板車。

板車旁隱隱約約躺著一個人。

中年漁夫心中一驚,連忙深呼吸數口,隨即快步朝著老舊板車行去。

“啊!”

“死!死!死!死人了!

!”

尚未湊到近前,那板車旁滿是黑紅的血跡瞬間驚的其連連後退。

慌亂中就連那賴以為生的漁網以及辛辛苦苦方‘搶’上來的兩條小魚都被其遺落於官道之上。

足足退出去四五十步,中年漁夫方才緩過神來。

若不是潛意識裡仍惦記自己的漁網與小魚。

中年漁夫恐早已掉頭大竄。

“有人沒!”

“出事了!出大事了!”

“死人了!都快來啊!死人了!”

中年漁夫鼓起勇氣大喊數聲。

可現如今的沮陽城外。

幾乎人人都在拼盡全力地為接下來的大災做著準備。

或進城買糧、為他人務工,或上山打獵、挖野菜,或下河捕魚、捉蛇蟲。

哪裡會有閒心於官道上晃悠。

見久無人影。

而前方又是其歸家的必經路。

若是繞遠,勢必將會大大消耗體力。

且賴以為生的漁網以及那好不容易‘搶’來的小魚還在前面。

思及至此。

中年漁夫重重嘆息一聲,隨即鼓足勇氣朝著前方行去。

待撿起漁網、小魚後。

中年漁夫腳步徒然加快,似欲在最短的時間遠離板車。

可不知為何。

匆匆一瞥間那躺在血泊中的人好似有些眼熟。

“宋......宋老三?”

中年漁夫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幾眼。

也正是這幾眼,直接令其煞白了臉龐。

那躺在血泊中的人不是旁人,赫然正是其同村的宋老三。

“宋老三不是去城裡買糧去了嗎?!”

“他怎麼死在這兒了!”

中年漁夫驚慌失措地大聲叫嚷。

話音方落。

中年漁夫急忙捂住嘴巴,快速地左右環顧數圈。

見無人後,仍不放心地悶頭朝著前方奔去。

一時間。

老舊板車方圓數百步再度如先前那般死寂。

小半個時辰後。

忽有大量人影自遠處宋家村內浩浩蕩蕩地走來。

一身形瘦弱、雙目血紅的年輕人揹著一滿頭白發的老嫗。

攙扶著一兩鬢泛白、面帶疾苦之色的中年婦人艱難地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而在其身後。

則浩浩蕩蕩地跟隨著數十人。

然而其身後數十人卻近乎皆是兩鬢泛白、面帶疾苦之人。

不多時。

身形瘦弱的年輕人呆愣於老舊馬車二十餘步外。

“爹.......爹.......”

瘦弱年輕人堅忍了一路之久的眼淚終究還是奪目而出。

其身旁兩鬢泛白的中年婦人兩眼一黑,徑直地癱倒於地。

“兒......我的兒啊!”

“那.......那是我的兒啊!”

“廣喜,廣喜那是你爹啊!你爹啊!”

“走啊!廣喜去看你爹啊!你走啊!”

宋廣喜後背上的老嫗滿臉淚痕蒼白的嘴唇上滿是剛剛咬出來的血痕。

老嫗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般不斷地拍打著宋廣喜。

“娘......爹......”

宋廣喜雙目無神地望了望不遠處倒在黑紅血泊中的宋老三,隨即急忙雙膝跪地檢視那已然徹底暈厥過去的母親。

“三兒,娘來了,娘來了。”

“別怕三兒,娘來了,娘在呢。”

老嫗艱難地自宋廣喜後背上下來,踉踉蹌蹌地朝著倒在血泊中的宋老三挪去。

短短二十餘步的距離。

卻好似一生那麼長。

當老嫗行至老舊馬車旁時。

其已然耗盡了畢生的精力。

“三兒,你睜開眼啊,娘來了,娘在你身邊呢,你快睜開眼看看娘啊。”

“三兒,一眼,就看娘一眼好不好,娘求求你了。”

老嫗癱倒在老舊馬車旁,手腳並用地一點點爬向宋老三。

“三兒,娘求求你了,別再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好不好。”

“你睜開眼看看娘好不好。”

“娘錯了,娘再也不攔著你不讓你去當兵了。”

“你就睜開眼看看娘吧。”

“一眼.......哪怕一眼就好,好不好啊三兒。”

“哪怕不看娘,你看看廣喜好不好。”

“廣喜今年都二十有三了,還沒成親呢啊,你捨得走啊!”

老嫗爬至宋老三身旁,無力地搖晃著宋老三的身軀。

可任憑其在如何搖晃,宋老三自始至終都未有絲毫動靜。

數十息後。

老嫗忽然揚起巴掌。

發了瘋地朝著宋老三早已無絲毫人色的臉上噼頭蓋臉的扇去。

“混賬東西!畜生!睜開眼!”

“睜開眼啊畜生!”

“我讓你狠心!我讓你不睜開眼!”

老嫗一下又一下地扇著宋老三。

每扇一下,老嫗的面色便蒼白數分。

身後一眾鄉鄰終是自宋老三的死中回過神來。

當即便有數人強忍著心頭不適匆匆上前。

可不待其徹底走至近前。

老嫗忽然一頭栽倒於宋老三屍身之上。

“老嬸子!”

數人不敢耽擱,紛紛快步上前。

可當其行至近前時。

老嫗卻已然斷了氣。

“廣喜!廣喜!快過來看看你奶奶!”

“廣喜!快點過來啊!”

見此數人呆愣數息,隨即不由得扭頭大喊道。

然而此時的宋廣喜卻好似未聞般。

雙目無神地癱坐於地上,死死地抱著其懷中的中年婦人。

而其懷中的中年婦人亦是沒了呼吸。

“廣喜!趕緊過來看看你奶奶!”

“你奶奶走了!她可是最疼你了啊!”

老舊板車旁,一中年男子通紅著雙眼大聲咆孝道。

“虎子哥!別喊了!”

“廣喜他娘......廣喜他娘也走了。”

宋廣喜身旁,一中年男子抽了抽鼻子哽咽道。

“啥!你說啥!”

“老三他媳婦也走了?!

宋虎身軀一個踉蹌險些被老舊板車絆倒,但仍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宋廣喜身後之人。

待見其再度點頭後。

宋虎身軀再度一個踉蹌,終是癱坐於老舊板車之上。

“直娘賊的!老三被人殺了,老嬸子走了。”

“老三他媳婦也走了。”

“好好的一個家,說沒就沒了。”

“這直娘賊的什麼世道啊!”

宋虎癱坐於老舊板車上,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老舊板車。

不多時拳頭上便滲出絲絲血跡。

而其則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

仍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老舊板車。

好似唯有這般,才可令其心頭好受些許。

一時間。

板車方圓百步內。

除時不時響起的嗚咽聲外再無他聲。

足足數十號宋家村村民好似皆被人於心中塞了一塊大石頭般。

不知過了多久。

遠處官道上忽然傳來數道馬蹄聲。

聞得馬蹄聲的一瞬間。

宋虎急忙抬頭望去。

只見五名衙役簇擁著一輛馬車快速奔來。

而驅車馬伕身旁另有一人。

那人赫然正是宋家村前去報官之人。

見此。

宋虎急忙強行打起精神上前相迎。

不多時。

馬車快速停靠於老舊板車三步外。

為首一衙役急忙翻身下馬行至馬車車廂後方。

“李午作。”

為首衙役掀開車簾躬身作請。

“有勞錢鋪頭了。”

一頭髮花白的老者自車廂內緩緩走出。

在其身後,一年輕人手捧著如藥箱般的小箱子僅僅相隨。

不待宋虎相迎。

李午作便帶著小徒弟直奔老舊馬車旁的二人行去。

“先將老夫人請至一旁吧。”

李午作行至近前,打量數眼隨即側首看向宋虎。

“啊,好好好。”

宋虎呆愣數息隨即連忙上前挪開了老嫗屍身。

待老嫗屍身被挪開。

李午作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宋老三屍身溫度。

隨即解開了宋老三身上粗麻衣衫。

隨著粗麻衣衫逐一解開。

一破布手絹與數團混合著泥土的青苔瞬間浮現於眾人眼前。

“唉,又是一苦命人啊。”

李午作長長嘆息一聲,隨即再度滿臉認真地驗起身來。

“胸口一處利刃貫穿傷。”

“此乃致命傷,兇器當為一柄匕首。”

“死者身軀仍有些許餘溫,且周身血跡呈褐紅色。”

“死亡時間當在兩個時辰左右。”

“而後腦勺處的磕碰傷,左臂三、右臂四,共計七條抓痕,以及左小腿,腹部各兩處踹痕。”

“當為行兇者在死者死後可以偽造。”

李午作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隨即看向身旁手持狼毫筆不斷記錄的小徒弟。

待小徒弟記錄完畢後。

李午作接過狼毫筆與驗屍冊,隨即走向不遠處的錢捕頭。

“錢捕頭。”

“不似同一人所為。”

李午作行至近前,隨即將手中驗屍冊以及狼毫筆遞予錢捕頭。

“不似同一人所為?”

“那可麻煩了!”

“這已經是今天第十一個了。”

錢捕頭緊鎖著眉頭接過驗屍冊,隨即提筆於驗屍冊上書寫出自己名字。

“最近不太平啊。”

李午作接過驗屍冊以及狼毫筆,滿臉惆悵地嘆息道。

不多時。

來也匆匆的衙役與午作。

再度去也匆匆。

除數聲節哀以及場面話外。

再未留下絲毫。

“唉。”

“就這麼白死了?”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毀了?”

老舊馬車旁。

宋虎心中五味雜陳地凝視著衙役消失的方向許久許久。

“這該死的世道!”

不知過了多久宋虎漸漸回過神來,怒罵一聲隨即腳步虛浮地朝著仍癱坐在地上。

雙目無神地死死抱著中年婦人的宋廣喜行去。

“廣......廣喜。”

“先......先將你爹孃還有你奶奶帶回家吧。”

宋虎行至近前,直感陣陣口乾舌燥。

“家?”

“虎子叔,我......我還有家嗎?”

宋廣喜緩緩抬起頭來,艱難地開口問道。

“虎子叔......”

“我沒家了,我沒家了啊!”

不待宋虎開口回答,宋廣喜紅腫的眼角再度留下兩行眼淚。

“唉!”

“這直娘賊的世道!”

宋虎聞言鼻子一酸,忍不住地直拍大腿,口中更是除了連連怒罵外,再也說不出他言。

“廣喜,聽你虎子叔的先帶你爹孃還有你奶奶回去。”

“是啊廣喜,總不能讓你爹孃還有你奶奶一直呆在這兒吧。”

“廣喜,先回去吧,總有一天會抓住那殺害你爹的狗雜碎的!”

“廣喜,先帶你爹孃還有你奶奶回去,咱們先把後事辦了,剩下的事等你爹孃他們入土為安後再說。”

“廣喜聽你二爺的,剩下的等以後再說。”

一時間宋家村村民無不紛紛上前安慰。

那宋老三雖嘴臭且碎嘴,但其與宋家村的人緣終究還算不錯。

且那宋家村老老少少多少都沾點親帶點故。

宋廣喜聞言輕輕放下懷中婦人。

緩緩站起身來,隨即重重跪地,無言地大叩三個響頭。

不多時。

瘦弱不堪的宋廣喜死死咬著牙齒。

一步一個腳印地拉著老舊板車艱難地朝著宋家村挪去。

而那老舊板車上赫然躺著他再也喚不醒的爹孃和奶奶。

身周。

數十名宋家村村民無言地默默相隨。

非是他們心狠不願幫忙。

而是。

這車只能宋廣喜來拉。

與此同時。

宋家村十餘里外的另一處偏僻官道上。

一騎馬男子神情漠然地將三袋糧食扛於馬背上。

“第二十七個了。”

“我倒要看看,今天誰能比我殺的多。”

騎馬男子咧嘴一笑,隨即翻身上馬不慌不忙地朝著偏僻處行去。

而在其身後。

數名身著粗麻衣衫之人,圓睜著雙眼一動不動地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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