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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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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在暴雨中烏茲和帕斯並排站立在剛剛殺死第一只巨鼠的田坎上,儘管穿著皮甲,但兩個人都被暴雨給澆成了傻子,徹骨的寒冷開始折磨著他們的身體。現在帕斯別說回家睡覺了,他開始擔心再這樣折騰下去自己又得靠一場神奇的昏迷來幫助自己把命給續上。

【艾爾諾大人,這兩個人並沒有對您撒謊,在磨坊的外面發現了三具巨鼠的屍體,就和這一隻長得一模一樣。】

【知道了,你們去幫助其他人搜尋一下薩爾茨爵士的宅邸,看看能不能找到薩爾茨太太和她的孩子。至於其他農奴的房子就別浪費時間去看了,一定要避免讓騎士的家屬遭到怪物的傷害。】

艾爾諾穿著特製的扎甲和蓑衣,正在和兩名持戟的王宮親衛兵吩咐著任務。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一盞牛眼提燈,這是一種能在暴雨中也能散發出近三十餘尺照明度的優質光源。

兩名親衛兵行禮後便迅速離開往不遠處最大的那個宅子跑去,那是一個罕見的二層木質建築,從房子裡面折射出的燈火上來估計,現在至少還有五六名衛兵在宅邸附近搜查著,相信這裡的真相很快便會水落石出。

帕斯本來已經快和烏茲返回城裡了,可在城門外就碰到了正好出城探查的親衛軍小隊。雖然許久未見,但侍衛隊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狼狽不堪的帕斯。艾爾諾並不相信帕斯和烏茲的一面之詞,所以就這麼連推帶罵的又把帕斯兩人給帶到了薩爾茨家的農場這裡來。

【逃兵,看來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王上那麼寬宏仁慈的賦予了你令人羨慕的工作,你卻還是自甘墮落的去選擇當一個僱傭兵。但這也就罷了,本來我以為你見過王上了多少能長點眼力見,結果就找了這麼個看著還不如你的賤民當同夥……哦,對了,你的那個逃兵同伴呢,他是離開你自己跑路了嗎?】

“你居然管那叫“令人羨慕的工作”,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做?”

侍衛隊長的嘲諷讓帕斯心生不快,但他現在太虛弱了,暴雨沖刷著他的臉龐,所以帕斯根本沒有力氣再和艾爾諾爭辯什麼。他現在一心只想要對方放過自己,這場大瓢潑大雨淋得帕斯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了。

據艾爾諾說他們之所以會連夜出城來,是因為今天在執政官至少收到了三起城外的農莊被大型野獸所攻擊的情報。這事在傍晚時驚動了國王,他立刻就派出了最精銳的親衛部隊出城調查。這可是在王城腳下,如果連這附近的老百姓都無法安居,那恐慌會在摩根城內無可抑制地蔓延下去。

而且來的人不是普通衛兵而是王國最精銳的禁衛戟兵,這證明國王現在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帕斯猜測費利佩可能很快會針對王領內的動盪而有所行動,這也讓他的內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艾爾諾見帕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也知道他聽不進去自己的話(其實是聽不太清),只能哼了一聲後便不再搭理他們。

這時候艾爾諾的手下們似乎在樓下發現了什麼,六七盞提燈的光亮都集中在了樓下的一個角落,看樣子應該不是遇到了大老鼠。

【快跟上來。】

艾爾諾對帕斯和烏茲命令道,隨後他們三人便冒雨跑到了禁衛軍們扎堆的地方,這似乎是一個地窖的門口。帕斯發現一名士兵正站在地窖口子旁,他把手裡的提燈探了進去,火光印在了他的臉上,帕斯發現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當艾爾諾跑到了地窖口時他推開了那名士兵,然後他蹲了下去,用右手捂住了鼻子用來阻隔裡面傳來的腐臭。

【耶琳,請您庇佑我們……】

艾爾諾一邊低語著一邊站了起來,他倒吸一口氣,直勾勾地盯著地窖裡面讓他驚恐的事物。

當帕斯終於來到地窖口時,發現上面的活板門已經被破壞掉了,看上去應該被巨鼠給強行突破的。

在這個不算深的地窖的四周原本放置著一些木桶,看上去像是裝的自家釀的麥酒,足見薩爾茨爵士的生活還是相當富足的。而在這些木桶中間,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具屍體……不對,這麼說並不準確,那已經算不上什麼屍體了,而是一大堆被大老鼠們用利齒咬碎的人骨和沾滿鮮血的衣物,以及一丁點被耗子們吃剩下來的人類內臟。在這一片惡臭的殘骸中,最讓人心碎的是帕斯看到了一個像嬰兒般的大小的破碎頭骨被遺棄在了一堆破布上,而他另外的身體部位已經完全沒了蹤跡。

那些剩下的人類殘渣上爬滿了噁心的蛆蟲,正在貪婪地享用著這被巨鼠們遺留下來的晚餐,以時間上來推測,他們已經喪命不止一天了。

看來這裡的人們確實做出了最後的努力,應該是在被巨鼠包圍前就把大部分人轉移了地窖躲藏。可老鼠們的鼻子比狗都都更加靈敏,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他們的死亡是意料之中的,只是現場過於慘烈讓人難以接受。

這場景無比的悽慘和駭人,而且結局就如同帕斯之前說得那樣,這裡恐怕不會再有活人了。

【門扉之神,請寬恕我等的罪孽……】

烏茲在雨中的禱詞微弱而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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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們吃光了莊稼和牲畜,也吞掉了農場裡面的所有活人。從現場破碎雜亂的痕跡上來推測,那些大老鼠總體應該數量在幾十只左右,而且大部隊應該在十幾個小時前就走。艾爾諾從它們離去時的腳印來判斷,它們應該統一向著東南方向流竄而去,那裡的土地正是整個王國主要的蔬菜和糧食產地。如果將這場“鼠”災放著不管,可能它們造成的破壞會比霍加特和綠皮們更為慘重而直接。

當帕斯兩人隨著艾爾諾清理完了現場,並在衛兵所記錄了自己今晚的見聞後,時間已經來到了臨晨時分。此時朝陽刺破烏雲將天空染成了深紅色,雨勢也漸漸變弱讓行人不用費力地躲避。而帕斯和烏茲一路打著噴嚏和哈欠回到了皮革商的宅邸。

兩人從看到了薩爾茨家的慘狀後就幾乎沒有什麼交談,人類單純的共情心理讓他們依然心驚膽寒,說到底如果連有頭有臉騎士老爺們也難逃一劫,那作為自由民的他們也就只能寄希望於國王陛下能再次拯救這座城市於危難中了。

而更讓帕斯心裡發堵的是,菈婭正一個人焦急地站在門口,她的樣子看起來焦急而憔悴,看來她和也一夜未眠了。當她看到兩人靠近大門時,女孩露出了安心的笑臉向他們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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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你總算回來了,我一直在擔心你們是在維蕾塔家裡避雨還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老天爺,你們都溼透了,發生什麼事了?維蕾塔…她還好嗎?】

帕斯只能埋著腦袋,躲避著菈婭痛苦的目光。

【你陪陪她,烏茲。】

【好的,頭兒。】

帕斯像在逃跑般地撒開了菈婭拉著自己袖口的雙手,然後不顧一切地往長屋那邊走去。他現在腦子裡接近一片空白,他非常需要休息,天大的事情也得有顆清醒的腦袋才能進行思考和決斷。

他推開了房門,發現裡面的人都還在睡夢中,其中也包括派克和被麻繩綁成一團的菲洛茜爾,看來如果不強行打斷他們的話,神莓能讓服用者們睡上個一天一夜都不會自己甦醒過來。

門外此刻傳來了菈婭的哭聲以及烏茲笨拙的安慰聲,帕斯慶幸自己不用去再描述一遍那令人作嘔的場景。

隨後他關上了房門,把自己已經發臭的皮甲和溼透的衣服給拔了下來隨手一丟,便找了張離自己最近的稻草床躺了下去,讓自己溼漉漉的身體鑽進了稻草堆裡。

最終帕斯閉上了雙眼,大腦很快就停止了無謂的思考。在菈婭微弱的哭泣聲和一陣清晨的雞鳴聲中,他終於覺得自己能睡一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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