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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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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魔法月(8月)的下旬,黃昏時分的太陽映紅了王城摩根的大街小巷,此刻距離綠皮軍團席捲北地那天起,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國王雖然在當日拒絕發兵救援謳歌堡,但也私下招募了一隊僱傭騎手對謳歌堡周遭進行查探,但那只部隊從第一天走後就再也沒了音訊。而後續派出去尋找他們下落的另一支老練的傭兵團隊也如同跌進了無底的深坑一般沒了蹤跡

整個豪斯侯爵領如同和人類的世界割裂開來一般,成為了一片與世隔絕的土地,除了某兩名臨陣脫逃的衛兵外,再沒有一個活人能從侯爵領出來,

但幸運的是,綠皮們似乎並未打算南下,王都北部的森林一如既往的靜謐。但它所潛藏的威脅也足夠讓摩根城的百姓對其敬而遠之。

帕斯此刻正穿著棉製的粗布外衣,他擼起了袖口,在自己不到100平方尺(10平米)的小棚屋裡準備晚飯。他拿起了剛剛從市場上用1個銅板換來的卷芯菜,把菜葉一片一片的撕到鍋中燒開的井水裡。

他和派克自一個多月前被國王轟出了皇宮後,便一舉成為了“名人”。

當他們被扒光了護甲和靴子,第二天光著腳走在城中的泥巴地上時,幾乎所有的路人都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看看,這就是那兩個拋棄自己主人的逃兵!】

【你看那個高個子傻傻的樣子,沒想到逃跑還挺利索。】

【真是恥辱!如果我是他們,就算死在謳歌堡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小命而放棄榮譽,陛下能原諒他們真是天大的仁慈!】

【你就算了吧,你連踩死耗子的膽子都沒有。】

【據說侯爵大人已經被地精給殺掉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也很危險了?】

帕斯和派克都無力反駁和指責他人,因為他們和自己一樣此刻也都非常的不安與茫然。

不過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一個騎馬的傳令官準確的在人群中找到了兩人,然後下馬拿出了一封羊皮紙做的國王詔令。

在一番對費利佩國王地歌功頌德之後,傳令官便當場宣佈為了體恤北地落難的兩人,仁慈的國王不計前嫌任命二人作為王城驛館的僕役,讓他們能改過自新的同時繼續為王國效力,並且還丟給他們一套粗布衣物。

而這一齣戲剛唱完,人群中便再次嘈雜了起來,許多市民都對國王的善良報以了掌聲。

【啊!多麼仁慈的吾王啊!】

【國王寬厚的胸襟如同大海,可惜他把這浩蕩的王恩給了這等貪生怕死的鼠輩!】

這樣在完全被國王牽著鼻子走的情況下,失業了半天的兩人便又找到了新的工作。

說起來這份工作比帕斯預想的還要輕鬆不少,雖然是說打雜的僕役,但服務的物件是別國的使節以及對王國來說重要的客人和富商。

現在正值非常時期,驛站大多數時候都沒有客人前來,所以兩個前貴族私兵的工作時間幾乎都是坐在門口混過去的。

當然,有兩點還是讓兩人難以接受,一個是僕役的薪水實在是太低了,日結只有6個銅板還不包食物,這還不到過去當衛兵的三分之一,住宿條件也差到了極點。

另一個則是自己過去的地位以及內心的那份榮耀與驕傲,已經被國王的一句話給無情地抹去了。

【帕斯,我回來了!】

派克還沒進屋帕斯就聽到了他中氣十足的聲音,他和帕斯一個上上午的班,一個上下午的班,帕斯的自由活動時間更長,而派克每天都能睡懶覺。

派克一進到他倆的棚屋裡,屋內的空間就顯得狹小了不少,帕斯看了眼派克,發現他正在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侍弄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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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蔬菜湯?】

派克的語氣有著明顯的失望,甚至夾帶了一點不滿。

【別擔心,明天我會買點土豆回來,咱們每天花樣都會變的,我的兄弟。】

帕斯一邊調笑著派克,一邊拿小刀把昨天剩下的番茄給削成了小塊。

【都怪我們把錢包都放在謳歌堡的營房裡了,我這存了7年的克朗啊!拿到王城來也能買套像樣的房子了。】

派克撓著頭,懊惱地說著

【這是我聽你說的第八次了,我這樣不也是為了能擠點能存的錢出來。】

派克聽罷便蹲在了帕斯身旁,用專注的眼神看著他。

【帕斯,我的好兄弟,你難道真的打算在這裡呆一輩子嗎?做著這份養老的工作,永遠逃避著我們的過去,我們城堡裡兄弟們的下落,你的家人,以及……我們的清白就這樣算了嗎?】

帕斯聽到派克的發言,並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也沒有看著自己的兄弟,就像是早有準備一般。

【哦?那你說說看,我們該為此幹些什麼?】

【我們應該離開這裡,然後想辦法去調查謳歌堡的情況,和其他的人的下落,還有……】

【還有?】

【還有,我想找到夏芮爾小姐,我想回報她的恩情。】

帕斯輕嘆了口氣,把番茄丟進蔬菜雜碎湯裡,用木勺子攪動了起來。

【夏芮爾的事情咱們放一放,你知道光憑現在赤手空拳的我們根本就做不到什麼,這個話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那……你就真的放棄了,帕斯……你的父親也許還活著。】

【我知道,謝謝你一直寬慰我,派克。】

帕斯感激地看著派克。

【如果他們當時躲開了地精的掃蕩,其實現在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畢竟我父親可比咱們這樣的人精明多了,但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躲過……那我們也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帕斯把攪好的蔬菜湯乘到了地上的木碗中,這該死的房間連個小木桌都沒有。

【其實陛下是對的,王城最好的僱傭兵從林子裡過去後都沒有一個人能回來,就算大軍開過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們當時還是太急躁了……】

帕斯一邊說著,一邊又想到了國王當時對他說的那些話,結合現在給他們這個清閒的工作這點,帕斯能確定那些讚揚國王品格的話語並不是阿諛奉承的假話。只是自己的君王跟自己一開始預想當中英雄形象有些細微的差別……嗯,就是“細微”的差別而已。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放棄嗎……】

帕克難以掩飾自己的失落,一旁的帕斯把碗端給了他,自己卻沒有忙著乘湯,而是看著派克的雙眼。

【不見得,你忘了一件事,目前所有去咱們侯爵領的調查部隊走的都是北邊的那片林子。】

【對啊,那邊的路是去謳歌堡唯一的道路,要不就只有走樹林,之前的傭兵團相傳走的就是林子,但也同樣失去了聯絡不是嗎?】

【你忘了,不止一個地方連向侯爵領了嗎?】

派克剛準備喝湯,突然就醒悟了過來。

【你是說……從法蘭王國借道?】

【對,雖然你的老家離侯爵領的土地隔著好幾百裡的無人荒地,但也不是不能走,地精就算再強,準備的再充分,它們的人數也有限,諾大的侯爵領它們也鋪不滿它,】

帕斯摸了摸嘴邊由於長久未清理面部而長出的鬍鬚。

【王都派遣的調查隊伍目的地就是謳歌堡而已,但卻因此沒了訊息,據此可以判斷地精很可能把防禦的主力都放在了南面來對付王都的試探,它們應該就在謳歌堡附近,正幹著什麼蠅營狗苟的事。只要我們從西邊進入侯爵領,就至少有機會瞭解到侯爵領現在的情況。】

派克聽完帕斯的話後便苦笑了起來。

【可是帕斯你也說過,光憑我們自己的實力根本就做不了什麼,當時全副武裝的我們在遇到地精時,就是靠著夏芮爾小姐的搭救才能活下來,而如今手無寸鐵的我們又能幹些啥?】

帕斯聽完後也微微一笑。

【對,對,我是這麼說過,我們現在是沒辦法,我們需要的是一隻軍隊,至少也得是一個有戰鬥力的小隊才能完成我們的想法。】

【你是說當傭兵?一開始就這樣想過的不是嗎,你上個月不就去試過了。這裡倒是因為綠皮的出現來了不少嗅到味道的傭兵團,但一瞭解到咱倆的底細沒一個收咱們的,都害怕僱傭王國的逃兵會得罪國王陛下……】

【我有說我要加入誰嗎?派克,咱們自己幹!你和我!咱們倆組建一個屬於咱們的傭兵團,然後去把咱們失去的所有東西,從那些綠皮雜碎的手裡給搶回來!這些小雜碎想幹什麼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我不想就真的做一個逃兵!】

帕斯說著便站了起來,這破敗的小屋似乎愈發容納不下他巨大的身形。

派克此時也很激動,他舉著湯碗的手在發抖。

【帕斯……我猜你一定知道這需要很多錢,你也一定知道就我們現在這點工資根本不可能實現這個想法……你是已經有辦法了嗎?】

【當然……】

帕斯把手搭在了派克的肩膀上,對著自己的摯友露出了微笑。

【這半個月來我就一直在籌劃了,我先是聽到客人談論,後來我又去街上詢問了不少人,昨天晚上我不是快午夜才回來的嗎?我就是專門去那地方調查過了,這個行當很來錢,而且很適合咱們……就是可能會喪失一點我們過去作為戰士的榮譽感,派克,我的兄弟,你會幫助我嗎?】

帕斯笑著,將另一只手伸向派克。

【唉,現在的我們已經不再是軍人,再談榮譽反而顯得矯情……我說過,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責無旁貸,更何況還是你的家人。只是帕斯,你調查的那個地方是哪裡?咱們要幹的行當……又是什麼?】

派克並沒有猶豫便握住了帕斯的手,只是他的內心也充滿了隱憂和困惑。

【明晚你工作結束之後,咱們就直接去這個城市的另一邊,也就是這裡人常說的貧民區——後街。】

帕斯放下了派克的手,重新坐了下去。

【咱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后街最裡面的一個角落,名字叫作“黑荊棘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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